第五十八章 使者

曹殷收回了“骸影之血”,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默然凝视着钟昕焦黑的遗骸,内心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震惊,总之钟昕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将“黑白无常”这个能力带下了地狱。

“骸影之血”无法提取已死之人的血畸特质,也就意味着曹殷的期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真可惜啊!”曹殷沉默了许久,由衷地发出这一声感叹,他想象了一下,如果成功窃取到“黑白无常”,也就意味着敌人发动的异能和物理攻击都可以无效化,这将会是多么无解的能力!

对于这一次失败,曹殷非常不甘心,但也不愿意保持低落的情绪,他朝着楼下疾步走去,准备迎接使者的到来。

如果钟昕没有说谎,不久后便有龙腾教的使者来到这栋楼提货,但是他们应该猜不到这个据点的教会成员已经被歼灭,也不会想到这里已经设下了陷阱等着他们到来。

曹殷目前并不打算设下用于杀伤敌方的“斩弦”,他内心盘算着从使者的口中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特别是关于szk针剂的情报,龙腾教的据点是szk针剂唯一的交易场所,掌握了他们据点的位置,也就有机会搞到更多的针剂。

szk针剂的神奇效用曹殷自己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两次,说是效果拔群也不为过,所以当然是多多益善,即便冒一些风险也要想办法多拿一些,既然面前摆着一个现成的机会,曹殷决定,就算身上掉一层皮也得有个满意的结果。

针对目前的目标,曹殷认为最有用的是“缚弦”,将“缚弦”布置在楼道的必经之处,只要对方踏进“缚弦”的发动范围,就如同蚊虫飞进蜘蛛网里,待自己远程发力,所有缚弦会在瞬间将目标紧紧地缠住,任其力气再大也无法挣脱。

“九十九道弦”的有效距离只有五步左右,超过这个距离,曹殷便无法控制,所以只能利用楼梯转角处产生的视角盲区以及“缚弦”的触发弦产生的振动来判断对方的位置。

在心里盘算好设置陷阱的方案后,曹殷在一楼和二楼之间设下了“缚弦”的陷阱,一道道暗红的细丝横七竖八地分布在楼梯之间,曹殷则蹲在楼梯的拐角处,手上拿捏着“缚弦”的触发弦,以钓鱼的心态等待着对方上钩。

“快来吧,快来吧!”曹殷心里默默念叨着,他希望使者是拥有血畸特质的觉醒者,但是能力又不足以威胁到自己,这样自己就能冒更小的风险来窃取对方的能力。

半个小时过去了,“缚弦”设置的陷阱还没有任何被触发的动静,曹殷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暗自嘀咕道:“该不会被放了鸽子吧?”

这时,肖北晨扶着黄麟从楼上走下来,他看到曹殷一动不动地蹲在楼梯扶手旁,手上捏着什么,一副准备偷袭的模样,马上就领会了精神,他示意刚醒来的黄麟不要言语,二人也蹲下了身姿,静静地等待着陷阱被触发的那一刻。

肖北晨见识过曹殷操控丝线的攻击手段有多么厉害,所以他很清楚曹殷现在准备做什么,黄麟则是一副茫然的神态,他虚弱地靠在肖北晨的肩上,脸和身上都有不少淤青红肿,鼻孔和嘴角都渗出血迹,被那帮恶徒揍得不轻。

“离我开始收集食物到现在,过去了大概半小时,”肖北晨屏息凝神地看着曹殷的后背,暗道,“过了这么久,使者却还未现身,我们还有必要在这里等吗。”

肖北晨把黄麟挪到墙边坐着,自己则蹑手蹑脚地来到曹殷旁边,压低了声音道:“虽然是我提出伏击使者的主意,但是现在咱们还是撤吧,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得找个新的地方落脚才行!”

“再等等看。”曹殷平静地回道。

肖北晨瞅了瞅曹殷有些憔悴的脸孔,道:“你脸色很差,是不是持续发动能力的原因?”

