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天降大雪,导演架起造雪机,临时改拍冬天下雪的戏,演员凌晨起来化妆,试戏服,对台词,拍戏。
场记、场务、正副导演等等也忙的团团转。
轻缕衣也照常出现在片场,边看戏边改剧本,仿佛......从未失踪过一样。
忙碌中的吴小白无意之中一瞥,忽然间恍然大悟,昨天临睡前的谜团瞬间解开:“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他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对劲,跟踪三人组,他回来了,柏松林回来了,但是轻缕衣去哪儿了?
满地银白,雪光刺眼。
印着广告的巨大遮阳伞下,轻缕衣穿白色羽绒服,扣了顶浅米色的帽子,跷二郎腿,捧着破笔记本,正专心改着剧本,被吴小白吓了一跳。
她帽檐下抬起眼,“小声点,一惊一乍的。”
吴小白张着嘴,维持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轻缕衣。
轻缕衣把腿放下来,换左腿搭在右腿上,“我上山的时候,正碰上大雪,就在山下找了个旅馆呆了一晚,早上爬山来的。”
轻缕衣的话,吴小白并不相信,但他多看了轻缕衣几眼,没看到半分破绽,就忙着去给冻得瑟瑟的纪戈送温暖去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正是寒风呼啸最冷的时候。
演出服虽然是冬制的,但是为了凸显演员的身材,仍然没能达到抵御风雪的标准。
纪戈从造雪机下出来,挂着一身白毛雪,抱着保温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热水,打颤的牙齿终于停下了:“冻得我都要尿了。”
吴小白心疼又好笑,让助理给她换了几贴暖宝宝,“你这话被别人听见肯定要被说粗俗。”
纪戈:“粗俗什么?温度降低的时候,人体会调节汗液分泌,减少蒸发,以达到保温目的,多余的水分变成尿液囤积到膀胱,科学的事怎么能叫粗俗?”
吴小白接过喝过的热水,“要去就快去。”
纪戈摇摇头:“不去了,这身衣服上厕所不方便。”
说完整整衣冠,又一头扎进雪里。
吴小白看着认真拍戏的格格,一股老母亲的欣慰感油然而生,掏出手机,拍了张雪中纪戈舞剑的剧照。
正沉醉着,有人踩着雪走到他身侧。
“你好,能借你一点热水吗?”
声线低沉好听富有磁性。
吴小白抬头一看,被眼前人帅到。
眼前人站在休闲西服,身高一米八往上,轮廓清晰,五官英俊,气质出众。
他眼睛微弯,含着笑,又问了一遍:“能借一杯热水吗?”
吴小白:“程、程总......!”
吴小白连忙拿起暖瓶,拔掉木塞,给程总倒水。
“嗯。”程毅然点了下头,算是答应,拧开水杯,接了吴小白一杯水。
程毅然接满一杯水,又跟吴小白借了几个暖宝宝,说了声谢谢,带着水和暖宝宝走了。
吴小白一脸痴相,目送着程毅然走远,看着程毅然走到轻缕衣的伞下去了。
吴小白:“......”
那水杯吴小白认得,是轻缕衣常用的。
吴小白目瞪口呆。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轻缕衣捧着水杯吹散白色的热气,热气又聚起来。
“我休假。”程毅然简短的回答,眼睛瞄着她。
轻缕衣捧着热水迟迟不肯喝,她怕被毒死,“我以为你不会有休假的,不是说资本永不眠吗?”
程毅然拉了一张椅子到轻缕衣身边坐下,拿了她身边的一个橘子,剥开递过去,“我说有就有。”
有钱的大老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m..coma
轻缕衣捧着杯子,把凉下来的热水默默喝掉,心里堵气:还是毒死我算了。
“慢点喝,别烫着。”
程毅然在剧组住下了,不止吴小白发现了,大家都发现了。
开始每个人还抱有对大佬的敬畏与好奇,在大佬视线范围内战战兢兢、兢兢业业的拍戏。
两三天下来,大家发现,大佬待人和善,也没什么过分要求,除了话少,和大家相处的十分融洽。
“程总真是平易近人,让人如沐春风。”
纪戈给轻缕衣送奶茶来,顺便拖了张椅子,到巨大遮阳伞底下坐着,在轻缕衣身边,看着远处跟陆导讨论着什么的程毅然。
程毅然站在碎雪里,一身黑色羽绒服穿出了西装革履味道。
他双手插袋,跟陆导说着话,陆导满脸堆笑,脸上褶子挤成一团,频频点头。
轻缕衣正在吃章鱼小丸子,章鱼小丸子外皮酥脆,内芯热烫。
听到纪戈的话,章鱼小丸子噎在嘴里,喉咙一片滚烫—烫烫烫。
轻缕衣眼里噙着生理性眼泪,“你在这里拍他马屁,他也听不到。”
“喝酒吗?”纪戈另一只手里提着果味的气泡酒,度数只有十几度。
轻缕衣扭开身边的保温杯,递过去,“来一点。”
桃子味的气泡酒,甜丝丝的,酒精度只有十几度,味道爽口。
两个人抿着酒,在遮阳伞下分享垃圾食品。
纪戈用牙签挑走了个轻缕衣盘子里的小丸子,吹着气塞到嘴里,章鱼小丸子鲜美的香气在嘴里溢开,舌头微烫:“我说的是真心话......好烫。”
“你和程总,”纪戈托腮看向远处,又把目光挪回来,看着轻缕衣,“应该不是情侣关系吧?”
