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婉知道夏桃是心疼自己,索性也没再坚持,“行。”
她想到了刚才夏桃领着人过来的场景,忍不住笑道:“还是你聪明,那么快就报了警,带着警察一起过来,免去了跟他们在校领导免去扯皮了。”
“啊?”夏桃懵了下,反问:“不是你报的警吗?我去找校长的时候,就看到警察在了。”
孟书婉愣了下,脑海中闪过了程安国的脸,可很快又否定了,程爷爷答应过她,这件事让她自己解决,更何况就算程爷爷想暗中帮自己,可也不会掐算的那么好,知道自己今天会对孟婉发难。
“我估计应该是碰巧了,不过这也证明了自作孽不可活,上天都在帮着你收拾孟婉。”
孟书婉点点头,也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孟书婉跟夏桃告别后,就回到了程家,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的程安国。
程安国在听完后,很是开心,连连夸赞她厉害,在知道是关在哪个公安局后,还特地打电话过去“叮嘱”一二。
孟书婉听着老爷子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语气严厉地“叮嘱”,直接把事情关系厉害往严重了讲,吓得那边的人各种答应,说会严肃处理,顺藤摸瓜,让所有犯事的人都绳之以法,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满意的老爷子挂了电话,转头又拨打了一个出去,这一次,他的语气温和了很多,甚至还聊了会家产,后面就转到了孟书婉的事情上,对方听完老爷子的讲述后,态度明显严肃了很多,表示自己一定会拨乱反正,让小孟同学早日回到课堂。
孟书婉听着听着,眼眸湿润起来。
她知道,程安国这是在托关系去帮自己,为得就是能让这件事尽快落定,让她的生活可以快点回归正轨。
她这段时间的付出和努力,程安国怎么可能没看见,他全部都看在眼里,却因为她当时所说的话,想要自己解决,便一直装作没看见,只是让李婶每晚都给她准备夜宵,甚至好几次程景林故意找茬,都被他制止了。
如果前世,她早点放下那所谓的自尊,不那么敏感多疑,将自己缩在壳里,什么话都不愿意告诉程爷爷,或许也不会错过那么多,辜负那么多善意。
“丫头,我打过招呼了,这件事肯定狠狠办,叫欺负你的那几个都进去蹲着去,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家休息,等学校那边通知下来了,你就开开心心去上学,原本还想着等下半年送你去考场呢,现在好了,你直接就是清大学生了,这就是峰回路转,连学籍都不用转了。”
程安国在不知道孟书婉被顶替学籍时,是准备让人把她的学籍从老家那边转到首都的,想要她就在首都考试,别再回黄桥村了,怕丫头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回去了又触景生情。
现在不用了,这学籍已经转到了清大,而且以这丫头的聪明,这以后一定会学有所成,他们老程家这下子也算是出了个知识分子了!
程安国越想越开心,已经准备喊人去饭店买一只烤鸭回来,再整点羊肉涮锅子了,就看见少女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掉。
“咋了,这是?咋哭了?”
老爷子慌了,赶紧站起身。
“没事,我就是觉得程爷爷就跟我亲爷爷一样,刚才看见您坐在那打电话,我还以为看见了我爷爷,想到他要是知道我其实考上大学了,应该也跟您现在一样开心……”
孟书婉抹了把脸,努力止住了眼泪,冲着老爷子笑了起来。
泪眼婆娑的少女,笑起来的模样让程安国心疼。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我就是你爷爷,我都这么开心,老孟肯定也开心,说不准今晚上就在下头喝上小酒了。”
这故作诙谐的语气,逗得少女彻底忘却了方才的伤感。
程安国语重心长:“丫头,这件事你程爷爷我选择不插手,让你自己去办,就是想你能从这件事上,彻底放下过去的种种,重新开始,你年纪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往事堪堪,前路漫漫,未来的路咱们尽量走好,走顺,好吗?”
老人的话振聋发聩,孟书婉愣了许久,才含着泪重重点头。
“好!”
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灿。
她已经把最难的一关给过了,还有什么想不通抹不去,沉湎与过往种种?