“也许吧,我现在有些头晕气短,手脚有些发软,但是咬咬牙还是能撑住,”曹殷道,“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精力,就必须有个结果才行,不然之前的功夫岂不就是白费了!”

“看来你的负载率不足以支撑你维持这么久的能力,”肖北晨道,“持续发动血畸特质会对你的精神和身体地带来巨大的负荷,与之而来的就是不可逆转的损伤,你要知道适可而止才行。”

“多谢关心呐,”曹殷摇了摇头,道,“不过我说了,我撑得住。”

“老兄,我看未必啊,”肖北晨指着曹殷的脸道,“你脸上突然冒出这么多芝麻大小的紫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现象。”

“间歇性的缺氧症,紫斑只是并发症状,无碍,”曹殷说话有些微喘,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面也开始出现紫色的斑痕,苦笑一声道,“我那顽疾又复发了,已经是老毛病了,一时半儿要不了我的命。”

“那就好……不过话说有件事我很在意,刚才我见你盯着钟昕的尸体好一阵发愣,一具焦尸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难道他身上藏着什么宝贝吗,”肖北晨道,“而且,你把他搬到哪层楼了,干嘛一定要把他的尸体藏起来?”

曹殷一脸莫名其妙,他扭过头看向肖北晨,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把尸体挪走了,他不就好好地躺在楼上吗?”

“哈?”肖北晨道,“我装完食物往楼下走的时候,钟昕的尸体并不在原地,你可别告诉我他还活着,还能自己走掉的。”

“开……开什么玩笑!”曹殷见肖北晨一脸认真的表情,头皮顿时一麻,立即否认道,“我可是亲眼见他断气的,绝对已经死了。”

“那就是你把他搬走了,还狡辩。”

“我没有!”曹殷嗓音提高了几分,他指着肖北晨,问道,“你亲眼确认的?”

“是啊,我骗你做什么,”肖北晨道,“要不我们一起上楼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难不成这货诈尸了?”曹殷拧着眉头暗道,“丧尸不都是活人感染辐射之后变异而成的吗,都烤得外焦里嫩了还有心情尸变?况且他活着的时候也没看出有什么感染的征兆,肖北晨他也没理由在这种情况下戏弄自己。”

曹殷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了苏莫离,那个在李冶华秘密仓库接应自己的女人,第二天自己和林欣然去那个店铺开保险柜时,苏莫离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当时也很疑惑,究竟是谁搬走了她,还是说她死而复生自己离开。

曹殷思来想去,最后挥舞了一下拳头,道:“先不管他,等我抓到那个使者再去理会!”

“你当真没有移动钟昕的尸体?我感觉除了你这里也没别的人了,”肖北晨试探着再问了一遍,显然还是认为曹殷拥有最大的嫌疑,因为曹殷之前在钟昕尸体旁边的怪异表现让肖北晨不得不起疑心。

“就像你说的那样,一具焦尸我动他做什么,我又不打算把他给埋了,”曹殷觉得好气又好笑,压着声音道,“还把他藏起来?真是荒谬,难道还会有人偷尸吗,就算有人想偷走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一具焦尸还有什么价值不成!”

“好吧,暂且先不讨论这个,”肖北晨把接下来想问的话给咽了下去,曹殷的语气也是不容置疑的,而且当自己提到钟昕尸体消失的时候,曹殷的眼力也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来了!”缠着触发弦的两指忽然一抖,曹殷眼中放出光彩,疾呼,“收网!”

他曲臂一振,分布在楼梯的“缚弦”顿时朝着踏入的目标急速收缩,发出“嘶嘶”的细响,曹殷的两指紧紧捏住“缚弦”,紧接着起身奔向楼梯拐角的另一边,他沿着楼梯看下去,被缚弦紧紧缠住的是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

这名男子身穿一件十分复古的黑色长袍,宽大的兜帽下露出半张瘦削的脸庞,兜帽的阴影下,他正用怨毒阴郁的眼神凝视着楼梯上方的曹殷,然而手脚都被“缚弦”缠得动弹不得,只能勉强站立在原地。

黑袍男盯着曹殷,一副反客为主的语气,“快点放开我,你可知道你招惹到了谁?”

