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样,小道长使尽浑身法术手段,终于将这只妖怪收伏了。”
轻缕衣的暗含深意的目光扫过其余四人的脸,“这时候,有人问小道长,这个小女孩儿到底是什么妖怪?”
“是黄鼠狼精!”周文正抢答。
说相声的哪一个不是见多识广,各种妖魔鬼怪皆有耳闻,算半个神棍了。
但轻缕衣的神色却别有深意,她说:“村子里的老人也是这么猜的,但是小道长却摇摇头,说这种妖怪叫贪吃鬼,生性贪吃,好吃活物。”
“谁不是贪吃鬼呢?”周文正松了一口气,笑嘻嘻。
盛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几分。
只有唐夏紧蹙眉头,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小道长说,这种鬼没有自己的形状,生性好吃,吃了什么,就可以变化出它吃掉的东西的样子。”
轻缕衣轻轻的说。
轻缕衣说完最后一句话,蜡烛火苗“辟啵”跳了一下,火焰着到尽头,第一截蜡烛燃尽,四个人陷入黑暗中。
小道长的这句话让人不敢细想。
妖怪本没有形貌,吃了什么东西,就能够变化出“食物”的形貌。而它被老头捡回来的时候,是个小女孩儿的模样......
盛娆手伸到桌上去拿剩下的蜡烛。
周文正在黑暗里突然冒出一句:“据说,咱们中的某一个人会不会就是‘贪吃鬼’变得?”
唐夏想抽他!
——沙沙......沙。
“什么声音?!”常听八卦的人耳朵尖,轻缕衣先听到动静。
唐夏努力维持镇定,“谁......在玩塑料纸故意吓唬人?”
他们吃了点纪戈分的零食,包装纸随手扔在地上,留着明天值日的人打扫。
不知道是谁,在黑暗里玩起来塑料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听起来很诡异。
盛娆摸到了桌上火柴,情急之下,怎么也擦不亮火。
“沙沙。”
唐夏:“别恶作剧了,都、都把手举起来。”
说话间,有一个凉凉的条状东西擦着她脚背过去......
唐夏心里一个咯噔,张开嘴巴,又不敢叫,尖叫卡在嗓子眼儿。
这时,盛娆的火柴终于擦亮了。
灯光恍惚之间,看到一条白色红眼睛的蛇,吐着蛇信子,缓缓的缓缓的爬入视线。
“啊——”唐夏哭着叫出声,“纪戈!”
纪戈还在外面指挥柏松林砍柴,听到唐夏叫声马上返身往屋里冲。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纪戈!”唐夏大叫,大滴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纪戈闪身冲进来,伸手从唐夏身后捞住她,一手捂上她的眼睛,另一只用手里树枝把蛇挑飞出去老远。
飞蛇盘旋出去,恰好跌落在门口、紧跟着进来的柏松林的脚边。
蛇吐着信子红色的眼睛跟柏松林相对。
柏松林:“......”
纪戈单手护着唐夏,一边喊柏松林动手:“柏松林!动手!”
“打蛇打七寸!”
周文正跳起来尖叫,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既不敢上前又不想后退,只能够做个狗头军师,口头上支持队友。
老人们说蛇的七寸是心脏位置,是它最虚弱的地方。
盛娆吓得面无血色。
“哪里有什么七寸,剁蛇头!”混乱中,纪戈一声断喝定乾坤,“柏松林!”
柏松林手里拎着砍柴的斧头,手起,斧落——
全世界都安静了。
......
收拾过残局。
晚饭彻底没吃上,辛辛苦苦砍来的柴火只用来烧了一锅水,分给受惊的众人:多喝热水。
纪戈安慰过唐夏,从她房间里出来,默默合上唐夏房间的门。
“!”
走廊里一个黑洞洞的影子吓了纪戈一跳,“你在这里干什么?”
走廊里没有灯,光线昏暗,只从窗外透进来一点昏昏沉沉的夜色。
柏松林双手插袋,身子倚靠在墙上,长腿伸着。
微微仰着头的姿势,脖颈线条因为绷紧拉出利落带着力量的弧线,突起的喉结一笔一画勾勒出男性特有的魅力。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纪戈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柏松林吓到了,“忧郁小王子。哦~我尊敬的殿下,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柏松林:“......”
凹了好久凹的造型,这么没有美感的吗?
