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格闷闷不乐的交上钱包,和自己的小锤锤说拜拜。
“你们也结束了?”盛娆那一组进展最快,最早结束下楼来看热闹。
纪戈情绪不太高,垂着脑袋,“姐姐,你有什么违禁物品?”
盛娆扶着门框:“一只猫。”
纪戈小小的脑袋顶上冒出大大的一个问号:“活的?”
盛娆点点头。
“哦!”
纪戈替盛娆惋惜的同时,内心获得些许安慰:她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柄锤,盛娆呢,割舍掉的是活的毛绒绒。
纪格贱兮兮的想,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就听到盛娆轻描淡写的说:“付导本来想没收的,我跟他说,我这只是纯种萨凡纳,娇贵的很,只吃进口猫粮,照顾起来也有点麻烦,付导就把猫还给我了。”
纪戈:“......”
我们不一样。
宁教导主任笑得像教科书上画的丰收的农民伯伯,腮头挂着两坨红,脸上笑开了花,带着大队往外走。
“汪!”
说时迟那时快,熊猫色的边牧突然挣脱了狗链,箭一样冲向房间北面,一脸正义地对着一个镶嵌式木质衣柜汪汪狂吠,尾巴疯狂摇动成小风扇。
走到门口宁导脚步顿住,慢慢回过头。
房间里几架摄像机纷纷调转镜头,对准禁闭的柜门。
“咦?”宁导发出好奇的声音。
纪戈和柏松林都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又撇开眼: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走出去的宁导又走回来,表情有些亢奋,“还有漏网之鱼。”
敬业的新疆小哥哥走上前,拉开衣柜,里面躺了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柜子顶上层坐了一个超大号的粉色化妆包。
边牧尾巴摇的更欢快了,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
宁导打手势让制服小哥把东西搬出来。
制服小哥哥扛起化妆包,郑重地放到床边的玻璃茶几上,问宁导,“要打开吗?”
宁导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走过来,那感觉,仿佛她踩得不是七公分,而是七彩祥云。
她平静严肃的外表下隐忍着八卦的灵魂,“这是谁的?”
这只化妆包是今天早上唐夏带来的,粉色的可爱外表显然不属于柏松林。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尴尬。
盛娆盯着化妆包蹙起眉头,“咦,这个化妆包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纪戈心中万分绝望,缓缓举起手来,认领这只化妆包:“这是我——”
所有目光唰唰投向纪戈,纪戈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我、我......”
——其实我个娘们为了掩盖我不可告人的身份我卑躬屈膝求我的死对头来给我化妆然后她不小心把化妆包留了下来就是这么简单!另外,我和她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感情。
所有人看着纪戈,目光期待。
宁导微笑着施压:“要是没人认领,不如放到剧组充公了吧?”无广告网am~w~w.
纪戈一咬牙一跺脚:“我、我的!”
一个会化妆的精致的猪猪男孩有什么错?如果把唐夏的东西充公,估计我会死在她手上。
宁导笑了,慈爱的看着纪戈:“诶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能打开展示一下吗?”
一边工作人员小姐姐们笑着起哄:“对啊,格格,让我们看看男生都用什么化妆品,求安利~”
盛娆也笑着附和,“给我们看看啊。”
宁导安抚纪戈:“放心,不合适的内容我们会掐掉的。”
于是,纪格僵硬地走过去,摸到化妆包拉锁,视死如归慢慢拉开。
超大号的化妆包塞的满满的,像个吃得太撑的圆胖子,一开拉链,里面的东西被稀里哗啦吐出来。
问题不大,可以搞定。纪格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纪戈捡起一支柱状的东西,底气十足的给大家介绍,“显而易见,这是一支、口红。”
“嗯嗯。”大家点点头,鼓励似的等着纪戈开口。
于是,纪戈又拿起一支口红,“显而易见,这又是一支口红。”
又:“这也是一支......”
大家:“......”
宁好像只认识口红的亚子。
日,天知道唐夏为什么买这么多口红!什么姨妈红牛血红一丈红,哪个正常女子分得清这五颜六色!
纪格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化妆被折磨至此。
天真如纪格,以为自己流量顶尖、权势滔天,只要一招手,就有专业化妆师为她服务好一切。
加上她个人生性懒慢了些,更因为她对本人皮相的自信,学化妆这事儿就一拖再拖,再拖。
纪格的化妆水平也就一直停留在初级阶段。
殊不知,当初的懒散造就了今日困境。如果上天能在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好好学习!
纪格一个头两个大。
口红起码还好辨认,只要不提及色号,纪戈有信心蒙混过关。可是碰到各种粉,纪格就一脸懵逼,什么是粉底、什么是粉饼、什么又是散粉?还有定妆粉、珍珠粉、爽肤粉......为什么同样都是压在盘里的粉状物体,有的是眼影,有的就叫腮红,还有高光和修容???
傻傻分不清楚。
纪格抠抠后脑勺,抬头看向离她最近的柏松林,星星眼沁上一层水雾,无辜又可怜,里面饱含诉求:哥,能认领下这包化妆品,帮我背下这口锅吗?
