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动不自知

陆沉坐在溪边,手指轻轻拨弄清凉溪水,闲适随意。

李寒衣与南宫仆射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刚刚南宫仆射那一句“家乡也在广陵道”,陆沉琢磨很久,竟是从中听出微微酸意。

但考虑到南宫仆射的性格,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差了。

一向是将自己视作男儿的白狐儿脸,好像不太可能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面前展露出女儿家的一面。

嗯,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相比于李寒衣,陆沉对南宫仆射的兴趣更大一些。

确切地说,是对南宫仆射的刀法更感兴趣。

六停杀二品,九停杀指玄,十二停杀天象。

十六停后,佛门金刚也能破开,天人体魄也如同白纸般脆薄。

十八停出,身前没有陆地神仙。

而那不曾现世的十九停,按照陆沉的猜测,可杀陆地天人!

只要能够让南宫仆射先手出刀,十九停刀法大成,白狐儿脸有自信能与王仙芝齐玄帧这样的存在一争胜负,最不济也是以命换命。

想到这,陆沉心情却莫名地变得有些差。

陆沉看向这个以男子装扮示人,独自行走世间的女人,轻声道:“是很怕自己一口气撑不住,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所以才这般不顾性命地提升武道境界,逼迫自己要在三十岁之前成为那天下第一。”

南宫仆射闻言一怔,神色出现些许波动,但最后却重归平静道:“我没有选择。”

陆沉沉默不语。

一旁的李寒衣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禁一头雾水。

南宫仆射竟是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谢谢你刚刚救我。”

陆沉摇摇头。

道谢的话南宫仆射之前就已经讲过了,但陆沉知道,南宫仆射话里的“救我”两个字,说的不仅仅是陆沉救了她的性命,更是挽救了她的武道前程。

面对李寒衣那一式纸落云烟,南宫仆射不得不强行使出十二停。

以南宫仆射如今的武道修为,无法掌控十二停的威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的体魄与气机,都不足以支撑她能够以十二停出刀!

如果不是陆沉及时出手的话,南宫仆射很有可能在挡住李寒衣的纸落云烟后,被刀势反噬己身,非但寿命折损,武道前程怕是也要就此终结!

而对南宫仆射来说,武道甚至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

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武道实力,南宫仆射才能去报仇!

自从母亲走后,报仇就成了南宫仆射生命中唯一的一件事情。

为了报仇,南宫仆射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

而那十九停刀法,所求不过一个“快”字,但对出刀之人的体魄要求极为苛刻。

出刀要快,那么气机流转速度就要快,考验的便是体魄承受程度。

南宫仆射虽然有刻意锤炼自身体魄,但这十九停刀法,每上一停,对体魄折损越大。

南宫仆射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指玄境巅峰,能够使出十一停,为追求气机流转之快,已经不仅仅是损耗体魄那么简单了,而是以寿数作为代价!

这是取死之道!

用寿数折算来换取武道实力的提升,只为拥有足够的力量去为母亲报仇。

南宫仆射为何要立誓在三十岁之前成为天下第一?

因为三十岁之后,生死不计。

换言之,南宫仆射情愿以三十岁之后的寿数,去换取自己能够使出十九停刀法。

南宫仆射与李寒衣的这场突如其来的比斗,本就是抱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借李寒衣的剑摸索到进入十二停的道路。

但南宫仆射没有想到李寒会逼迫自己不得不强行使出十二停。

陆沉方才截断光阴流水,不仅仅是散去十二停的刀势,更是以无上道法镇压南宫仆射体内如同烈火烹油般的气机,将那份反噬之力化解于无形,将南宫仆射的武道根基完好无缺的护住。

如此一来,南宫仆射既能依旧停留在十二停的门槛前,保住与李寒衣这一战所得感悟,又不至于被刀意反噬自身,坏了根基。

南宫仆射与陆沉素不相识,陆沉却愿意为她做到这般程度。

且不说陆沉的武道境界又多高实力有多恐怖,这份情意的分量便重逾泰山!

而让南宫仆射没有想到的是,陆沉竟早已将她看透,话语中所流露出的怜惜之意,让南宫仆射心头暖暖的。

这是娘亲走后,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关怀与呵护,这种感觉比世上最好的美酒佳酿都还让人痴醉。

陆沉的沉默,说明他比她还要在乎自己的性命。

之后摇头,是在说南宫仆射不必因此道谢。

南宫仆射声音软糯悦耳道:“谢谢。”

都说了不用谢了,还要再说一遍,这都第几遍了,真是的!

陆沉想了想,道:“要不陪我喝点酒?”

南宫仆射嘴角弧度诱人。

“好啊。”

陆沉打了个呼哨,骑乘的骏马便从林中奔出。

陆沉取下一坛酒,问道:“李姑娘,要不要也来一碗?”

李寒衣展颜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陆沉便从溪流里挑拣了三块干净石头,手指随意拨弄剑气,便凿出酒碗形状,倒出三碗酒,分别递给南宫仆射跟李寒衣,自己拿起最后一碗。

并非是什么陈年佳酿,而是陆沉随手在城中买的,酒液略显浑浊,但三人都没有在意。

陆沉从来都不觉得喝酒一定要喝什么千金美酒,就算是寻常的土家烧酒,只要喝酒的兴致来了,一样能够喝得心满意足,醉陶陶不知归路。

陆沉晃了晃酒液,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巴。

听闻北凉寒苦之地有酒名为绿蚁,酒面翠绿,浮渣如蚁,只在西北三州有售卖。

陆沉与北凉是天生的仇雠,但这绿蚁酒,他却很想尝尝。

南宫仆射和李寒衣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陆沉。

少年人白衣胜雪,手端酒碗,望向远方。

本该是恣意潇洒的年纪,却有一种历经世事沧桑的沉淀。

好像坐在少年身边,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宁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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