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新娘
顾子喻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狼狈,丢人。?超速首发
跌跌撞撞出了邵府,顾子喻双腿发颤,扶住邵府门前威武的铜狮子毫无形像的呕了出来。
待波涛汹涌的胃稍微平复后,他脸色惨白的死撑着拦了一顶轿子,让轿夫往顾府狂奔而去。
那天,顾子喻一进府便将外衣丢给管家,十万火急道:“多洗几遍,干了之后送到我房里。记住,要多洗几遍!”
说完之后,“咻”的一声影也没了。
顾管家摇了摇头,唉,少爷的洁癖又犯了。
那晚,顾子喻喝了个酩酊大醉,倒在地上睡在天亮,梦中叫着苏柔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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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打道回府时,路过刘婆婆的糕点铺,习惯的走了进去,买了一包桂花糕。
“侍郎大人,你跟苏家小姐的婚事快近了吧?”刘婆婆打趣着顾子喻。
难得有情郎,他每隔几日便会来买桂花糕,数年从未变过。
顾子喻怔了,良久后道:“…也…也许吧……”
刘婆婆将一包桂花糕递了过去,笑道:“上次你说过,你俩大婚会请我过去喝喜酒的,到时可别忘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请婆婆来喝一怀。”
顾子喻接过桂花糕,失神的出了铺子。手不觉间用了力,手中的桂花糕碎了……
为何还会来这里,那个老是缠着自己嚷着要吃刘氏桂花糕的人,现已经不喜欢吃了,用不着再吃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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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邵瑕是在十天之后,蒙皇上召见。?超速首发
顾子喻坐着轿子到了邵府,极为有耐心的等了半个多时辰,邵瑕终于出来了。五岁的小身躯穿着大红宫装,细看她的脸,只要不说话,倒是满精致的,眉尖有股逼人的英气。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见她没有鼻涕,安定了不少。
只不过这次她仍是怀抱着那只大公鸡。
顾子喻头痛地抚了下额,弯腰尽量柔声道:“邵瑕,能不能将这只大公鸡放下?我们是进宫面见圣上,带着大公鸡着实不雅。”万一大公鸡飞到了皇上头上,又或是吃了皇上的阿猫阿狗,他有十条命都赔不起。
要知道,侍郎大人的命贱的不及一条锦鲤。
邵瑕拿黑亮的大眼眸瞅了顾子喻半天,顾子喻尽量将嘴角往上扬,要多友善有多友善。
大厅之内,一个懵懂的望着,一个友善的笑着。
过了良久,顾子喻的嘴角都已笑僵,正打算放弃时,邵瑕怀里大公鸡被放到了地上。
邵瑕哄道:“姑姑,我一会就回来,你先跟奶娘玩。”
出门的时候,顾子喻抹了一把汗。还好,她竟然肯听他的话。
本来是一人一顶轿子的,可是邵瑕见顾子喻往前边的另一顶轿子走去,她二话不说忙跟他在身后走了过去,爬进轿子内。顾子喻也不想跟五岁的小女孩费口舌,尤其是流鼻涕虫的邵瑕,于是他坐在另一边,离她能有多远就多远,整个身体贴在轿壁上。
两人共乘一顶轿子往皇宫而去。
同是在御花园亭子,顾子喻带着邵瑕到来的时候,皇上跟苏柔心早已在亭中品茶。?超速首发
邵瑕学着顾子喻的模样行礼。
“臣参见皇上。”
“民女参见皇上。”
“两位快快请起。”
皇上打量了邵瑕,称赞道:“果不其然是邵将军的女儿,小小模样便是美人胚子一名,聪慧可爱。”
“谢皇上,皇上的衣服也很漂亮。”邵瑕认真答道。
“漂亮?”皇上有风度的反问了一句,温和的微笑着。
“嗯。”邵瑕点头,天真道:“很黄,还有怪兽,像死人穿的。”
一句话,怔了当场的所有人。皇上的笑容僵在脸上,笑也不是,怒也不是,一时间难看到了极点。
五岁的小孩,还被传言成天生痴呆,身位一国之君的皇上能跟她计较吗?可是不追究,身为一国之君……
“啊,有鸭子!”邵瑕径自跑了池边,对着池内游玩的鸳鸯欢快地招手,“哥哥,过来过来……”
“童言无忌,还望皇上不要见怪。邵瑕无父无母,难免有失礼的地方,请网开一面。”苏柔心在一旁圆场道。
顾子喻求情道:“苏小姐所言极是,皇上心怀天下,定不会跟一个小孩过不去。臣日后一定好好教导邵瑕。”其实他很想喷的,可还是给忍住了。
邵瑕真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朕岂会跟一个五岁小孩计较。邵瑕,过来,朕有话问你。”皇上拼命挤着僵硬的笑容。
“皇上。”邵瑕不舍的望了眼池中的鸭子,怏怏转回身子。
“朕问你,可喜欢朕帮你选的夫婿?”
