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一菲划银行卡的时候才发现余额比自己之前估计的要多，因为年后到了一笔奖金。她想了会，发现年前发的是年终奖、因为入职时间长所以真心不多，而年后则是项目绩效奖。
她签字付首期款的时候，有不少人围观。之前和她聊过的女孩子也下单了，两个人都是买了面积最小、朝向最差的，而且都是自己买单；两人买的屋子中间隔了好些层楼，一个是七楼，一个是十五楼。
“你会住吗？”楼上的邻居女孩问。
“不知道。看到时候的上班地点。”
“你不是要读博吗？难道不住校？”
“我打算念周末集中上课的那种，不然没钱吃饭。”
“……你家里也不同意你读博？”
“恩，还叫我跟个快四十的老头相亲。”
“靠！唉，希望你要卖的时候我有钱买下来。”
“你要出租啊？”
“嗯，做工作室。如果那时做得还可以，就再买个，不行的话也就是糊口。好歹不需要付房租。”
“挺好。能自己付账养活自己是最好的。”
“我也这么想。”
两人交换了微信，然后各自回去。压根没有与周围男生或阿姨们搭讪的意思：她们能养自己，但没钱养男人。
本来半年时间筹钱是挺吃力的、必须严格控制每一分支出，但算上刚进账的那笔奖金，以及办好手续后可以提的住房公积金，现金压力顿时没那么紧了。但牟一菲仍然不敢多花钱吃晚餐，而只是去便利店买了沙拉回去配冷冻水饺。
……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我说了要考博的时候那种冷场，你们能想象吗？所以我就买了，旁边还有个妹子跟我一起买的，那天就我们两个女的下单……不过我可能两年后就卖掉吧，毕竟太远了，虽然真的就在地铁边，只有两三百米。”
牟一菲给自己的“冲动”定下调子，然后全公司就传开她被一群不怎么样的男孩嫌弃后怒而买房的故事，甚至都传到隔壁几个城市的关联公司。
【早知道你买房是投资，我介绍你买我这里的了。】
【领导，我买不起魔都的房啊！】
【四五城的房价超过魔都，怎么不能！我这边有两个小姑娘买了，地铁小公寓，单身住或者投资保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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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很遗憾。小伙子们觉得太小，都去更远的地方买两室一厅了。】
【好吧。可惜，我已经买了。】
【就是啊，你还是卖了四五城的房来这里吧，我给你加工资。】
【……不了，我想考四五城的博，所以谢谢领导的认可！】
【张嘴大笑.jpg】
牟一菲进总监办公室的时候，一见上司的上司脸上那揶揄的笑容、就明白对方也知道了自己冲动买房的事。她觉得老大会喜欢的，因为自己买了房，一不会全职上学，二还会努力工作。
“一菲，你的入门报告过了，你要接这个项目吗？”
“要，挺有意思的。虽然跟撸猫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化工和金融。”还有，嗯，药物和火化。她的焚化炉建议一提出来，就因为角度清奇而被一点没改的采纳了。
“呵呵呵，他们的年度报告要做了，你就去参与吧。另外还有个项目，你感不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必须有兴趣！她需要多工作赚钱，只要不会累成大病或是猝死，都做！
***
酆晟瑶赶到咖啡厅，时间刚刚好。她讨厌迟到，所以提前算好了等两趟车的时间——果然提前是对的。
似乎从自己25周岁后，老家那里就急了，用频出昏招这样的形容词也不为过。
“你外婆也说，等你结婚了，就把J市老家的那套小楼送给你。”外婆是比较南方的叫法，那栋水乡小镇二层小楼是私产，所以和商品房一样可以转让继承。
“妈，结婚后给的房子是共同财产，如果离婚还要给对方一半的钱，如果婆婆要抢走我也没办法。”
“什么离婚！你还没结呢，想什么离婚？！”蔡女士试图用严厉加重的口气表达自己的，担忧。
“那外婆是不是有看中的人要介绍啊？”
“……嗯？可能吗？”
“有可能啊，她另外还有子女，虽然不是自己生的，”是继子女，关系微妙，“难说那边有什么小心思。或者外婆有什么考虑，妈，你要不要找机会去看看，聊一下。外婆年纪大了，可能会多想，亲生的孩子只有您一个，或者我抽空去看看她？”
“……啊，我想想。”
酆晟瑶当时轻易就将话题转移，不过今晚仍然按约去见了老家那边安排的、同样在四五城工作的“人选”。至于为什么不选晚餐，是因为对方有工作餐约。
好像她的时间很自由，想如何就如何似的。
“你好，我是张文辉。”
“……你好，酆晟瑶。”
说好的“青年”才俊呢？这位起码35吧！有没有40啊？发际线都到头顶了！老爸只发了对方的名字、工作和几句学历简历，最要命的年纪没写！照片没有！这是骗她出场是不是。
“对了，我面相比较老气，虽然让客户们觉得放心。我今年才31，周岁。”这位居然摸出身份证来自证！看样子经历过不止一次。“而且我没有年龄造假，假的也不可能差那么多年。”
“啊……好惨。美容院最喜欢你这样的顾客。真的，我一个合伙人去做了植发，头发养了两个月，看起来好点了。”酆晟瑶今天一身森系，长款羽绒服里是宽松毛衣裙和打底裤短靴，橘色系哑光口红和淡粉眼影腮红，半长头发松松地扎起，连香水都是青竹复古风的，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外表上看，与对面的人几乎差了一折12年。事实上两人去头去尾就差4岁，她下个月27周岁生日。
“J市？”酆晟瑶用当地方言重复了一句。“J市哪个地方啊？”
“啊，你会我们的话。”就是口音略怪。
酆晟瑶讲了个地名。“我学的是那里的方言。”
“哦，难怪！我是隔壁县，跟你老家接壤。”
“噗——那是我妈的家乡，我外婆有时还会回去住。我老家就远了。”
“哈哈哈，半个老乡！是老乡！”
张文辉应该是熟门熟路了，一杯燕麦拿铁喝完，就交代清楚，自己收入可以，就是租房和平时的支出不小，还没在四五城买房，个人名下唯一的不动产在家乡，镇子上——更没户口。
最有趣的是，他家乡镇子就在外婆老家镇子的隔壁，距离二十几公里。
问题来了，要继续见面吗？
为了那栋口字型的二层楼，准确地说是两个三楼三底带个小小天井院子的那种老楼，她要接受这位大叔相貌还没房子的相亲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