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为道门,道门必有剑。
有道是神仙亦携剑,朝游北海暮苍梧。
道士持剑,法在心中,正气斩尘,可降妖伏魔,敕神移星。
陆沉忽然想起一事,看向李寒衣问道:“我听闻北离有座青城山,山上有道派就叫青城派,青城派有位道剑仙赵玉真,不知李姑娘可曾去过青城山?”
李寒衣摇头道:“听说过,没去过。”
李寒衣之前说雪月剑仙这个名号是江湖好事者所取,她却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被称为剑仙,事实上确是如此,李寒衣前来离阳的原因之一,便是实在厌烦了北离江湖对自己的不断吹捧。
什么雪月剑仙出剑最美,雪月剑仙未尝一败,李寒衣听了都浑身发冷想打摆子,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安上这么个名头,而且江湖上还评出了五大剑仙。
道剑仙赵玉真,跟她一样都是五大剑仙之一。
得到答案的陆沉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来北离的剧情也发生了些许改变,李寒衣都拿到铁马冰河了,居然不认识赵玉真。
不认识好啊,这个剧情偏差让陆沉很是满意。
李寒衣看到陆沉露出笑容,不禁有些茫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李寒衣继续刚刚的话题,道:“我听闻在离阳,武当与龙虎相看两厌?”
陆沉道:“两厌的说法偏颇了些,事实上是天师府看武当山不顺眼,又是请皇帝赐封龙虎山为道教祖庭,又是每月在武当山真武殿前响雷示威的。”
李寒衣疑惑道:“武当龙虎同为道门,为何龙虎山偏偏要视武当为仇寇?”
李寒衣是第一次来离阳,并不清楚武当与龙虎之间的纠葛。
陆沉笑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李寒衣不由自主地坐近些,柔声道:“公子慢慢说。”
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可没等陆沉好好享受下跟雪月剑仙的近距离接触,坐在他左手边的白袍美人也凑了上来,跟陆沉衣角贴衣角,坐得比李寒衣还近。
陆沉脑门上缓缓打出个问号。
这又是什么意思?
总感觉这两个女人在一直较劲,是他的错觉吗?
陆沉道:“龙虎山天师府与离阳王朝同姓,百年前有位离阳皇子舍弃皇位上龙虎山修道,将赵室气运与龙虎山牢牢绑定在一起。”
“离阳一统之后,龙虎山自然而然成为天下道门之首,天师府传人无不穿黄披紫,与国同休。”
“武当则是吕祖所留道脉,虽然同属道门,但龙虎山一直以来在香火上却是争不过武当,这让历代都有人飞升成仙的天师府如何忍受得了?”
“也就是离阳赵室坐了天下后,有意扶持龙虎山,再加上武当位处北凉,天师府总算是能够扬眉吐气了。”
陆沉忽然笑道:“打个比方,皇城后宫,皇后与贵妃都是皇帝的女人,可能够坐到皇后位置上的,家世绝非显贵,而贵妃的父兄在朝中必定握有重权。”
“这龙虎山天师府啊,就是皇后,虽然有皇帝赐下道教祖庭四字,但要真是拼起底蕴的话,反倒是不如武当这个‘贵妃’。”
“毕竟吕祖兵解之后,道法与剑都留在武当,武当又是真武大帝道场,这‘家世’称得上是显赫了吧。”
“但古往今来,只有被废的贵妃,没有离宫的皇后。”
“现在的武当可不就是像被打入冷宫一样,不为朝廷所喜。”
陆沉打趣道:“没办法,谁让武当是在北凉境内,距离北凉王府所在的凉州城不过几十里山路,这就叫后宫妃子与藩王有染啊!”
两女听到陆沉这个诙谐的比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笑归好笑,却是十分生动形象。
陆沉感慨道:“其实龙虎山也没有那么不堪,那位大真人齐玄帧,不就是在龙虎山斩魔台悟道修道,以一己之力屠戮六大魔头。”
“武帝城王仙芝,一向将不曾与齐玄帧一战视为平生最大遗憾。”
南宫仆射在离阳江湖行走多年,自然听说过齐玄帧这位道门大真人。
齐玄帧虽在龙虎山,却并未像天师府历代祖师那般飞升成仙,反倒是自行兵解转世。
想起那些江湖传闻,南宫仆射问道:“那齐玄帧,当真是吕祖转世之身?”
陆沉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都听说了。
李寒衣在来离阳之前,也听说过这位吕祖的存在,传闻其修道三百载,天门为其洞开,吕祖是却过天门而不入,兵解转世。
陆沉笑道:“龙虎山上有位齐姓小天师,名为齐仙侠,注定要成为未来道门的扛鼎人物,在江湖上有‘小吕祖’之称。”
李寒衣来了兴趣,要是江湖上给出的评价,在她看来都当不得真,但既然这话出自陆沉之口,那就证明这个齐仙侠的道法与剑,都很高。
李寒衣想了想,问道:“龙虎山上真的有仙人吗?”
陆沉笑道:“我觉得没有。”
李寒衣点了点头。
她已经明白了陆沉的意思,龙虎山天师府历代有人飞升,应当是真的,但在陆沉眼中,那些已经位列仙班的龙虎山祖师,并不算是真正的仙人。
说过武当与龙虎的纠葛,陆沉继续说道:“先前说过的剑士,都被江湖所熟知。”
“但离阳江湖卧虎藏龙,总有不显露于人前的武道强者。”
“就说近五十年来,离阳江湖出了两个用剑的高手,其中一人便是桃花剑神邓太阿,拎桃花枝作剑,独占剑道鳌头。”
“另外一人,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西蜀剑匠出身,铸剑三十年后自悟剑道,行走江湖时专好收集天下名剑藏入匣中。”
“在与王仙芝打过一架后,将巨剑黄庐留在武帝城头,自此销声匿迹。”
陆沉眼神有些淡漠,道:“谁又能想到,此人隐遁江湖之后,却是甘心做了一位马夫,将来注定要为一个不值得的家伙,以性命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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