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顾乔一和顾志山等人一起上香。整个过程挺繁琐,先是沐浴焚香,换上素净的衣服,然后才正式进入主题。而这间寺庙,供奉的不止一个佛,所以他们要从第一尊佛拜到最后一尊佛,从头到尾,走过十几道门槛儿,磕了几十个头,烧了上百柱香,纳了百万香油钱。
这整个流程走下来,顾乔一的额头都磕青了。人家是把头往蒲团上磕,而她是真真实实得往地上磕,磕出声儿的那种,无比虔诚。
庙里的和尚见了,都几乎被感动得落泪。
至于顾志山,林叔还有司机小李,他们的额头上也都或多或少留了些痕迹。
上完香后,大家都求了平安福。
顾乔一求给墨肆城求了一个,给顾志山求了一个,没给自己求。
顾志山只给顾乔一求了一个。
老林没有家人,就给自己求了一个。
小李给他因为血栓而卧病在床的老母亲求了一个。
这些事都昨晚后,大家都已经深感疲惫不堪。便各自回房休息。
顾乔一身子歪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这段时间,本就一直神经紧绷,今日在寺院里受了大半日的熏陶,虽然并没有诵经敲木鱼,却仍是被这里的气氛熏染,不自觉得就有所放松。
紧绷之后忽然放松,便是深度睡眠。
从傍晚到夜幕降临,这段期间,顾志山来敲了三次她的房门。第一次敲了没回应,他便径自转身离开;第二次敲她的门没回应,他便推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顾乔一合衣躺在床上,鞋都没脱,就这样睡着了,于是他蹑手蹑脚得走进去,小心翼翼地帮她把鞋脱掉,又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为她盖上被子,最后又蹑手蹑脚的离开,关上房门;第三次来敲门,顾乔一仍是睡着,没有反应,他便再次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然后将饭菜放在桌上,接着又离开。
——
“乔一,对不起,我以前说过退休之后就陪你环游世界,可是我要食言了。”墨肆城紧紧地抱着顾乔一,嗓音沙哑的说。
顾乔一把脸从他的胸口抬起,问他,“为什么要食言?”
墨肆城眼神悲戚,依依不舍,说,“因为我要走了。”
顾乔一心里焦急起来,问道,“你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了就不回来了吗?”她这样问着,心里便涌起一股悲伤的情绪来,鼻子一酸,眼泪便扑簌簌地往掉坠。
她用胳膊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道,“我不准你走!你不能离开我!呜呜……”
墨肆城满眼心疼地看着她,用双手捧着她的脸,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走,可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数道光穿过他的身体。在白的刺目的光线里,顾乔一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他,仿佛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变透明……
她哭着摇头,大喊,“不要!不要!”
她想不断收紧手臂箍着他的力道,可最后,她的手臂竟也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她无论怎么用力,无论多么的着急,她都抓不到他的手和身体……
最终,他彻底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
顾乔一呢喃着,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平躺着,眼神呆滞地打量着房顶。
记忆渐渐回笼,才想起来她现在身在寺庙。
“原来只是一场梦……”她在心里说。
幸好只是一场梦。
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不吉利的梦呢?该不会是……
“呸!呸!呸!”她连忙在心里呸了几下,心道,“不许胡思乱想。肆城不会有事的,他绝对会好起来的。没错,不会有事……”
她一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一边用手摸冰冷的脸颊,却摸到了一小滩水渍。
她茫然而讶异地盯着指尖上的水珠,脑袋里迟钝的想:这究竟是泪呢?还是汗水?还是从天花板上滴下来的水?
她正想的出神,忽然手机响了。
她回过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墨太太打来的。
她心里一紧,担心是墨肆城有什么情况。
于是赶紧接听。
一开口便说,“妈,肆城他还好吧?”
墨太太说,“不好不坏,还和之前一样。”
顾乔一听了这话,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看来噩梦并没有成真。
接着,她听墨太太说,“我打电话来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在寺庙,那么你也帮我纳点香油钱,为肆城祈福。我最近心里慌乱,许多事情上一秒还想着下一秒就忘了。我应该昨天就和你说这事的。”
“好的妈。您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没了。一会儿我叫人把钱打在你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