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当初对我倒是一片真心喽?”
“自然真心!比真金还真!”说完这话,墨黎突然想起,白夜应是知道她真实想法的,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多此一举,逼她将话挑明……
正这么寻思着,忽然她便听到白夜那泼皮的声音,悠哉响起:
——“自然是听着受用。”
你……“不要脸!”
墨黎低声骂了一句。
“太子殿下!”一个脆生的声音突然远远喊道。
守在寝殿院外的侍卫似乎在阻拦一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呦,一听这声音便知是位美人。”
白夜饶有兴致地说道。墨黎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只听那女人高声斥责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让开!”
墨黎听着这声音耳熟,不由好奇地转过头去,正见到一个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月光之下,她的容貌渐渐在她眼里清晰起来,水眸如天上皎月,丹唇似腊月红梅,一颦一笑皆有意,一嗔一怒总是情。
——“好一个美人。”
白夜感叹一声,听声音都能想象得到他此刻那色眯眯的模样!
可这一次,墨黎意外的没有同他斗嘴,她只盯着那曼妙身姿,一股怒火腾地燃了起来。
眼前恍然浮现出那个可怕的夜晚,汤山中那坐在蛇身上的女子巧笑倩兮,数十条性命只在她弹指一挥间化为亡灵!
墨黎就这么看着那女子一步步走来,看着她纤纤玉指间轻轻摆动的翎羽彩扇,她想起了那个死寂的夜晚,她羽扇轻摇,将商队那数十颗活生生的精魄收入囊中。
女子走进庭院,同样一眼就瞧见了那跪在黑暗中的人影,脚步略微一滞,凝眸朝墨黎而来。
——“阿呆!”
白夜的声音让墨黎如梦初醒,墨黎立即将头深深地压了下去。脚步声从远处走来,墨黎只看到一双水秀莲花的靴子,在她跟前站定。
墨黎双眼有些发怔,白夜唤了她两声她才极其缓慢地,朝着那双莲花靴磕了个头。
“你就是那个被太子殿下召进宫的庸族?”
傲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墨黎按在地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蜷起,艰难地开口:“是。”
“抬起头来。”
眼前,仿佛有数十个人魄在晃,商人大哥和整个商队的性命在那一晚,在那男女的说笑声中悲惨终结!
墨黎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泥土里,她的额头依旧死死地抵在地上,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头顶的声音带出隐隐不耐来。
墨黎深吸了口气,额头终于缓缓离开了地面。
她极其缓慢地将头扬起,银色半面不动声色地覆在了她的胎记之上。
女子盯住墨黎脸上的面具,沉下声音:“为何戴着面具?”
“启禀殿下,奴婢相貌丑陋,如今在太子身边服侍,唯恐这般样貌惊吓住太子,因此戴了面具。”
“相貌丑陋?”女子依旧盯着她的脸。
想来自从墨黎入了太子宫,雨师国中的闲言碎语便没有断过,而今日朝堂上国师那“枕边风”的言论更是让整个雨师国对墨黎兴趣盎然。
外人都说,太子迷上了一个低贱的庸族。
这女子本就对墨黎充满好奇,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她离开?
她无比高傲地斜睨着她。
面具之下,单看这小巧的鼻子和樱红的嘴唇竟意外的让人怜爱,她倒想看看这贱婢究竟是什么狐媚之态!
“把面具摘下来!”女子厉声要求。
墨黎仰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盯着面前的女子。
她不知道这女子是否还记得一年前汤山的那次交锋,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这半面的胎记也实在令人过目不忘,更何况那时冉让还杀了她的同伴!
见墨黎不动,那女子有些恼火,秀眉一凛,怒道:“下贱胚子!我让你把面具摘下来!”
“奴婢相貌丑陋,摘下面具恐怕会惊吓住姑娘……”
“少废话!”女子赫然打断了墨黎的声音,上前一步要扯下面具。
墨黎立即站起,朝后退步,高声劝道:“姑娘!奴婢实在不宜见人!”
女子哪里想到区区一个人奴竟敢抗命,低低咒骂一声“贱种”,掌中聚了灵力便朝墨黎身上攻了过去。
一道白色闪电忽然横冲过来,女子痛吟一声,定睛一看,只见到一只小妖虎突然蹿到跟前,凶巴巴地朝她龇着牙。
“哪里来的杂种!找死!”她愤怒伸手,一股妖风一瞬将相宜吸附过去。
女子一把掐住了相宜的喉咙,那小妖兽在她手中挣扎着吱吱惨叫起来。
墨黎一步上前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姑娘请放手!”
被墨黎一碰,那女子像是被什么不洁的东西碰了一般,反手就要给墨黎一巴掌,不想自己那高高扬起的手腕却被眼前这小贱婢一把攥住了。
女子愣了一下,试图将手从墨黎手中挣开,可她毕竟只是修灵之人,论体术根本比不上墨黎,她挣了两挣反而被墨黎将手腕一扣,一把将她的手臂扭到了身后。
只这么简单利落的一个动作,那原本嚣张的女子便被墨黎反手擒住,她简直恼羞成怒。
“放肆!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还不给我松手!”
“你先把我的驭兽放了!”墨黎猛一用力,将女子的手臂往高一抬,那女子疼得叫了出来。
正在这时,太子寝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你们在做什么!”
墨黎瞥了一眼从殿内走出来的常茹苑,并未松开那女子,只沉声答道:“启禀郡主,奴婢抓到一贼人!”
女子挣不开身,又听到她如此诋毁自己,气得暴跳如雷:“你放肆!郡主殿下!如此无礼贱婢,还不赶快拿下!”
常茹苑脸往下一沉:“好大的口气!你这是在命令本宫吗!”
那女子被常茹苑噎了一下,又不甘心地挣了挣,终究服了软:“臣女不敢……只是这奴婢……”
常茹苑懒洋洋地叹了口气,整了整发饰,才道:“我当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在外面吆五喝六,原来是国师府的千金!墨黎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