很快,程家上下都知道了孟书婉被顶替学籍的事情,当然还知道了她亲手送偷她学籍的三人进了派出所的壮举。
“乖乖,这丫头片片瞧着斯斯文文,手段还怪厉害的。”
程景林啧啧称奇,眼睛盯着客厅里正在陪程衡画画的少女,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还有那样厉害的手腕。
宋永芳呵斥:“什么手段不手段,别说些你父亲不喜欢的话,况且,这也是她运气好,要不然哪里能这么快知道她被人顶替的事情。”
虽然在孟书婉讲述的版本里,是她去清大后,无意中发现了同村村长的女儿用了跟她一样的名字后起了疑心,后面去核实后,才知道了自己被这位村长女儿冒名顶替上了清大,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但在程景林看来,这未免也太巧合了,怎么偏偏她就选择去了清大,首都那么多大学,离家近的就有别的大学,她不选,偏偏因为“喜爱”选择了每天奔波去清大,然后又恰恰好逼得那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爆,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程景林转了转手中的拨片,心里头那股想要试探一下孟书婉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他家可以来小绵羊,但是不能来一头白眼狼。
第26章
孟书婉还不清楚自己已经被程景林盯上了。
精神高度紧绷后的突然松弛,让她整个人格外疲倦,第二天就发起了热。
程安国叫了老友也是军医的夏山上门。
“问题不大,就是前段时间太疲惫了,现在放松下来,身体才起了应激反应,休息两日就好了,不过等烧退了,以后好好给孩子补补,瞅瞅这下巴颏,跟那小刀螂一样。”
夏山年纪跟程安国差不多大,戴着眼镜的脸非常慈祥,留了医嘱和药后,就跟着程安国一起往外走,边走还边拍了拍程安国的肩膀,带着笑意说:“你这老小子有福气啊,家里飞了只金凤凰,我瞅着只怕以后你家这门槛得被踏平。”
孟书婉的事情这几天算是传遍了,毕竟可是程安国亲自打电话追责,大家也都知道程家来了个有文化又厉害的小丫头,偏偏他刚才看了真人,虽说现在太瘦了,可这养一养就回来了,容貌加上才华,愣是给全是兵油子的程家添了个金娇娇。
他们这些人家,更喜欢女娃,医生家也是,盼星盼月亮,盼来的都是带把的,这冷不丁见到程家多了个漂亮的女娃娃,医生语气里都透着一股子酸意。
程安国骄傲一笑:“可不是谁都能肖想我家小婉的,她是要好好念书的,别的什么不重要。”
这话说的让夏山吃饱了酸葡萄,清大啊,他家臭小子吭哧吭哧也大学都没考上,真是羡慕死个人。
程安国还在继续炫耀,“你不知道,我家小婉为啥会发热,就是这孩子自己倔,在知道自己被顶替学籍后,非要自己去解决,都不让我插手,说什么这属于自己的东西要都那不回来,那她这学也就不用上了,我当时那个心疼啊,寻思着咱们家哪里需要孩子这么辛苦,可她毕竟是孩子吗,又不能真的压着不让她去做,索性就放手让她去做,结果她也是真争气啊,这才多久啊,就真解决好了,比我家老大老二还要厉害。”
“……”
呵呵。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程安国临老得了个宝贝孙女。
夏山翻了个白眼,“嗯嗯嗯,厉害厉害。”忽然,他脑子转了个弯,笑眯眯问:“我家老小年纪跟书婉差不多大,可是没你家书婉聪明,这上次高考没考好,要不哪天让你家书婉给他补习一下,也让他下半年早点考上个大学。”
程安国没多想,点头:“行。”
夏山:“那可说好啦,改天等书婉病好了,我就让小子过来。”
他说完不等程安国再回应,撒丫子就溜。
等着人走了,程安国摩挲了下脑袋,忽然回过味里,“这老小子,该不会是想拐我家小婉吧?”
旁观全程的程景林大笑出声:“老爹,你才反应过来啊,夏叔明显是想要夏飞宇追你的宝贝孙女。”
程安国顿时火冒三丈:“滚蛋,就他家那小子,大学都没考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老爷子越想越生气,虎目一瞪,直接迁怒:“还有你,你咋回事,给你找的活你要是不干,你就去考大学去,少跟你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弄的那什么批头还是瓜头的乐队,尽早给老子解散了!”
“我们那是南街披头士,”程景林反驳,拎着吉他就往外冲:“我先走啦,咱们家不是有个大学生了吗,够了,足够了!”
“你个兔崽子!”老爷子气得抓起笤帚丢过去,吓得程景林跑的更快了。
“真是欠收拾,死兔崽子!”
