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见此又忍不住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这方尊肯定是假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真品四羊方尊足足半米多高,全部由青铜打造,并且雕工极为精美复杂,徐铭去博物馆见过真品,眼前这个与其相比制作工艺完全是天壤云泥之别,拙劣的仿制手法使他反感。
赵航剑转完圈之后,又抬手将四羊方尊的四只羊头挨个摸了遍,随后惊叹一声说道:“这尊恐怕是先秦时代的产物,看来是真品无疑了!”
“赵公子果然有眼光,这的确是上古时期非常有名的一件礼器,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收过来的,乃是当年项羽倔秦墓挖出,后来辗转流落数百年才到我手里!”店主非常肯定的说道。
徐铭一脸呵呵,冷不伶仃的来了一句。
“上古?依我之见怕是上月吧?”
店主被徐铭这一句话噎的死死。
好半晌,他才冲徐铭怒呵道:“混账话,老夫做古器生意多年,难道真会刻意诓骗你们不成?”
其余人也借此发挥舆论能力。
“徐铭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位店主可是在城里做了几十年古器生意,从未传闻他卖过假货!”
“赵公子都说这是先秦产物了,你难道有赵公子比赵公子了解大宗古器不成,别以为蒙对了一次就可以肆意猜测!”
“我看徐铭就是因为觉得看破一件青铜碗,就认为他已经比赵公子厉害了,所以才否定赵公子的判断,想要混淆视听!”
人群里与赵航剑交好的权贵子弟纷纷出言力挺赵航剑,更有甚者直接贬低徐铭的动机。
“我见你刚才只曾看过这尊青铜器几眼而已,现在我倒想听听你凭什么说这尊青铜器乃是上月产物。”
赵航剑眼神不善地对徐铭说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又一次判断错误,这尊青铜器不管是从器型,还是制作工艺,所用材料与制作规格来看,都是先秦时代的大型青铜礼器无疑,并且还不是一般的礼器,非王侯将相不能用。
况且他自己对于大宗古器的了解已经非常深,在他家里也收藏了不少先秦时代的青铜器,刚才他已经闻了闻,这青铜器之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道以及腐朽味道,加之上面密密麻麻的铜锈,根本不可能是上个月的产物。
徐铭说这是上个月产物,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同时,徐铭还是在自取其辱,古器鉴定领域徐铭只是一个门外汉,莫说是大宗先秦青铜器,恐怕就算是大型唐三彩他也分不出个真假来。
刘莹莹也是有些蹙眉。
徐铭至始至终都只是瞄了一眼这古器而已,并未上前认真探查,也没有触摸过器身,赵航剑与之相比明显就要专业不少。
莫非,徐铭是说对青铜碗造假之后有些飘了?
徐铭见赵航剑要自己说个所以然来,非但丝毫不慌张,反而笑着说道:“你们根本不懂古器鉴定的精髓,这古器鉴定除了要看古器本身还需要看时代背景,就算是先秦时代能做出如此大的礼器,其主人身份必然尊贵,财力必然雄厚,但正因为如此其漏洞就出来了。”
“什么漏洞?”刘安见徐铭说得头头是道,好奇的问道。
“这漏洞便是在雕刻工艺上。”徐铭上前,指着四羊方尊道:“你们看这尊的雕工,乍一看的确唬人,采取的乃是镂雕工艺,四周有雷文做衬,气势非凡,但是各位再看羊头,四只羊的羊头雕工却十分呆板,不管是表情还是神态都极为不自然。”
徐铭可是见过四羊方尊真品的,此刻脑海里将真品拿出来与这仿品一对比,这仿品可谓是漏洞百出。
“不自然又能代表什么呢?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在古代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就是,你这分明就是在强行解释,为了反驳赵公子不择手段!”
“可笑至极,先秦距今近千年岁月,千年前怎么可能有现在的工艺水平!”
人群里与赵航剑交好的子弟再次开口反驳,但是他们明显没看到店主额头上的虚汗。
“你们这么急着叫嚷干什么?”刘安瞪了众人一眼,喝道:“让我姐夫说完!”
一时间,无人开口。
徐铭见众人再次安静,继续说道:“大家都是大家族子弟,想必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古器,你们大可以回想一下先秦时的古器只要有动物人物雕刻,是否神态都栩栩如生,就算不是栩栩如生,但至少也有神态。”
徐铭话音落下,众人皆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先秦时代的青铜制品凡是涉及到动物人物的基本都有神态,这是徐铭研究多年历史文物得出的结论。
赵航剑见众人点头认同徐铭的话,赶紧出言反驳道:“胡扯,这尊不管是从器型,规格,形制,制作材料以及腐朽程度来看都是先秦产物,你光说羊头雕工代表不了什么!”