柏松林本来一旁抄手看戏,觉得纪戈抓耳挠腮的小模样很有看点,突然被他这样看,浑身不自在起来。
纪戈继续仰着头,深情地、虔诚地望着柏松林。
那目光让柏松林很难忽略。
于是,柏松林走上前去,用略带嫌弃的口吻问:“你是刚学化妆吗?连高光和修容都分不清。”
纪格手里正抓着一盘高光,仰着头朝柏松林眨巴眨巴眼睛。
何止刚学,是现学的。
纪格抬手摸摸鼻梁,拱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对着镜头:“我的确,刚开始学。”
柏松林纡尊降贵地指导:“亮的是高光,暗的是遮瑕。”
纪格从未如此虚心,恨不得拿小本本记下来:“哦!”
柏松林垂着眼,目光在纪戈手边的化妆包掠过一遍,评价道,“态度不错,起码东西买的挺全。”
“我会继续努力的。”纪戈一脸真诚。
于是,整个环节最尴尬的部分在影帝的帮助下好歹糊弄过去。
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不需要尴尬的陪纪戈焦灼下去。
——太尴尬了,真的,直男跟化妆有壁是真的!
反正剪辑素材是有了,宁导无意再难为纪戈,示意一边的工作人员,检查完全部行李就可以走了。
于是,所有人的好奇目光又落回到衣柜里的那个超大号箱子上。
人群里的纪戈偷偷瞄了柏松林一眼,心里为柏松林小小捏了一把汗:那个超大号行李箱不是她的,当然只能是柏松林的了。
再看那个气质不凡的超大号行李箱,浑厚、壮实,黑灰色的外壳上镀着闪闪的金属色,加上低调奢华又费钱的logo,就能断定,里面装的是柏影帝的心爱之物。而且似乎,并不想在大家面前分享。
纪戈疯狂向柏松林递眼色:兄嘚,你行吗?需不需要个辅助?
奈何两个人默契太差,纪戈的眼神柏松林压根儿没接住。
柏松林一脸冷漠:“你眼睛怎么了?”
纪戈扶额:“可能瞎了吧。”
瞎了眼才会把你认作队友。
碍于箱子实在太大,需要把整个柜门打开,队伍里最年轻力壮的制服小哥勇于表现,十分自觉走上前去。
他的大手抓住衣柜把手,一拉——
没拉动。
制服小哥哥不服气,憋足力气又一拉,还是没拉动。
他偏头一看,只见一只手卡在柜门上。
那手干净修长,无名指和小指微微蜷曲在一起,其余三指张开,压在柜门上,因为用力,骨节和筋肉的纹理凸显出来,清晰有力。
柏松林另一手还插口袋里,微微偏头向着宁导,“宁导,可以了吧?我们之前说好的。”
柏松林言辞非常客气,慢条斯理的,却带着一丝不容妥协的意味。
......
众人都被柏影帝装的这个逼震惊到了:啧,之前说好的?听上去像是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谁还没点脾气呢?
那些过分谦让随和的老好人,无非是被生活打压磋磨惯了,磨平了棱棱角角,愣是打磨出一份处事圆滑来。
艺人明星也是人,也不例外,甚至更懂得人情世故这一套。
但还有句话叫,艺高人胆大。越是有本事的,受关注度越高,越是有资本讲条件、耍脾气,拥有特权。
比如盛娆可以三言两语保下她的猫,再比如,现在的柏松林。
宁导看着柏松林,严肃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意,讨好似的干笑两声,“是我忘了。”
纪格冒出许多小问号。
宁导宁的原则哪里去了?宁作为一名导演不容侵犯的神圣威严呢?
每个艺人都有些不为人道的怪毛病,签合约前经纪人会提前跟剧组协调好。
比如,纪戈只要在镜头下就一定要带妆,盛娆拍戏要带着猫,周文正不能吃辣。
还有柏松林,签约之前,柏松林经纪人一再强调要注重艺人的隐私空间。
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宁导也不愿意触碰他人的底线。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免不了尴尬。
“都退后!!!”
头顶上,周文正声嘶力竭的咆哮穿透墙体,打破了楼下人民的尴尬,像个天使一样从天而降,拯救了不知所措中的底层人民。
“什么声音?”
纪戈警醒,第一个从尴尬的氛围中冲出去。
接着,大队人马先后脚来到院子里。
二楼阳台上,周文正正坐在窗沿上,一条腿跨出来,怀里抱着两桶泡面,神情激动,“我周文正就是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也绝不会让你们从我这儿带走一粒粮食!”
纪戈抬头看看视死如归的周天使,悄悄问导演:“宁导,这节目效果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宁导:“......”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安排的。
只有柏松林真的在意周文正的生死,他走到知情人付导身边:“他怎么了?”
付导的痛没有人会懂。
他只是个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副导演,好不容易熬成现场导演,一大把年纪被宁导强行点兵来拍年轻人的“综艺片”。
宁导交代的特别简洁:“只拍一拍他们随身带了什么行李就行,比拍电视剧简单多了。”
末了,还嘱咐他,为了突出节目节目效果,可以适当没收一些生活用品。
现在的付导只想揪着宁导的衣领问:到底哪里简单了!