程安国骂骂咧咧,双手叉着腰,喘着粗气。
身子骨是真的不太行了。程安国心里头闪过落寞。
他缓了缓气,便走进了客厅,问李婶:“永芳呢?怎么没见人?”
刚从发现孟书婉发热,到打电话叫人,从始至终,宋永芳都看不见踪影。
李婶放下手中的干货,猛地拍了下腿,回答:“看我这脑袋,早上忙忘记了,夫人她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赴赵家的约,要下午才回来。”
“三团那个赵年?”程安国皱眉问。
“对,就是赵副团家。”
程安国眉心竖纹更加深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李婶手边的干货,冷声说:“中午熬点粥,再弄两个清爽的小菜。”
李婶忙点头:“好,那您中午要吃什么?”
程安国:“喝粥!”
李婶愣了,都喝粥?那这些干货还发不发啊?
孟书婉病了好几天,等好一些的时候,就收到了通知,说要押送孟婉孟岩回黄桥村,去指认其他参与此案的人。
这其中不包括孟长兰,经过调查,孟长兰是一开始不知道孟书婉学籍被顶替的事情,她只是在后面孟家人前来提亲时,为了彩礼做主把孟书婉嫁过去,还是这次来首都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她所做的事情不道德,却没有触犯法律,本来很早就改放她走,只是因为程安国的交代,才刻意往扰乱公共秩序判,关到了现在。
“你想不想见她一面?”
程安国询问孟书婉,他看得出,小丫头心里对这位姑姑的怨气是没有消的。
孟书婉抿了下唇,点头。
她去了一趟派出所,见到了蓬头垢面一脸惶恐的孟长兰。
孟长兰一见她,立马求饶:“小婉,我错了,姑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姑姑求求情好不好,放姑姑出去,姑姑真的不知道他们一家那么歹毒,顶了你的学籍,姑姑就只是一时见钱眼开,被猪油蒙了心,以后是再也不敢了!你看在我还是你长辈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长辈?”孟书婉冷笑,目光冷冷盯着僵在那的女人,“我不知道哪个长辈,会在侄女孝期时就逼着她嫁人,我更不知道那个长辈会帮着外人一起来陷害自己的侄女,你说你是长辈,你有过长辈的样子吗?”
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躲闪,不敢跟她对视,嗫嚅着说:“可他们家确实是咱们村条件最好的,我是想着你就一个人了,找个好婆家不比什么强,谁知道他们是那种货色……”
她说不下去了,少女冰冷且平静的目光让她心中的小心思无处遁形。
她有些恍惚,怎么孟书婉变的这么厉害了,以前不是个闷葫芦,受了欺负就逆来顺受吗?
“你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不逆来顺受,学会了反抗?”
孟书婉表情很平静,看着被戳中心事的女人,轻轻笑了下。
“我从来都不是软弱可期的人,当初一次次忍让你,不过是顾念爷爷的亲情,你再如何说也是我姑姑,可是你一次又一次,触碰我的底线,孟长兰,有时候我真的好奇,你到底是不是爷爷的孩子,不然怎么就你偏偏是这种奸猾贪财的性格。”
这一句话瞬间戳中了孟长兰的要害,她直接跳了起来,要不是有手铐锁着,现在她已经扑过来了,一张脸涨的通红,眼底满是怨恨。
这让孟书婉有些古怪,狐疑打量她,“难不成你真不是爷爷亲生的?”
“放你娘狗屁,老娘是亲生的!”孟长兰怒火,再也不奢望她能放过自己了,这臭丫头心狠的跟老爷子一样,压在心头的怨恨倾泻而出:“你懂个屁,谁想变成这样,还不是你爷爷偏心,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选,偏偏叫我嫁给赵峰他爹,穷的天天喝西北风,偏偏我哥呢,轻飘飘一句妹夫人老实,适合我,就给我彻底钉死在了赵家,我恨,我不服气啊,就因为我哥是男人,所以能当兵,能娶个有文化的媳妇,能在南方吃香喝辣,轮到我这个做妹妹的,就地苦巴巴熬着,我不甘心!”
“你说我狠毒贪财,那都是被逼的,没钱的日子太难过了,你知道小峰因为没钱看医生,差点就烧成傻子吗?你不知道,你爹妈在的时候你是掌上明珠,他们走了,老爷子也疼你疼的跟眼珠子一样,村里谁家姑娘不下地,就你,领着最清闲的活,干干净净的在屋子里念书!”
孟长兰的怨恨积怨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