“喜欢。”邵瑕聚精会神的将目光投向顾子喻衣服下摆右角的兰花。
“为何喜欢?”皇上忽视了难堪的顾子喻及惨白脸色的苏柔心。
“他不穿死人的衣裳,身上还很香,所以我喜欢。”
皇上的脸,再一次死抽了。
“咳咳……”皇上身体不适的干咳嗽了几下,重新换上张温和的笑脸拿出一块金牌给邵瑕,”这是朕赐给你的,一生都有效。拿着它,子喻便要一生都钟情你一个,此生不敢再娶其它的女人。要是违反了,你大可拿这枚金牌先斩后凑。”
“谢皇上。”邵瑕接了过来,左瞧瞧右瞅瞅后沉思道:“很像南瓜饼。”
自宫中出来后,坐在软轿中,邵瑕把玩着圣上御赐的金牌。顾子喻以为自己眼花,他看到邵瑕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冷笑,似是讥笑。
也许是太累了.......
顾子喻揉了揉眼睛,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跟这个流鼻涕的小东西成亲了。不知鼻涕虫是否真值五十万大军?
柔心柔心,这次,她真的将他的心给揉碎了。
她不是自愿的,却不得不入宫。
那晚,他雨中等了她一夜。她着翠色纱裙,执伞而来,眼中有着哀伤却强持道:“子喻,进宫非我所愿,却是身为苏家人不得不肩负的宿命。”
好一个宿命,断送他跟她十年的年华。
“相公累了?”幼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不要叫我相公。”顾子喻莫名的生气,不悦的望着眼前的邵瑕。如果不是为了五十万邵家军,皇上也不会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让邵瑕嫁与自己,从而向邵家军示好。
昔日兄弟相称的两人,如今他为君,他为臣子,一切,全都变了。
可是…这与邵瑕又有何关呢?
顾子喻与邵瑕成亲的那天,天未亮,邵瑕还在被窝中便被奶娘唤醒。她睡眼惺松的揉了揉眼睛,任由奶娘帮自己梳洗更衣。
“小姐,从今天起你就要嫁作他人妇,以后奶娘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奶娘颤着手帮邵瑕梳盘好头发,戴上凤冠。
邵瑕懵懂地发问:“奶娘也要走?”
为什么大家都要走?
“奶娘老了不中用了,要回家抱抱孙子。小姐不用怕,侍郎大人也算个好人,不会亏待小姐的。奶娘教你的那些可记好了?”
“瑕儿记得了。”
奶娘老了。其实她并非邵瑕的奶娘,而是邵瑕外祖母的贴身丫环,后来带大了邵夫人,再后来跟来了邵府。邵夫人死后,她一直抚养着邵瑕。而现在,邵瑕要嫁入顾府,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了。
“奶娘走了,我就只有咕咕了。”邵瑕难过的哭了出来,弄花了刚画好的妆。
“小姐不哭,总有一天小姐会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奶娘不舍的抱着邵瑕,割肉般疼。
“是顾子喻吗?”
“娘娘也不知,待小姐长大后就知道了。”顾子喻会不会是邵瑕最终的良人,没人能预测的到。
“我不能跟奶娘一起走吗?”不要顾子喻,不要所有的人,只要奶娘。
“小姐留在顾府才是最安全的。你是邵家唯一的血脉,奶娘不能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