说来诡异,带资进组,圈子里出了名脾气差、难伺候的那位唐家大小姐是最配合的。
唐夏大小姐客客气气的把工作人员迎进去,把自己带来的行李的交出来,耐心的解释行李里各种物品的用途......相比于其他人,唐家大小姐简直就是天使!
付导走进周文正房间的时候,周文正正慌慌张张的收拾行李,那做派、那神色,宛如一个携带违禁品过境的偷渡犯。
看到这一幕的付导内心十分忐忑,怕这个相声元老的关门弟子真窝藏个什么粉儿、冰儿的被给他查出来,他怎么承受的住啊?
他这个小小的副导演真的就干不下去了。
上天保佑,即使有什么,也别让他查出来。
结果,打开周文正的行李一看——好嘛!全是吃的。
垃圾食品。
付导看着塞满行李箱的辣条,心情复杂,仿佛那一包包辣条塞满的不是行李箱,而是一颗脆弱的中年男人的心。
大概,这就是心塞的感觉。
“我没吃,我就是闻闻味儿!”
周文正的老师是老派的艺术家。
他打小就被师父教训,靠嗓子吃饭的人,要金贵老天儿给的这口饭。所以,打小吃的喝的就管得严,甜的不能吃,酒不能喝,辣的更不能沾。
更讽刺的是周文正练贯口练的就是报菜名,那些个儿有滋有味的美食佳肴,只听过,没吃过。
从小,周文正就羡慕街上叼着辣条的小朋友,你说,辣条它得是个什么味儿啊。
付导很是心塞:“周儿,你进组之前,你师父特意跟剧组嘱咐过,得照顾好你的饮食,这箱辣条.....不好意思,我们要收走。”
周文正挣扎了一下,还算配合耷拉下脑袋。
代表泰国海关的小姐姐就上前检查他的其他行李。
跟纪戈和柏松林不同,周文正的这位泰国小姐姐是货真价实的泰国人,。
于是,两个人的对话变成这样:
小姐姐:“sawatdeeka!”
周文正:“!”
周文正鞠躬:“阿、阿尼哈斯有?”
小姐姐:“............(泰语)”
周文正:“?”
周文正:“坎由丝比刻赢戈累世?”
小姐姐:“??”
周文正急的带上手势比划:“印个累世!”
小姐姐懂了:“OK,OK!”
小姐姐开始讲英语:“#¥%&**%¥+.”
周文正抻着脖子,努力消化泰式英语:“???”
......
周文正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的英语听力,从“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以后,他就半个字母都听不懂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关小姐姐总算放过了周文正,跟付导打手势表示,可以结束了。
付导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带着大部队撤离,坏就坏在这个时候,他们找不着狗了。
实不相瞒,因为剧组经费拮据,这两只狗是从亲戚剧组借的,丢了要赔钱的,付导有些慌张,带着人满屋子里找。
直到床底下传来“汪汪”两声狗叫,众人才从床底下拖出那只拉布拉多,以及拉布拉多嘴里咬着的一根行李袋的带子。
于是,人们就顺着这根带子来到床底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呵!好家伙。
床底下满满当当,全是吃的,什么国民女神老干妈、国民大叔康师傅、中华神龙卫龙、灵丹妙药麦丽素......应有尽有。
甚至还从床底下的鞋盒子里翻出了咸鸭蛋。
鞋盒子里放咸鸭蛋......这得是个什么味儿啊,这是一个有名有姓、有才有艺、前途光明的年轻相声演员干出来的事吗?
付导拱手告饶:“合着,先前那一行李箱的辣条是调虎离山是吧?”
周文正就这样被一只狗炸了粮仓。
......
院子里,纪戈双手在眼前搭一个凉棚,眼睛瞄着阳台上的周文正,耳朵把付导口中的故事听了个大概,无非是付导查走了周文正的零食,周文正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争人权。
等一下,零食?
纪戈不合时宜的想起,不久前某个月色不错的夜晚,周文正下厨房来找馒头,最后拎了一壶开水走了,再结合付导在他房间搜出来的辣条、泡面......联系上下文,贯穿逻辑链,一个巧妙的答案呼之欲出!
昨天,周文正半夜来厨房搜馒头就辣条吃,得知没有馒头后,就烧了一壶水回楼上泡面吃。
纪戈细咬银牙。
孙贼,敢背着她吃独食。
付导又惊又吓、满头大汗,这荒山野岭的,左右不靠,报警也来不及啊。
他拿着扩音喇叭对着楼上喊:“周儿,下来吧,你东西剧组不收了。”
周文正怀揣着俩泡面桶,对着楼下吼回去:“你们立字据!”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周文正,坚持住!”
纪戈仰着头朝楼上呼喊。
孤立无援的周文正低头瞅见纪戈,顿时热泪盈眶,“兄弟,你是来跟我加油打气的吗?”
纪戈出谋划策:“二楼摔不死人,你头朝下试试!”
周文正抱着泡面桶石化,风中泪流满面:“......”
您听听,您说的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