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八章 登台论道

一刀穿心,干净利落,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临,也是无计可施。

韩素贞低下头看向自家心口的刀尖,艰难的扭头望向身后,却见柴传薪拔出短刀飞速后退。

“噗嗤~”

血液喷溅而出,惊得周围人又是一阵惊叫。

“为什么?”韩素贞一双眼睛看向柴传薪,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高台上的陈三两也惊呆了,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场中一幕,然后猛然一声咆哮:“孽障,你想死不成。”

然而柴传薪此时脚步迅捷的躲在了平边王府的禁军之后,面色复杂的看向陈三两和韩素贞,只是幽幽一叹并没有说话。

高台上的陈三两气的身躯都在哆嗦,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一双眼睛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柴传薪,一声咆哮出口:“孽障,你在做什么!!!”

这是他亲自招收的弟子,但却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他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对柴传薪不薄啊。

“我只是站在道理一边,韩素贞居然为了论道的胜利,使出卑鄙手段欲要刺杀五先生,此等卑劣无耻的手段人神共愤。”柴传薪的声音冰冷而又坚硬:“五先生乃是我儒门顶梁,是我儒门的定海基石,岂容她迫害?这贱妇居然想要毁我儒门顶梁,其罪该万死!一刀杀了她算便宜她了!”

“她虽然是我的师娘,但在大义面前不论亲情。”柴传薪此时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看向陈三两:“师傅,您身为读书人,礼智信刻印在骨子里,应该知晓什么是大义吧?您不会怪罪弟子的是吧?”

“孽障!该死啊!你真是罪该万死!你该千刀万剐啊!”高台上的陈三两面色激动的冲下来就要将柴传薪给打死,但是却见五六先生一挥手,数位禁军上前将其挡了下来。

“今日起,你我割袍断义,再无师徒情分!我日后必定要用尽一切杀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小人。”陈三两站在高台上咆哮。

“韩素贞居然敢在光天白日之下行凶,我学宫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那边五先生捂着断臂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煞气,然后看向了柴传薪:

“柴传薪,你做得对,大义面前区区私人情感不值一提。你大义灭亲见义勇为,将我从危机中救出,那陈三两不识大义,居然将伱逐出门外,我却不能坐视你前程断掉,我欲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弟子拜见先生。”柴传薪闻言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声音中满是欢喜。

当着所有人的面,柴传薪直接改换门庭了。

然而这还没完,柴传薪此时还不忘给陈三两插上一刀:“先生,你心中只有私人小义,不知天下之大义,你品德有瑕疵,不配做我师傅。我劝你还是废掉学问,莫要误人弟子了。我跟你学习的这几个月来,你的学问都是空大假,完全不贴合实际,全都是你自己的意淫而已,我劝你走出来看看世界,看看世人的学问,趁早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吧。你的学问只会误人子弟,你不配钻研学问!”

柴传薪杀人诛心,此言一出顿时叫陈三两眼前发黑,口中鲜血喷了出来!

被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如此折辱、否定,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钻研学问?

“论道开始吧!没有人能阻止我论道。区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妇死亡,岂能影响论道大事?”

那边五先生给柴传薪一個赞赏的眼神,缓缓向高台上走去。

而一旁的小先生渚旬看着韩素贞缓缓倒下的尸体,连忙一步上前将韩素贞抱在怀中,可惜此时韩素贞已经没有了气息。

小先生抱着韩素贞的尸体呆呆出神,一双眼睛里满是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谌一双眼睛看向倒在地上的韩素贞尸体,不由得有些发愣:“韩素贞莫不是疯了不成?”

再看看站在人群中的柴传薪,张谌眼神中露出一抹震惊:“柴传薪怎么对韩素贞下手了?这可是他师娘啊?传出去此人的名声怕是要坏了,前途彻底毁了!”

此时的张谌脑子里卷起一阵风暴,整个人惊得目瞪口呆,但是很快张谌就回过神来,以他的智慧扫过场中众人的神态表现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场阴谋!彻头彻尾,摧毁掉陈三两的阴谋。”

先杀其妻子,叫其精气神遭受打击,动摇其心智。

然后其亲传弟子将其学问全盘否定,再以大义压小义,对其心性又是一次排山倒海的冲击。

张谌法眼睁开向高台上望去,果然就见陈三两面色癫狂骂骂咧咧,眼神中满是狂怒,恨不能从高台上冲下来掐死柴传薪,但却被王府甲士给拦住了去路。

此时一道香风袭来,谢灵蕴身穿黑色贴身甲胄,不知何时来到了张谌的身旁,压低嗓音道:“陈三两被人给算计了!从韩素贞获得蛟龙血肉的时候,其想要刺杀五先生的计划就已经泄露了出去,然后被学宫将计就计给利用,直至现在完成反杀。不过唯一出乎学宫预料的是,韩素贞居然当真敢对五先生动手,差点将五先生给斩杀当场。”

“韩素贞的蛟龙肉是谁提供的?”张谌开口询问了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五先生暗中推手,然后叫韩素贞得了蛟龙血肉。”谢灵蕴回了句:“能获得蛟龙血肉的势力有四个,一个是朝廷、还有一个是检校司,再就是黄天道、平边王府,这四个势力那个都有可能。”

“朝廷可以排除,检校司也可以排除,剩下的黄天道和平边王府中,必定有一个势力和学宫暗中勾结。”谢灵蕴为其分析了道。

“太复杂了!利益太大了!”

张谌看着倒地不起的韩素贞,此时众人看着韩素贞的尸体,犹如在看一个瘟神般纷纷避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一步迈出就要向韩素贞的尸体走去。

谢灵蕴连忙一把抓住张谌的肩膀,将其压住:“你要做什么?”

