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振臂一呼?

月影朦胧,深夜的禹州仍是闷热难耐。

客店,盛长桢的房间中,一灯如豆。

昏暗的烛光下,盛长桢和顾廷烨正在谈话。

搞明白顾廷烨为什去朱宅之后,盛长桢还是有些不解,指了指顾廷烨腰间,问道:“二叔,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身手,那几个家丁怎么奈何得了你?”

顾廷烨苦笑,挥了挥手,缓缓道出缘由来。

原来顾廷烨潜入朱宅后,遇到了一个到厨房偷吃的丫鬟。

蒙着面的顾廷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丫鬟见了,当即就要叫出声来。

她刚叫出半声,就被眼疾手快的顾廷烨伸手捂住了嘴巴。顾廷烨对她晓之利害,告诉她自己不会伤害她,希望她不要出声。

见那丫鬟不住地点头,顾廷烨松了一口气,放松了警惕,打量起四周,想看看朱宅内有没有人被刚刚的动静惊动。

谁料那丫鬟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剪子来,鼓足勇气,朝顾廷烨戳去。

顾廷烨听得风声,仓促之间,只能微微转身,躲过了要害,剪子便戳进了顾廷烨的腰间。

那丫鬟也是慌乱失措,感觉到剪子戳进顾廷烨血肉之中,就举着剪子胡乱挥舞,扯出一大片伤口来。

顾廷烨全无防备,骤遭此痛,差点痛呼出声。他转过头,虎目圆瞪,一股杀气直冲那丫鬟眼前。

那丫鬟伤了人,见了血,本已是六神无主,慌乱非常。又被顾廷烨杀气所慑,她吓得大叫一声,当场就晕了过去。

顾廷烨捂住腰间的伤口,看着躺在地上的丫鬟,也只能无奈地一叹。他一个纵横沙场多年的杀胚,没死在战场上,却差点死在这么一个杀鸡都费劲的柔弱女子手上。

此时整个朱宅已被丫鬟刚刚的大叫惊动,朱家的家丁们都在往顾廷烨这里聚集。

情况危急,顾廷烨也来不及管那昏迷的丫鬟了,只能先想办法脱身。

顾廷烨拖着伤体,废了老大的劲才翻过高墙,逃出朱家。

顾廷烨不想给赵宗全惹麻烦,也就去不得赵府了,只能另觅去处。

深更半夜,无处藏身,追兵转眼就到,腰间的伤口更是亟待处理。

顾廷烨正发着愁,却看见了自己前方有两个蒙面人,看方向也是从朱宅出来的,似乎与顾廷烨是同道中人。

情急之下,顾廷烨也只能碰碰运气,试着寻求他们的帮助。

没想到其中一人居然认出了自己,还是盛家的老七,这才有了如今客店中的相聚。

客店中,昏暗的烛光下,顾廷烨脸色苍白,轻轻摸了摸包扎过的伤口。想起不久前的危情,他此时还是心有余悸。

盛长桢坐在对面,看着以往神气活现的顾二叔如此狼狈,虽觉得有些可怜,但还是在忍不住心中暗笑。

说到底还是顾廷烨怜香惜玉,才会给那丫鬟偷袭的机会。要是换成盛长桢,早就一蒙棍把那丫鬟打晕了,哪还有后面那么多破事。

这位顾二叔英武非凡,智勇双全,却屡屡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先是被风尘女子朱曼娘给骗成了个瓜皮,如今又差点丧命一个丫鬟之手。

这个顾廷烨简直就是天生被女子所克,盛长桢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顾廷烨坐在椅子上,满脸尴尬,自己还算是盛长桢的长辈,却要靠盛长桢搭救,还被盛长桢知道了自己的糗事,顾廷烨实在是没脸。

顾廷烨只好转移话题,问道:“长桢,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出现在朱宅呢?”

盛长桢注视着眼前的顾廷烨,他虽风流多情,声名狼藉,一屁股烂账,但就为人而言还算不赖,颇富正义感。

从他为了旧部夜探朱宅来看,他肯定是不会和朱贵等人同流合污的。

因此,矿山之事,也就没必要瞒着他了。

盛长桢长出一口气,将矿山案中的内情从头到尾讲给了顾廷烨听。

顾廷烨从小到大就是个好打抱不平的性子。乡试之时,他就因为替杨无端出头,惹恼了皇帝,被踢出了中榜名单。

但这也没有磨灭他身体里的热血,只是让他做事更懂得动脑子。

因此,从盛长桢口中听到矿山案的惨烈,顾廷烨怒发冲冠,攥紧了拳头,一拳把桌板打了个对穿。

盛长桢眼皮一跳,连忙安抚道:“二叔,这里是客店,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些为妙。”

顾廷烨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失态了,但他实在是难以忍受朱贵等人对禹州百姓的恶行。

三千多人啊!居然就这么死在了人祸中。

要知道,即便是在绞肉的战场上,葬送了三千人,那也是杀头的大罪。更何况,朱贵等人还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一想到这,他紧攥的拳头就忍不住往桌面上落下。

好在这次他没忘了盛长桢刚刚的叮嘱,拳头将要碰到桌面时就收了力,轻轻放下了。

盛长桢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轻笑道:“二叔果然是性情中人,长桢佩服。”

顾廷烨发泄过后,怒气稍息。

“看来我那俞羽兄弟,也是被朱贵推出来顶包的。”顾廷烨咬着牙冷笑不止,“反正他们已经害死了那么多矿工,再弄死一个又算得了什么,还能替他们背了杀人的黑锅,真真是好算计啊!”

盛长桢安慰他道:“如今我已经盗出账本,又有矿工孙清为人证,人证物证俱全。等我将证据呈报朝廷,那朱贵等人引颈就戮之时,就近在眼前了。”

“朱贵此人,杀他八次也是死不足惜。还有那李鉴,郑昌,尤其该死。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民做主,反而和朱贵狼狈为奸,简直不当人子!”

顾廷烨对朱贵三人组破口大骂。骂尽兴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的兴奋。

“长桢,我们大可以带着证据去找团练使大人啊。团练使大人官阶仅屈居李鉴之下,有他帮忙,我们定能事半功倍。”

盛长桢打断他道:“可团练使大人并不掌权,禹州团练掌握在团练副使陆圭手中,而陆圭又效忠于知州李鉴……”

顾廷烨兴奋之色不减:“长桢,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证据充足,我们占据大义。只要将证据公之于众,李鉴在禹州就是众叛亲离的局面。

团练使大人本就是禹州名正言顺的军事主官,只要团练使大人振臂一呼,料那陆圭也不敢违逆大势,禹州团练必将闻风景从。”

顾廷烨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盛长桢的肩膀,继续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图景:“到时候,团练使大人执掌禹州团练数千精兵,救矿工,杀奸商,惩贪官,岂不是手到擒来。

这可比你直接上报朝廷快得多了,也能让禹州百姓早日脱离苦海啊。”

顾廷烨激动地摇晃着盛长桢的肩膀,盛长桢却是不置可否,只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倒不是顾廷烨的想法不可行,而是盛长桢比顾廷烨更了解赵宗全。

指望赵宗全出头,还要让他振臂一呼?

顾廷烨想得再好,这位团练使大人可未必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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