轻缕衣的眼神飘忽起来,咕嘟咕嘟闷了好几口气泡酒。
纪戈察言观色,眼神慢慢对上她眼睛:“前男友?”
轻缕衣神色不自然:“不算是。”
“为什么没在一起呢?”纪戈托着腮,有些遗憾又向往的说,“程总长得帅,又有钱,还可靠。”
轻缕衣闷不做声的吃掉最后几个丸子,偏头看过来,“你的问题好像有点多,你是对我有意思,还是对程毅然有意思?”
“程总。”纪戈看着轻缕衣,“我觉得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轻缕衣不信,“不见得。”
纪戈说:“我认真的。”
纪戈突然暴露性向,一向爱吃八卦的轻缕衣并不是很激动,她看向远处,目光渐渐飘开去,“那我劝你,最好不要。”
“为什么啊?”
纪戈寻轻缕衣目光看过去,正低头跟陆导说话程毅然忽然抬头,朝这边笑了一下。
纪戈一脸向往,“明明程总,有钱多金,温柔又好心......”
“好心?”轻缕衣怪异的看着她。
“他把我从酒局上救出来,英雄救美,不是好心吗?”纪戈眼睛亮晶晶,沉醉的说。
轻缕衣忍不住笑出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好心’形容他。”
“那他是什么?”纪戈又给轻缕衣杯子里添了酒。
“禽兽。”轻缕衣咬着杯沿狠狠的说。
纪戈一脸想多听她说说的表情,轻缕衣却不说了,低头嘬着果味气泡酒。
“是他甩了你,还是你甩了他?”
轻缕衣被呛了一口,憋红了脸,抬头看见纪戈小哈巴狗一样,眼巴巴看着自己。
轻缕衣泄气的放下保温杯,“看过言情小说吗?”
真是三句话离不开老本行。
“哦,”纪戈心虚,“也看过一些。”
比如xx阅读的广告。
总裁,夫人被您送到或者非洲三年了。
夫人知错了吗?
没有,夫人在非洲开矿,比您有钱了,买下了你的公司。
还有就是,三年后总裁带着孩子从M国归来:XX,当年你抛夫弃子,现在要算算总账了。
轻缕衣脸团红红的,有些醉意:“小说里的总裁大人长得帅有钱学历高家世显赫,对你还深情。”
纪戈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象了一下,“emmmm......”
轻缕衣不理会纪戈因为过分努力,憋出来的一脸便秘表情,继续说:“但是他有一个年少青春时的白月光,不管的那个白月光长得是胖是瘦,漂亮还是丑,是温柔还是野蛮,甚至不管她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她在他心里,是他一生的求而不得,小心翼翼。你永远比不过她,做什么也抹不掉她。”
纪戈有点懂了。
轻缕衣拿牙签在章鱼小丸子上戳了好几个洞洞,“你希望你与她相似,这样才能更加接近他的心,你害怕与她相似,因为你不知道,透过你的眼睛,他看到的,是你还是她?”
纪戈好像懂了:“你是因为程总有白月光,才跟他分开的吗?”
轻缕衣摇摇头:“我是那个白月光。”
纪戈:“......”
打扰了,告辞。
谈话出现短暂沉默,风从两人中间经过。
纪戈:“你听说过吗?有一种文学叫凡尔赛……”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轻缕衣看过来,有些讽刺的轻笑了一下,“可惜我跟他,上演的不是破镜重演的戏码。”
纪戈不懂:“你们又不是能被家长老师拆散的高中生,都是成年人,既然相互喜欢,想不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的。”
远方山角吞到整个日头,晕染出一片血色。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轻缕衣声音很轻,像一声叹息,随风散了去。
夜色落下来。
“你为他......”纪戈想了想,“堕过胎?”
装批打架,早恋热恋,偷/尝/禁/果,意外怀孕,堕胎分手,各奔天涯,青春疼痛文学必备要素。
轻缕衣像吃噎了一样顿住,愣愣看着纪戈,厉声反驳,“当然不是!我又不是疼痛文学的主角。”
不是吗?
我不信。
“哦哦,不是就不是,你别生气。”纪戈上前安抚轻缕衣,捋着她胸膛给她顺气。
轻缕衣扒拉开纪戈的手,不想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