“她是我师傅,她现在死了,我这个做弟子的,替她收尸是应该的吧?”张谌回了句。

“可现在平边王府盯着呢,你一旦暴露出去,只怕难以活着逃出去。”谢灵蕴压住张谌的肩膀,劝张谌不要太冲动。

张谌闻言苦笑一声:“你劝我不要太冲动,但殊不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可以苟一点,但叫我做缩头乌龟,我怕是做不到。”

张谌当然不是莽撞,他是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自己此时暴露出踪迹危险虽然会很大,但这也绝对是将所有人都吸引到大墓入口的一个机会。

只要自己拉仇恨拉得够多,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跟着他进入大墓。

当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能有机会跑掉。

如果是只有他一人,他当然跑不掉,但还有小先生在呢,他一定会为自己争取逃出去的机会。

而且他和韩素贞虽然是交易,但韩素贞对他确实是尽心尽力,而且还不顾世俗的压力收自己为弟子,甚至于最后分别的时刻,还给了自己一封可以前往学宫旁听的书信,可以说韩素贞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师傅!

张谌摆脱了谢灵蕴的手掌压迫,穿过人群来到场中,蹲在了韩素贞的身前,下一刻勾魂锁链发动,果然其技能直接标记上了韩素贞即将消散的魂魄。

然后就见张谌锁链一拉,韩素贞的魂魄被拉入袖子里,进入了一个瓷瓶内,然后张谌直接一张镇字符贴了上去,防止韩素贞魂飞魄散。

然后张谌来到了其尸体前,看着韩素贞的尸体眼神中露出一抹伤感:“还需要先想办法将其肉身保存下来,以后未必没有机会复活。”

张谌心头念动蹲下身子,手指触碰韩素贞的身躯,下一刻就见韩素贞的身躯石化,直接化作了一具石塑。

那小先生正抱着韩素贞的尸体发呆,忽然觉得怀中尸体一沉,见到整具尸体都化作了石塑,整个人愣了愣神。

“先将师傅的尸体保存下来,以后或许还有转机。”张谌压低嗓子道。

小先生闻言眸子里露出一抹光彩,然后看了一眼怀中的石塑,再看看张谌,又扭头扫了一眼平边王府,压低嗓子道:“你小子怎么跑出来了?不怕平边王府找你麻烦?”

“我就是要平边王府找我麻烦,到时候我将所有人都吸引到大墓那边去,还要靠你为我打一波掩护。”张谌在其耳边道了句。

小先生闻言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帮王八蛋,居然出手害死了我表妹,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坑入大墓内,然后全都叫他们遭受诅咒。”

“究竟怎么回事?先生可知道前因后果?”张谌询问了句。

小先生吸了一口气,很是无奈道:“是五先生出手了,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他为了夺取陈三两的道统,已经要魔怔了,就连我都瞒过去了。”

他知道了凶手又能如何?这就是一个哑巴亏!韩素贞胆敢主动对书院的五先生出手,就算是韩家也无法找回场子。

韩素贞只是韩家的一个女子罢了,韩家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而且还是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去得罪学宫这个庞然大物的。

张谌闻言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五先生和陈三两,心中思绪万千,自有一股不平之气流转,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可怜的女子做一些什么。

哪怕只是做一点也好!

毕竟当初陈三两的书稿被搜出来,还是自己那一箱金子惹的祸,否则陈三两现在应该还苟起来发育呢。

高台上陈三两双眼猩红的盯着因为流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五先生,声音中满是怒火:“这是你的阴谋!你是这场事端的罪魁祸首,你罪该万死!你们为了夺我成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陈三两,你现在变成一只疯狗了,怎么到处乱咬人?”五先生面无表情的回了句:“是你们夫妻自己居心不良,想要使用论道之外的手段,结果你弟子都看不下去,直接出手背刺了你,你还有脸将黑锅甩在我身上?”

“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自己的亲传弟子都看不过去,看来你心中早就已经失去了大义,失去了仁义二字,你也配继续读书?你做的什么道理?讲的什么经?就连你苦苦栽培的弟子都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你,你做人未免太失败了。因为你的苟且,害死了你的妻子,因为失去了仁义和道义,就连你的嫡传弟子都看不惯,选择背刺了你,你这种人也配做学问?也配和我论道?”五先生的声音中充满了冷嘲热讽。

弟子的背叛,尤其弟子居然杀了自己的妻子,这绝对是一把致命的弓箭,刹那间就射穿了陈三两的心房。

他所有的治经学问,礼义廉耻等一切道理,此时都被自家弟子的行动击穿得粉碎。

就连你的弟子都背叛了你,还杀了你的妻子,你的学问算什么学问?

也不过是空谈的无用篇章罢了!

随着五先生开口,陈三两身上汇聚的浩然之气居然开始溃散,整个人犹如风中烛火摇摇欲坠,面对着五先生,嘴唇诺诺居然无法发声,激动的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台下张谌看着台上的一幕,不由得心中一动:“论道已经开始了,果然真实的论道朴素无华,根本就不是辩论学问,而是在学问之外击溃你。”

毫无疑问面对着眼前铁一般的事实,陈三两纵使胸中有再多的沟壑,有再多的问话,此时也是哑口无言。

千言万语的辩论,抵不过眼前刚刚发生的这一幕。

“我要是你,就干脆别做学问了,直接回家种地算了。枉你读书几十年,在大义上还不如你的弟子,你弟子尚且还能知晓大义,知道韩素贞此举有违道义,选择拨乱反正扶住道义,而你呢?你还来指责我?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韩素贞究竟错了没有?”五先生的声音犹如一把把刀子,不断刺向了对面的陈三两,刀刀杀人不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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