“你就是龙腾教的……使者,”曹殷一步一步地靠近黑袍男,道,“你是来取觉醒者的大脑吗?”

“你居然会知道,是钟昕那家伙告诉你的?”黑袍男语气傲然,“既然你知道我是龙腾教的人,还敢这样对待我,胆子挺大,不在意有什么下场吗。”

曹殷手臂稍稍用力,捆绑黑袍男的缚弦收得更紧了,黑袍男不禁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

曹殷牵着“缚弦”,冷笑道:“如果你不想被勒到喘不上气,就注意点说话的语气,实话告诉你,钟昕打算献出的是我的大脑,不过那家伙现在已经凉了,不对,应该是熟透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这位取餐的快递白跑了一趟。”

“没关系,我自己也能取,本来就不指望那些个蠢货。”黑袍男狞笑着开始扭动身体,似乎想要挣脱缠在身上的“缚弦”。

“别犯傻,你是挣脱不开的,”曹殷使劲地卷曲五指,把“缚弦”收得更加紧一些,狠狠道,“想活命的话,就把你们龙腾教据点的位置告诉我。”

“嘿,别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黑袍男一边狞笑一边尝试着张开手臂和双腿,他的脖子和脑门上青筋暴起,两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缚弦”在他的四肢尚甚至勒出了深深的凹痕。

“我不是说过吗,你这是白费力气,别做无谓的挣扎!”曹殷还从未见过这等冥顽不灵的家伙,顿时怒火上窜,他牵引“缚弦”的手臂向后一拽,黑袍男立刻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了阶梯上。

“嘿嘿嘿,这个操控细线的能力,我知道……”黑袍男抬起头望向曹殷,眼神充满了狂热,道,“这是李冶华的‘九十九道弦’,你竟然会拥有他的能力,真是个有趣的觉醒者。”

曹殷道:“看来你也见识过了,那何必还要尝试挣脱,你明白那是毫无意义的吧。”

“我只是想确认你的斤两,看来你用自身的能力复制或者夺走了李冶华的血畸特质,”黑袍男道,“怪不得钟昕这么着急要我过来取脑,除了教主,竟然还会有其他掌握不同异能的家伙,你的大脑一定要献给教主享用才行!”

“就凭现在的你,还想动我分毫吗?”曹殷道,他见黑袍男说话底气十足,完全没有半点被自己威胁的模样,于是有些不安。

“莫非这家伙还藏了一手,”肖北晨扶着黄麟朝着楼上退步,即便对方被制服,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黑袍男还藏有后手,道,“曹殷,你当心点,这家伙不太对劲,实在不行,现在就宰了他!”

“啊,我正有此意,”曹殷剑指一动,朝黑袍男放出两道“斩弦”,“斩弦”横悬在黑袍男脖子的两边,道,“这是最后通牒,告诉我龙腾教据点的确切位置,不然下一秒你的脑袋搬家,你自己选吧。”

即便这样,黑袍男依旧淡定如初,他道:“我看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们才对,居然想宰了我,有本事你可以试试……呃!”

曹殷双指一颤,两道“斩弦”立刻相互交叉,顺便切下了黑袍男的头颅。

肖北晨还以为对方有什么秘密招数,但见到黑袍男人头落地后,总算是舒了口气,但这时,曹殷却表现得极其不淡定,他立马解除了“缚弦”和“斩弦”,并向楼梯上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肖北晨见曹殷那副见了鬼的模样,内心也有些忐忑。

“你快看他脖子那里的血!”曹殷指着黑袍男的颈项处的平整伤切,那里流出的是深黑色的粘稠血浆,这显然不是活人的血液,而且动脉被切断理应向外喷溅血液,但是黑袍男的切口只是缓缓流出。

换言之,这个黑袍男在断头之前就不是人类,而是一具会说话的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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