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朗晴,别让我命令你。捐肾一事,我已经做了决定。”四十不到的母亲,面上已经爬满了皱纹。
这些年,她为生病的儿子付出了所有的一切。
也走火入魔般的要求丈夫与女儿无条件为生病的儿子付出。
“哥哥是你们的儿子,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
“他可是你哥。”
“别人的哥哥都健康活泼,对妹妹无限包容宠溺,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个哥哥呢?我不要这样的哥哥。”
“闭嘴。”清晰的耳光声响起,“祝朗晴,你真自私。”
“我的身体为什么不能由我自己支配呢?你们不爱我,为什么又要生下我让我受苦呢?”女孩儿抽噎声断断续续,诉说着自己的愤懑。
“你去小黑屋关禁闭。”中年女人单手指着自己15岁的女儿,疲惫的面容被浓重的怒气覆盖,“你最好不要让我再强调第二遍。”
原谨被外面声音吵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双手攥成拳头。
剧情在脑海中一行行读过。
祝家夫妻通过拼搏成为了当地的新豪门,在这时候迎来了他们爱情的结晶,精心取名为祝原谨。
幸福的日子到祝原谨五岁的时候戛然而止,他被检查出患有白血病。
祝家夫妻和儿子的配型都不成功,在祝母的哀求下,以试管婴儿的方式生下了祝朗晴。
祝朗晴不负众望,与哥哥配型吻合,从此被藏在家里,成了哥哥专属的“药罐子”。
祝原谨知道妹妹是为了他的病而生,所以从不把妹妹当做自己的亲人。
为了能让自己早点拥有健全的身体,更不惜装病逼迫母亲给自己换肾。
妹妹心灰意冷跳楼自杀,然而她死后带着余温的身体也没被父母放过。
最后,哥哥用着妹妹健康的肾脏生活在阳光下。
而被摘掉肾脏的妹妹尸体被冰封在医院,等待着未来可能会有的用途。
令人惋惜的是,妹妹从生下来便不被父母喜欢,活着的十几年也没有过关心她的朋友,为了有个健康的身体方便哥哥取用从没有吃过什么美食,最后的离去也无声无息。
这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记得她。
包括得了她器官的哥哥,也包括她的父母。
柔和的敲门声响起,原谨回到现实世界,细若游丝般的声音从喉咙吐出,“请进”。
“吵醒你吧,儿子。”端着营养餐的祝母一步步朝原谨走来,熟练地坐到床前。
“没有。每天都在睡觉,睡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光是说这么一句话,已经耗费了原谨很大的力气。
“乖孩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妈妈都会为你准备好的。”祝母握紧儿子白得透光的手指,笑容温暖。
“妈,你又多了一条皱纹。”原谨想摸摸这位女士的脸,手却乏力抬不起来。
于原主而言,母亲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妈妈,最爱自己的人,用全部的力量去挽救他,希望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尽量长。
在原主化掉光了头发时,母亲怕他难过,给全家人都剃了光头,带着他开开心心上街,教他不要畏惧路人的目光。
在原主一次又一次犯病入院时,母亲不眠不休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安慰他,讲故事哄他入眠,让他不要畏惧病魔。
在原主需要的时候,母亲总是如神明一般存在着,给予着他精神滋养。
但对于妹妹,母亲实在忽略太多了。
“只要你能好起来,妈妈老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哪怕让妈妈把命给你都没关系。你是我最爱的孩子啊。”祝母把脸贴在儿子手背,感受着他近乎冰凉的体温。
“妈,我不想治疗了。”原谨话语认真。
“不可以!”祝母激动地甩开他的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近乎哀求道,“儿子,你是我的命。你要是死了,妈妈也不活了。”
“妹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为我失败的人生买单。”原谨温和劝说着这位母亲。
“她是你亲妹妹。当初生她就是为了给你治病。你并不亏欠她。”祝母半跪在儿子床前,眼中泪花眨动,“求你了,好好活着。亏欠你妹妹的,我会还的。”
原谨心疼地抚摸着母亲疲惫的面庞,白得看不出血色的嘴唇颤动,“妈,让妹妹去上学吧。”
“不,不可能。”祝母当初生下女儿全是为了私心,怎么可能让她暴露在众人面前。
“妹妹去上学,我才有好心情,我的身体才能好得快呀。儿子也希望能多陪你们一点时间呢。”原谨眨动如麋鹿一般无辜而又清澈的眼眸,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下。
祝母看得心疼,顺从地点了点头。
主治医生私底下已经告诉了她实情,如果不给儿子换肾,只会病得一日比一日严重,最后肾衰竭而死。
可到了青春期的小女儿根本不配合她,她该怎么办呢?
狭小黑暗的房间内,身形瘦弱的女孩儿正倚在窗户下抱膝痛哭。
这个家根本就没有为她考虑过,她真是一日都呆不下去了。
为什么生活里没有白马王子呢?
她多希望能有王子把她从这窒息的家庭生活中拯救出去啊。
门被从外面拉开,祝母亲自把女儿扶了出去。
“妈,你这么快就不生我的气了吗?”祝朗晴泪眼朦胧盯着自己母亲,示弱性地讨好着。
她不愿意惹母亲生气,可她真的做不到舍弃自己的身体器官。
“你哥让我送你去读书。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妈妈送你去艺术学校吧。”祝母抬手擦了擦眼泪。
儿子就是她的软肋,只要提起儿子她就忍不住难过。
多好的孩子啊,又体贴又温和,模样如天使一般纯真,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丈夫。
偏偏……
“我不去。”祝朗晴警惕看向自己母亲,“你别想我会因此感动而给哥哥捐肾。”
“你去不去学校我一点都不关心。但这是你哥哥的心愿,所以你不去也必须得去。”祝母平复了情绪,拿出手机给丈夫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