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小许的凡尔赛属性

沈舒念瞧着孟槐花望着自己发呆呢,淡淡的笑着,也不说话。

她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虽然这个孟槐花的容貌让她有一瞬间的惊艳,但终究不过是个乡野村姑,言行也粗野了些,半点规矩都没有。与她,甚至许淮书,注定是两类人。

孟清一怎会不知道沈舒念在想什么,她的人设,她的性格,自己能不清楚吗?当时看书的时候,对于她对孟槐花的鄙夷轻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如今自己成了孟槐花,再看沈舒念的淡然高傲的眼神……

真特喵的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姐姐,沈家的两辆马车,真漂亮!”孟财旺栓好了骡车,摸了好几把沈家的马,才依依不舍的进门。

一进门,就瞧见了清清丽丽如同世外仙姝般的沈舒念,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的一下,竟有些自惭形秽,赶紧低了头。

“去帮淮书劈柴。”孟清一还能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吩咐孟财旺去干活。

“我不想去……”孟财旺觉得劈柴有损他的形象。

“去劈柴!”孟清一真是火大。这个家还是她的家,管她什么大女主大男主,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她孟清一的主场。

但她还是莫名的有些生气,这事后被她归结为是体内还残留着孟槐花自卑的灵魂,这还不完全是她从容不迫的孟清一。

“许淮书,”孟清一的眉毛又倒竖了起来:“这一包袱是什么,是不是脏衣裳,休沐回来就是为了让家人给你洗衣裳的?发什么愣,还不自个儿打水去!”

许淮书被她调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想要解释说那一包袱的衣裳都是换下来的厚衣裳,是干净的。

但见她眉宇间气冲冲的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他赶紧把斧子塞到孟财旺的手上,自己拎起了木桶,迅速的打水,然后动手洗起了衣裳。

孟财旺也发觉姐姐怒气了,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捞起斧头卖力的劈起柴来。再也不管什么清丽仙子还在不在她家看着自己这回事了。

孟清一看着这俩闷头干活的样子,火气没了。半晌,又有些愧疚,自己不该这样对这俩小子的。

明明是自己见到沈舒念怂了,还把怒气发到家人的身上,算什么姐姐!

可是她又碍于面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喂,孟槐花,你家的壁炉怎么不烧了,烧起来多暖和!”沈二小姐又开口道:“不过你家这张狼皮,可真舒服啊。”

方才孟清一不理她的茬儿,她也懒得计较,坐在那张狼皮铺的躺椅上,指着壁炉闲闲的问道。

她虽然娇蛮,嘴里也老是说着嫌弃这嫌弃那的,但她一来,碰到好吃的她会伸手要来吃,碰到好奇的她会摸一摸。

“这会天暖和了,我们只在阴天还有晚上烧壁炉。”孟清一说道。

“等今年冬天,你得帮我的院子也置一个壁炉。”沈二小姐理所当然的说道。

“为什么?”孟清一道。

“因为我会给你银子啊。”沈二小姐挥挥手说道。

孟清一笑道:“那成。”

姐姐终于笑了,孟财旺松了口气放下斧头,直起了腰。许淮书装模作样洗衣服的手,也停了。

沈舒念看着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竟然很和谐,不禁在心里暗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俩,让她心里喜欢不起来。尤其是沈二小姐,要不是她想要来孟家村看看孟槐花是何方神圣,她是不愿意与这个娇蛮任性没脑子的沈二小姐扯上关系的。

孟清一上前帮着许淮书晾晒衣服,许淮书透过衣服的缝隙,缓缓开了口:“教文才和政论的先生都说我天资过人,还有讲法令的先生也说我记忆力超群。”

“真的吗?”孟清一眼神一亮,虽然知道许淮书是天才,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会令她很开心。

“书法先生呢?”孟清一又问道。

“我比他写的好。”许淮书淡声道。

孟清一更加开心,伸手把衣裳上的褶皱都细细的扯开,摸平。

“沈老爷要给我月例做零用,我没要。”许淮书又道。

“那银子够用吗?走的时候,我再给你装点。”孟清一道。

“够用了,纸笔和书籍沈家都给提供的。”

“那就好,但你还是要多带一些,沈家的伙食清淡不合胃口,你就去外头买一些别的吃食。上次我吃过一家铺子的烤肘子,就很好吃。”

“是哪家?下次休沐,我买了带回来。前天我与其他门客和沈家少爷赛诗,赢了所有人,获了不少彩头。”

“你早上吃饭了吗?”

“没顾上吃,想早点回来。”

……

他们这样的对话,有些旁若无人。

当然,许淮书一贯如此,他身上仿佛有个开关,能自动屏蔽掉他不在意的人的存在。否则他也不会在刚到家的时候,沈舒念她们都在的情况下,旁若无人的就去劈柴了。

并且他的有些话,别人听着,不免就很凡尔赛了。

“喂,你们够了啊,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啊。”沈二小姐坐在狼皮座椅上,打了个寒颤,嫌弃的说道。

许淮书读书的本事,确实厉害,才来她沈家半个月呢,所有的先生都去沈老爷面前变着法儿的夸奖赞赏他,然后沈老爷再在家宴的时候,添油加醋的说出来以训诫激励自家的几个不成器的孩子。

她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可没想到今天又在老孟家听到当事人自己亲口说,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沈舒念更加惊奇,许淮书在沈家,除了念书就是念书,他话很少,平日里从不跟沈家那几位公子出去游玩放纵,也更不会与几位活泼的小姐说半句话。

自己一直没有放弃拉拢他,发挥聪明才智,才引得他与自己说上几次话,但大多他都没什么耐心……恐怕他在沈家半个月说的话,都不如方才他和孟槐花絮絮叨叨的说的多。

“不知槐花姑娘是做什么营生的?”沈舒念不知为何,不愿再听许淮书和孟槐花这样旁若无人的聊下去,笑着出口问道。

孟清一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道还以为你能矜持到底,不肯与自己瞧不上的人说半句话呢。也终归是年纪还小,没有登上后位后的老辣精明,嫩了点。

“在村子边上建了个砖窑,想卖些砖瓦赚点家用。”孟清一笑道。

沈舒念点点头,她打小生于内宅,擅长把握人心,又偷偷念了不少的书,见识比那些内宅妇人高出太多。但是对于那些贴近低层百姓的生计营生,她不懂,当然,她也无需懂。

“不错,你很能干。”什么砖窑、土地、银子,这一类的话题,她无意多谈,只含笑赞赏的说了一句。

不过,这句夸赞,有其高高在上的优势感。孟清一听在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但是她摆了摆手,不去计较。

“她确实挺能干的,”沈二小姐悠悠的接过话头:“说起来你可比不上人家,当初要不是父亲从大街上捡到了你,你可早就饿死了。”

沈舒念猛地握紧了拳头,这事是她心里的伤疤,在沈家沈老爷下了严令,不许别人议论。可这个该死的沈二小姐,竟然在一个外人,还是一个乡下人面前揭她的伤疤。

“她就不同了,她爹娘早早的就死了,这个家里就她带着一窝不懂事就知道张口吃饭的孩子娃,还有个窝囊没本事的大嫂……你瞧瞧,她就有本事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儿。”

沈二小姐指了指这高大的宅子,啧啧称奇。

老孟家这些私事,都是她闲着没事儿听村里那些媳妇凑在一起七嘴八舌讲的,她那啧啧声,都是跟学了村里那些村妇学了个七八成像。

她这边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她口中的窝囊没本事的杨芳领着桂花从外面,买了一袋新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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