他站直身看了纪戈一眼,转身留给纪戈一个背影,下楼去了。
纪戈感到困惑,柏影帝脾气见长。
她看着柏松林决绝离开的背影,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噗。”
诚然,柏松林想靠翩翩离去背影营造出斯人一去不复返的决绝气势。
他的颜值和身材也能轻松驾驭这样的角色。
但是柏松林屁/股口袋里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手机,背叛了他。
刚刚砍柴的时候,纪戈把两个人手机的闪光灯都打开了。
当时突发状况,纪戈先冲进去,柏松林紧跟着纪戈追上来,匆忙之中,把二人的手机随手揣进裤兜里......闪光灯没来得及关。
柏松林浑然不觉。
现在的柏松林,活像一只萤火虫。
——他走在黑夜里,屁/股口袋里透出的亮,成了这里唯一光。
纪戈跟着前面的萤火虫的光一路下楼,走到客厅,才伸手拍了拍柏萤火虫左肩膀,闪到他右边去。
柏松林一脸漠然:“干嘛?”
纪戈朝他摊开手心:“把手机还我。”
柏松林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冷着脸还给纪戈,然后不出意外的发现没来得及关上的闪光灯:“......”
纪戈一脸天真无邪笑意。
柏松林:“............”
这个B装不下去了。
柏松林气急败坏,把手机塞进纪戈摊开的手心,两步坐进沙发里,顿了一下,又从屁/股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关掉闪光灯,扔在一边。
纪戈点着一小截蜡烛,用烛油把蜡烛粘在茶几上,走过去,弯下腰:“你怎么了?”
柏松林被纪戈突然的动作惊得的一顿,翻眼瞄了一眼纪戈,没说话。
内心在狂怒:我怎么了?我吃醋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喜欢男生的吗?
你为什么对着一个小姑娘释放爆棚的男友力?完事儿还要哄她?你终究是个直男吧!
你不怕撩完之后负不了责吗?你这个渣男!
再好看也是渣男!
她怕蛇,我就不怕吗?
你没看到我脸都吓白了吗?你没看到!
你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我!
你们是鸡汤cp,咱俩还是童话cp呢!
你问我怎么了?我就是吃醋了,吃醋了!
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我砍柴看的手有多疼吗?手上茧子都磨出来了!我也会委屈的!
我能告诉你吗?我不能!
我有资格吗?我没有!
我只能大度的告诉你我没事!
纪戈复杂的看着柏松林的内心表演,她能感受到柏影帝的无能狂怒,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于是,她伸手戳了戳他:“你生气了啊?为什么?”
“我没事。”柏松林高贵冷艳的回道。
纪戈看着他。
柏松林被纪戈看着,没了脾气,积攒在胸口快要炸裂的怒气,一点点消散了。
“没什么,”柏松林别过眼睛,“我只是......有点儿怕蛇。”
“哦。”纪戈了然,柏影帝偶像包袱重,被蛇吓到了但是不敢说出来,憋的难受。
“其实你不用害怕,那条蛇白色鳞片红眼睛,是常见的宠物蛇。没毒,也不咬人,温顺的很。”
你在唐夏面前怎么不说,让她不要害怕?!
柏松林:“抱歉,我就是害怕,没办法不怕。不管宠物蛇野生蛇,黄鳝泥鳅蚯蚓我都怕,只要是条状物,长得长长的,我都怕。”
纪戈:“......”
柏松林低下头,不敢看纪戈的眼睛,担心暴露更多心事。
“伸出手来。”纪戈对着柏松林说。
“嗯?”柏松林把手举起来,给她,忽然觉得手掌一凉,微微刺痛,丝丝缕缕的痒。
柏松林的手掌磨出泡来,被擦破了。
纪戈从口袋掏出来刚刚在唐夏屋里顺出来的药膏,用棉签涂在柏松林手上消毒,动作小心翼翼,眼睛垂着,烛光在睫毛上跳动。
柏松林的心脏在暗夜里狂跳,他感到纪戈在他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
纪戈撕开两贴创可贴,贴到柏松林伤口处,“好了!”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摸了摸柏松林的后脑勺:“摸棱模棱脖儿,宝宝吓不着,拽拽耳朵垂儿,宝宝的魂儿就上了身。”
纪戈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了一下柏松林的耳垂,立刻收走了。
柏松林觉得自己是一壶烧的滚烫的水,在这一刻开了。
“这样就不害怕了吧,这是魔法。”说完,纪戈像所有不负责任的渣男一样的溜了。
柏松林看着纪渣男逃也似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撩完就跑,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渣男。
蜡烛燃尽,夜归寂静,谁也没注意客厅有一双眼睛把一切悄悄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