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又下来命令,临安府要征收三万斤,文溪地界小,也要收起两千斤上去。
孙秀娥不免担心起益州的石慧莲,听闻去年的旱灾死了不少人,那家子孤儿寡母的,真让人担心。
落更后,母女两个在孙锦语房里做刺绣。
“娘,要不问爹知不知道有人卖田地?他掌管文溪的税收,肯定比我们每日去集市等强一些。”
孙秀娥两只眼盯着绣绷上的针,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知过去多久,听到院子里有了响动。
“你爹回来了。”
母女两个放下针线和绣绷出来,正看到肖克岚一脸笑盈盈走来。
“你俩在干嘛呢?”
孙秀娥:“绣点花,对了,我们有事问你。”
说罢一家三口往堂屋上走,肖克岚也含笑说道:“我也有事跟你们说。”
到堂屋上,孙锦语点上油灯,肖克岚坐下,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
孙秀娥拿起一看,惊讶问道:“八十两?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家的吗?”
肖克岚笑着点头:“不是咱家的,我给你们看干啥?”
孙秀娥一下心慌了,放低声音着急问道:“哪里来的?你不是下乡收粮食去了吗?这,这这这……你可别* 犯糊涂,作奸犯科的事不能做。”
肖克岚:“想哪儿去了?这个就是……有位乡绅把手里的两百亩田挂在我名下,每亩四钱银子。”
母女两人相看无言,孙秀娥拿起银票仔细辨一辨真伪,问道:“我记得去年也有人找过你,你都没答应,怎么这回应下了?”
肖克岚:“不是你说的我那点俸禄不够用?等过两年咱们也置几块田,就不用冒这等险了。”
孙秀娥下意识地将银票揣自己兜里,还没放好愣了下,又拿出来给孙锦语:“差点忘了,如今你才是管家的人。来,把今儿的事告诉你爹。”
孙锦语喜滋滋地接过银票,“爹,咱们不用再等几年置田地,家里有点积蓄,想买几块田,可惜今儿我和娘到集市上找了一上午,都没碰上卖地的人。”
只见肖克岚眉眼微变,他不知孙秀娥手里到底多少银子,还记得上次孙秀娥抱怨,为了喜宴把整个官舍翻新花了不少银子,还要给女儿准备嫁妆,还以为家里所剩无几了,不然也不会帮乡绅的田地挂名减税。他总想给女儿多准备些嫁妆带去许家,那一屋子人,除了老六媳妇,其他婆婆妯娌都是出身商贾,一个个出手阔绰。虽然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赶不上人家,总希望能给孩子多备着些。
他清了清嗓子,正言道:“买地的事不着急,缓几年也行,家里的钱还是要给你添嫁妆箱子的。”
孙秀娥微微一愣,质问道:“等会儿,全给她带走啊?”
肖克岚:“是啊,咱就是全给她,到了许家手里有点钱,也好上下打点,促进婆媳和妯娌的关系。你没看许夫人打叶子牌的手艺,到咱家来就玩了三次,你俩加上侄媳妇都玩不过她。”
孙秀娥眼眸一沉,低声道:“也是啊,三次她少说都赢了十几两,还嫌咱玩小了,没意思。”
还记得许夫人跟她们打叶子牌的时候,只因她们三个都不熟悉,出牌又慢,许夫人时常催促。原本就不怎么会,她一催还常常出错牌,最后都她一个人赢。
孙锦语:“你们就别操这心了,许家的聘礼我都带走就行,他们家家大业大的,我家里钱都带走,也比不上人家。这钱还是给你们留着置几块田,这样家里也能雇几个人了,娘就那些官眷一样,无事打打叶子牌,上铺子买个胭脂水粉什么的,成衣铺子上的衣裙,看上了银子一挥说买就买,这样才像个官眷嘛!爹的月钱还能再涨一涨,如今也是个县丞,出门外在有应酬,不多踹点银子怎么行?”
这一番话,夫妇两个听得十分动容,感叹女儿能为自己着想,真的懂事了。
翌日,肖克岚向人打听附近有无出售的良田。
几天后,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一家三口一块儿出城看地去。
城南山脚下有九亩的田地,这里原是有老两口种着,年初的时候,老头去世了。儿子在海宁做了点小生意,想着老母亲年纪也大了,干脆接过去,就想把家里的地都给卖了。
肖克岚原本觉得八亩地太多,都买下来女儿真没有嫁妆了。
孙锦语说服了爹娘都买下,再跟那男子讨价还价,七百五十两银子买下这九亩地。
第二天双方在契纸上签字画押,交清银子后,男子又带着他们认一认佃户。这八亩地,原来老两口自己种有三亩,剩下的租给了别人。
这家佃户一家三代都在耕种,之前只有五亩地,如今把九亩地全租下来了。
孙秀娥母女两个跟佃户商讨,最终谈定每亩的年租为五两。
回家后,肖克岚看着田契上自己的名字,感觉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