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枫眼里泛着血丝,脸上满是狠意,身体微微颤抖,胸腔剧烈起伏,长剑在地上拖出叮当轻响,双目死死盯着徐铭,整个人慢慢朝其靠近。
吴岳林见此情形,眼皮狠狠一跳,双眼瞪得像铜铃,紧张地喊道:“吴枫,你要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剑放下!”
但是吴枫却对吴岳林的声音充耳未闻,依旧一手拖着三尺长剑,缓缓朝着徐铭走着,大有一副不砍徐铭,誓不罢休的意思。
而周围一众吴家之人,不管是护卫,还是主家之人,都像是没有见到吴枫的动作一般,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徐铭在议事大厅的作为,早已是令吴家之人群情激奋,此刻众人见吴枫拔剑而上,自然没有谁想要阻止。
由于在场都是年轻一代,平日间就仗着吴家势力张扬惯了,根本没有被人打过脸,更别提是上门打脸了,当然他们也不知道刘家与吴家在西川众多世家里究竟有多恐怖,因此便无人上前。
但徐铭见吴枫提剑朝他走来,非但不慌,反而笑道:“你考虑清楚,若是我掉一根汗毛,你们吴家也休想保全,到时候不仅你要死,就算是整个吴家,都将为你的冲动行为付出惨痛代价!”
吴枫闻听此言终究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吴枫与吴家其他年青一代不同,他这几年都奔走于大唐各酒坊与客舍等地方,走过的地方多了,见识也就广了。
因而,他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自然也就知道节度使的恐怖,也知道一品世家是什么意思,可是徐铭的做法实在是令他无法接受,平日见都只有家主夸他的份,今天家主竟然对徐铭的话感兴趣,并且还可以不计徐铭侮辱吴家颜面,诋毁家主本人的前嫌。
这样的待遇,哪怕是他吴枫,吴家本族酿酒方面最厉害的天才都没有过,就算是他顶撞家主都会被责罚,而徐铭只是个外人,三番五次的诋毁家主乃至吴家,都没有被轰走,他实在不甘心!
其实他怒的不是徐铭失礼,愤的不是徐铭侮辱吴家,而是恨吴岳林的不公平待遇!
可当徐铭说整个吴家都将为他的疯狂行为付出惨痛代价时,他犹豫了!因为吴家还有他的亲人,或者说吴家全族都是他亲人。
如果他真杀了徐铭,那么吴家之人势必遭到刘徐两家联合打击,放眼整个西川,也没有任何一个世族,可以承受得住来自一品家族的敌意,更别提再加上个节度使家族了。
他虽然心头有些愤恨,可是他的理智终究告诉他不能杀了徐铭,甚至不能让徐铭掉一根汗毛,不然他的整个家族,所有至亲都将会为其付出代价。
这代价他承受不住,因此,他果断放弃了朝着徐铭前进的脚步。
“来人,快将他的剑取下!”吴岳林在吴枫驻足之时,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朝着四周护卫下令。
虽然四周护卫都不愿意,但家主的命令他们却不敢违抗,于是纷纷上前,将吴枫给摁在地上控制住,随后取下了他手中的长剑。
“枫儿,你可知你差点为我族惹下大祸!”吴岳林坐在椅子上,痛心疾首,捶胸顿足,语气怒然道。
吴枫见吴岳林在指责他,随即额上便眉梢一横,脸上神情激愤地喊道:“我不服!二爷爷,你凭什么帮着外人说话?我可是你亲侄孙,而徐铭他姓徐,不姓吴!”
吴枫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吴枫的话无疑是在顶撞吴岳林,并且还非常狠,直接说吴岳林的胳膊往外拐,这样的说法,简直不比徐铭侮辱吴岳林来得差多少!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而吴岳林乃是吴家家主,自然是吴家向心力,以及凝聚力的核心,可是此刻吴枫竟然说他帮着外人,还刻意提及徐铭姓徐不姓吴。
这不是在说吴岳林德不配位,做家主为人不公,非但不为族人着想,反而帮外人欺负族人吗?
吴岳林闻言面色巨变,吴岳林乃是他三弟的孙子,自由他便对其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可是现在吴岳林竟然说他胳膊肘往外,这令他又恼怒,又难过。
“你懂个什么!我这是在和徐铭探讨酿酒之术,你莫要以为只是曾经改良了一下吴家酿酒步骤,提升了一点酒水口感就对酿酒一道全知全能了!”
吴岳林终究是没忍住,直接朝着吴枫呵斥道,但这呵斥声中并无多少愤怒,反倒是听起来很是无奈。
“我不服,你说他能与你讨论酿酒技术,也就是说他真会酿酒,既然如此,我想跟他试试,我倒要看看谁酿的酒更好!”
