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甯反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有没有内伤症状?”那几个绑匪打击凶猛,洛北甯背部屡遭重创,程愿并不放心。
“在等CT报告。”
“我看看。”
程愿欲掀他衣服,洛北甯按住她的手,“阿愿,我没事。”
“我看一眼。”她执意。
洛北甯只好脱下半边衣服,将背部露给她看。
他的脊背上横着几道斑驳的淤青,触目惊心。
肩胛骨上,残留着两道淡肉色的疤痕。
程愿手指抚上那道浅色疤痕,心痛至极,眼眶湿了,“这是什么时候添上去的伤痕?”
“流云港爆炸救援。”洛北甯不甚在意,“都过去很久了,阿愿。”
程愿挂在眼眶处的泪水滑落下来。
“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你不反抗,要承受他们的殴打?”
“我是消防员,如非必要,我不能伤害自己的国人。”
“那为什么后面又动手?”
那三个绑匪都被他打伤了。
洛北甯拉回衣服,面对程愿,“我不能让他们把你抢走。”
打他可以,动她不行。
程愿难过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替程恕向你道歉,对不起。还有,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对你,对程恕,对你的家人,对我的家人,我……”程愿内心哀伤,“我感到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情。”
洛北甯静静看着她,“你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是程恕,不是你。”
程愿苦笑着摇摇头。
洛北甯说:“她只是恨我,所以对我痛下杀手,并不是因为你。”
程愿仍然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她没有道理恨你。”
“为什么恨我,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你得去问她。”洛北甯摸了摸她的脸,“不要多想,也不要内疚,没必要。明天你父母过来,我会和他们解释。”
一想到明天程父程母会过来,程愿内心又沉重起来,像是背负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胸腔很闷。
这时候,医生喊洛北甯进去,CT报告出来了。
医生说只有外伤,没有内伤,脊背、肋骨、胸肺都是完好的。
洛北甯和程愿松了一口气。
两人来到治疗程恕的重症病房前,程恕还在昏迷中,林长东和洛南玉守在病房门前。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林长东说:“医生说,看程恕什么时候能醒,但是危险是暂时没有的。我和南玉商量了一下,明天是四号,你们都要上班,今天就先回去吧,程恕这里我和南玉看着,有事情我们会通知你们的,毕竟明天程恕和程愿的父母也会过来。”
程愿听了,心里过意不去,“这怎么能麻烦你们呢,程恕是我的姐姐,理应是我守在医院里才对。”
“怎么说一部分原因也是由洛北甯引起的,洛北甯没事,你姐姐出了这样大的车祸,我们也有责任照看。”洛南玉温言劝道,“更何况,我和你们姐夫这一趟是休了假过来的,明天也不上班,我们有的是时间照看。”
“是啊,你们回去吧,早点洗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班。”林长东安慰他们,“明天等程愿爸妈过来,我们把程恕交给他们,我们就走。”
“不好意思,姐,姐夫,你们来一趟,晚饭都没让你们吃上。”洛北甯愧疚。
“你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洛南玉赶他们走,“好了,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你们姐夫。”
洛北甯带着程愿先回了陆搜队,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洛北甯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开车送程愿回园子小学。
抵达园子小学,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程愿坐在车上,收到洛南玉的微信:“目前为止,你姐姐体征一切平稳,医生来看过,说基本没什么危险了,明天应该会苏醒。”
程愿轻轻吐出一口气,稍稍放松下来。
“为什么你的姐姐会这么好?”她一直都很羡慕,为什么自己的姐姐不像洛南玉这般温和善良。
“因为内心很满足。”洛北甯将车停在学校门口,熄火,“普通的人家,普通的成长,按部就班地长大、工作、恋爱生子,有车开,有房住,有人爱,就觉得此生足矣了。”
洛南玉是千千万万个普通而平凡的女生之一,出生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小时候甚至连小康都算不上,弟弟洛北甯的出生让她感觉到亲情的奇妙。洛父洛母虽然赚不到很多的钱,没法给他们提供优越的物质条件和经济条件,但是却给足了他们父爱和母爱。
洛南玉大学毕业后在家附近做了一名小学老师,林长东是她一次聚会的时候认识的,是一名大学老师,但是出生的家庭环境和洛家相仿,所以门当户对的爱情,也让他们一直以来恩爱有加。
虽然日子普通,没有大富大贵,但是洛南玉的生活处处都充满了爱意,所以她内心才会如此和平善良。
这样的生活,一直以来也是程愿所歆羡的。
因为得不到,所以歆羡。
洛北甯看到程愿脸上不加掩饰的羡慕之色,柔声说:“阿愿,不要难过,也不用去羡慕别人,一直有人在爱你。”
程愿用力点点头,“你还要开回去吗?太晚了。”
洛北甯看了眼时间,下车,送她回宿舍。
今天是元旦最后一天,叶婳并没有回来,程愿心想,也许叶家明天才送她回来。
简陋的宿舍里温度很低,门窗抵挡不住冬天的寒意。
程愿拿铁壶烧了一壶热水,给洛北甯泡了一杯热开水。
洛北甯接过,眼睛仍然扫视着她的居住环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宿舍。
木板床上折叠着三床厚棉被,床看起来既不柔软也不暖和。
虽然早就知道园子乡的条件不好,但当他真切看到了这里的住宿环境,他心里就像被抨击了似的,难以名状的心疼。
他开口想问点什么,但很多的话到了嘴边,统统化为了最简短的一句:“你后悔吗?”
程愿侧头看他,“后悔什么?”
“后悔来找我,来支教。”
程愿笑了,“这个问题,曾主任问过我的,我也和你说过,我一点都不后悔。这个支教口号就是,用一年的时间,做一生难忘的事情。和你在一起,本身也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事情。”
能和他复合,一起面对未知的未来,对她来说,就是最值得的事情。
这对她的支教生涯来说,也更加充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