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地看到,一个老妪模样的女鬼现身在老槐树下。
我懂了,她是把灵力给了兰姨对象,自己迅速衰老走向暮年了,就像人一样。
她声音嘶哑地看着黄小爷问:“你说的是真话?”
黄小爷反问她:“你觉得我说的假话吗?”
那老妪悲凉地说:“我也觉得我好像时日不多了,可是我真心喜欢这个男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你可拉倒吧,你都二百多岁了,人家才二十多岁,你都能当人家太奶奶了,你自己忘了我给你数着呐。”
老妪楞在了原地。
黄小爷说:“你叫杜小霞,当年不是自己不小心贪玩摔死在这棵树下的,是你后娘跟她生的闺女把你捂死了,把你送到了这棵槐树上再推下来,做出你是摔死了的假象来欺骗你父亲。你的魂魄有怨气逗留在这棵槐树上了,你因为死的时候是小孩,就跟这家小时候的男人玩儿了起来,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了。”
那老妪怔了怔好像在回忆过去。忽然,她“呜呜”哭起来,那哭声苍老悲凉,听得我心里酸酸的。
黄小爷劝她:“你别在害人害己了,把人家丈夫还给人家媳妇,你也进地府投胎去吧,不然搭上自己一条命多傻。”
那老妪呜咽着说:“我滞留人间两百年了,也没鬼差来接我呀,我咋去呢?”
横死的鬼不同于自然寿尽的人,生死簿上没他的死亡日期,所以横死的鬼才大多会滞留人间,没有鬼差来接它们去地府步入轮回。
赵凌云看看我,我说话了:“我手里有地府鬼王的招差令,我帮你招来鬼差。”
出于同情,我先问:“你还有未了的心事吗?”
我的意思是还要不要再跟她的情郎见最后一面。
她摇摇头,悲凉地说:“不用了,本来就是一段孽缘。”
我心说,你到底清醒了。
然后我照着赵凌云教的,在地上化一个十字,然后念了一段咒语,两个鬼差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它们给女鬼套上锁链,领着它走去一条黑不见底的路上,然后消失不见了。
我回到兰姨屋里,把刚才的一幕讲给兰姨和他对象,他对象听了再不怀疑我了,而是感激的跪地要拜我。
我躲开说:“姨夫,我仙家就是替人驱邪消灾的,吃了你家的香火就该把你家的事摆平。对了,槐树招鬼,那棵老槐树最好还是伐了吧,防止再有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于此。”
兰姨对象连连说:“好好好,我这就找人连夜伐树。”
我不肯再收钱,为了表示感谢,兰姨两口子把家里种的甜瓜和苹果给了一大袋子,我们在车里吃着水果回家了。
路上,兰兰神情忧郁,不时偷看我又看包,我知道她想给赛潘安打电话,率先呵斥她:“不准打!”
兰兰立马咬着嘴唇把眼睛看向车窗外。
到底她绷不住了,带着哭腔问我:“香香姐,万一仙家真答应娶那个母鸟了咋办?”
我说:“那是他作死,你就不要试图叫醒一个作死的妖了。”
兰兰呜呜哭了起来,“香香姐,仙家要是真娶了那个母鸟,我就远远离开这里,我不忍看着他跟一个配不上他的老婆过日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兰兰对赛潘安真是一片痴心呐!可这份痴心好像错付了……
“啪”一样东西从我的车头上飞了出去,我惊得猛地踩刹车,把车里的人鬼妖们都耸了一个趔趄。
我结结巴巴地说:“撞……撞上什么了……”
赵凌云马上抱住我,给我输入灵力让我安静下来,黄小爷飞快下车查看。
“哎呀,是个人,还是个女人!”黄小爷在下面惊呼。
我听了开车门下来,哆哆嗦嗦地问:“死……死了没?”
我下车一看吓得腿都软了:车灯下,在车前头五六米的地方,躺着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看起来怀孕有三四个月。
万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一尸两命呀!
“没事,我过去看看。”赵凌云摸摸我的头安慰我。
我靠在兰兰身上,惊慌失措地看着那个女人。
“没事,还有气!”黄小爷伸手试试她的鼻息说。
我松了一口气,又担心她肚里的孩子,这时赵凌云把手放在她肚子上一试,起身朝我走过来,低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不过,不太正常,她刚才是故意撞上咱们车的。”
“啊这……”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该做的是把她送医院。
黄小爷把她抱了过来,我开车匆匆驶往医院。
那个女人刚才被摔蒙了,到医院把她抱下车的时候醒了,一摸自己肚子就发疯地哭嚎:“我咋又没弄掉它我咋又没弄掉它……你们别送我去医院,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我一点不明白了,心说你要真不想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你来医院做掉不正好嘛。
我耐性跟她解释:“大姐,刚才我们的车撞到你了,我们必须送你来医院做检查,现在你把你家属的联系方式给我行吗,我马上联系他。”
那孕妇挣扎着说:“是我自己撞你们车上的,不怪你们,你们别管我,放开我,让我去死……”
我害怕地看看赵凌云,不懂这女人是精神有问题还是咋地?不过既然撞人了必须给她做下检查,再联系她对象。
我好声劝她:“大姐,你冷静一下,咱先去把医院检查一下再说,没事我们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一听回家她更崩溃,“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不回家……让我死,我用死来捍卫我的清白……”
我皱紧了眉头,难道她是受了冤枉和委屈,不是精神有问题?
她嘶吼挣扎着要跑,一点不肯配合,赵凌云把手往她头上一摁,她身子立即软了,乖乖地被黄小爷抱着去了医院门诊。
医生看是个孕妇,迅速给她做了检查,确定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无任何异样,说只是病人精神状态有问题,而且身体也特别虚弱,还是住院打打营养针吧。
我们当然听医生的了,就交了医药费,请了一个护工照顾着,我们先回家商量一下明天再来。
到了车里,我问赵凌云:“你刚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正常,怎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