“无知!”徐铭翻了翻白眼。
“古器之所以为古器就是反应古时某个时代的审美,越是大宗越是礼器,它的审美就越是正统,多数先秦青铜器对动人物的雕刻都有表情,唯独这作为审美正统的大宗礼器的方尊没有,这还不能代表什么吗?”
“你个毛都未齐的小孩儿懂甚?这乃是老夫费劲千辛万苦,花费数十两黄金才买回之物,你竟然说它是假的?”店主也开口了,再不开口恐怕自己以后这生意没法做下去了。
非但生意无法做下去,一但自己售卖假货诓骗世家子弟的事情坐实,他很可能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呵,倒是苦了你了,花费数十两黄金来作假,你也是煞费苦心啊!”徐铭则不以为然的说道。
莫说是几十辆黄金,在21世纪的古玩市场花几个亿买假货的也大有人在,花十几亿作假的也有不少,这店主几十两黄金也不过相当于几十万,相比起来差太多了。
店主咬牙切齿:“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老夫没有造假,你一个从未来过古器坊的人怎能分辨大宗古器真假?不过是运气好猜对一个破碗而已,真当自己精通古器鉴定了吗?除非你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在胡说八道!”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店主所言极是,徐铭就是在胡搅蛮缠!”
“不对啊,我觉得徐铭说得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他不过是在误导我们!”
人群里已经有了反对赵航剑结论的声音,徐铭的举证辩论还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很多人的观点都已经开始偏向徐铭这一边。
“我的确不来古器坊,最大的原因便是我觉得这里没有真货,都是些仿品罢了!”徐铭自然不是空口白话,因为他还在店铺里发现了几样21世纪才出土的东西,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孤品的仿制品。
“哼,你单说器型与雕工恐怕难以服众,毕竟这古器尊上的锈迹自己泥土味是实打实的,怎么可能作假?而且还是上个月做的假?”赵航剑眯着眼睛。
众人听后也是点了点头,觉得赵航剑说得有道理。
虽然这方尊的羊头雕工的确不合先秦众多青铜器,可是上面那青色的铜锈,以及一股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的泥土气息是真的。
若非长久埋于地下古墓之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嘿,本来我以为你真有些水平,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问出如此无知的话。”徐铭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刚才是拿手摸了这古器对吧?”
“是又如何?”赵航剑开口回答,并且补充道:“我不仅摸了,我刚才为了感受其真假,还用舌头舔了一下,查看是否材质明确,泥土味清晰。”
“佩服佩服!”徐铭故作恭敬地朝赵航剑拱了拱手,其实赵航剑的想法没有错。
因为铜制品,不管是青铜还是黄铜,都有一股咸味,并且伴随着一股铜臭味,而且长期埋在泥土里的话,舔的确也能舔出泥土味,所有他的方法并没有问题。
可是徐铭佩服的就是赵航剑舔这个动作,他拱手完继续说道:“你可知古器造假里什么最简单?”
“说的像你知道似的!”
“不巧,我确实知道,今天我便就给你上一课。”徐铭负手而立。
“这古器造假里最简单的就是做旧,做出历史感来,做出岁月沧桑来,而青铜器作假又是所有古器里最简单的,远比瓷器玉器简单得多!”
徐铭虽然不玩收藏,但也曾在各种文献资料里见过各种做旧手法,青铜器以电解做旧最佳,而传得最广的方法则是酸洗,酸洗也是传承最久最为简单的方式,几个月就能做出一件年代感久远的青铜古器。
“胡说八道,这锈迹,这泥土味还能作假?我听过在雕刻在器型在制作工艺作假的,却从未听说锈迹还能作假!”赵航剑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
“那只能证明你孤陋寡闻,我且问你,你刚才舔着古器时是不是闻到一股骚味和腥味?”徐铭嘴角含笑对赵航剑道。
“是又如何?”赵航剑眉头一皱。
“哈哈哈......”徐铭闻言直接笑出了声,笑得前合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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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青铜器做旧最简单的就是将其用人尿和动物屎溺等浸泡,两三个月时间就可以做出自然铜锈的效果,我之所以断言他这古器乃是上个月假货,就是因为这锈迹不自然,虽然多但是也容易剥落,很可能是后期加了盐水加快了生锈速度,才导致锈迹分布不均。”
“什么?”赵航剑变了脸色,整个人神情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看样子你应该知道了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还感觉到一股比一般青铜要咸许多的味道?”徐铭继续问道。
赵航剑听见徐铭的问题是彻底变了脸色,徐铭说的他都中了。
下一秒,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语气有些怀疑道:“难道我是舔了……”
徐铭打了个响指。
“没错,你就是舔了尿壶,说不定还有干了的屎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