吴枫望着吴岳林,又抬手指着徐铭,脸上的神情,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徐铭听见吴枫竟然主动提出要与他比试,脸上也掠过一丝喜色,只是这喜色来的快,去的也快。
因为他正愁没有理由,向吴岳林展现一下元代改进后的酿酒手艺,而眼前这吴枫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让他虐,所以这样最好不过。
“胡闹,你不去忙品酒大会的事,在这里耽误时间干甚?你是不是以为赢了徐铭就可以赢了品酒大会?还是说徐铭比代表家族酒水质量的品酒大会更重要?”
吴岳林听了吴枫的话后,勃然大怒,张口便用近乎呵斥的腔调向他训问道。
吴枫被吴岳林训问后,眼中直接失去了神采,在他看来酿酒并花不了多少时间,而品酒大会还在下个月,他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利用。
而吴岳林不让他与徐铭比的真正目的,在他眼里就是因为徐铭来自徐家背后又有刘家,这二者他们吴家惹不起,所以才不让他与徐铭比,怕万一徐铭输了刘徐两家会迁怒于吴家,一定是这样!
念及此处,吴枫哪里还听得进去吴岳林的话,他随即便抬起手,对着吴岳林行了个礼,而后语气陈恳道:“还请家主成全这场比试,否则我心结难除,以后酿酒就会分神,从而影响酒水口感,说不定还会输掉品酒大会!”
吴枫乃是吴岳林看着长大的,吴枫肚子里有几条蛔虫他都清楚,此刻自然也已经猜透了吴枫的想法,但他对此也只能摇头叹气,毕竟吴枫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可能再拒绝了。
因此,他不得不点头答应道:“行,我且答应你与徐铭一比,但至于能不能比,最后还是得看徐铭答不答应你!”
吴岳林话音刚落,刘安就转头望着徐铭问道:“姐夫,他可是吴家酿酒第一人,你不会要答应吧?”
在刘安的想法里,徐铭只是来装一下气质的,因为他根本不会酿酒,更别提与吴家第一酿酒天才比了,所以他并不认为徐铭会答应吴枫的要求。
但是,徐铭却微笑着点头道:“我当然答应,不就是个小小的吴枫嘛,办他!”
其实徐铭本可以不这么嚣张,但是吴枫最开始说的话,确实是恶心到他了。
而且他也清楚,对付杠精,你只能比他更杠;而对付嚣张之人,你也只能比他更嚣张;而要对付又杠又嚣张之人,你只能不断打击他。
吴枫闻听徐铭这句话后,果然向徐铭怒目而视,他真不知道徐铭哪里来的勇气敢说出这句话来,好歹他也是改良过,传承了几百年酿酒方法的人,而徐铭似乎连酿酒都不会!
同样朝徐铭怒目而视的还有在场其余吴家之人。
什么叫“不就是个小小的吴枫?
吴枫的酿酒技术可是被各大酿酒世家公认的,虽然暂时名声并未传开,但在酿酒圈中却极为有名,尤其是在西川之地年轻一辈酿酒师中,他的成绩更是首屈一指的。
而他也一直被吴家众多年轻人当成偶像,甚至是追捧对象,或者是与朋友聊天时增加身价的谈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在徐铭的嘴里成了“小小的”,众人自然也就不会对徐铭有什么好脸色。
刘安对徐铭的话语更是大写的服字,徐铭到刘府已经有两三年岁月,但他从未见过哪一次其有今天这么霸气过。
上怼堂堂西川顶级财阀之一的吴家家主!
下怼吴家的第一酿酒第一人,西川之地年轻一辈中的酿酒天才!
整个过程把他都吓得胆战心惊,但是徐铭就是丝毫也不紧张,泰然自若,有进有退,有张有弛。
此刻的他直接望着徐铭神情呆滞!
毕竟在他眼底,徐铭不会酿酒,最多只会喝酒,可是喝酒与酿酒完全是两码事,但尽管如此,徐铭还是敢点头答应,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质,哪怕是他刘安也佩服无比!
“哼,我希望你等会谎言被戳穿时也能这么嚣张!”吴枫冷哼了一声,望着徐铭语气冰冷道。
他可不认为徐铭真会酿酒,至于徐铭所言的问题,多半乃是在某本酿酒书中所得,并非个人经验,因此他有十足把握赢了徐铭,甚至是碾压徐铭。
“呵,我就喜欢和你这种,嚣张到认不清现实的人一起玩耍。”
徐铭也一面挥动扇子,一面回答道。
众人闻言却在心底大骂其无耻,究竟谁嚣张到认不清现实?徐铭心里是没点数吗?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去酿酒间一试!”
吴枫见徐铭脸皮竟然如此厚,在言语上柴米油盐不进,他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便直接朝酿酒间而去,准备手底下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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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铭也跟着他的脚步往吴家酿酒坊而去,其余吴家之人则在二人身后。
他们都想见识见识,徐铭所谓的无上酿酒法究竟有何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