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趴在衣服上的萤火虫也全部都扇动着翅膀缓缓腾空,淡黄与淡蓝两种颜色星星点点交错不定,数以千计的萤火虫散落在别院之中,将整个别院衬托得如梦似幻,亦真亦假。
徐舒妤望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脸上的笑意越甚,酒窝也越深,在她明亮的眼眶中,同样映照出萤火虫明灭不定的光辉,犹如穹顶之上的星子,使人生出深邃浩瀚之感,又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星星如何?喜不喜欢?”
徐铭一面将已经没有萤火虫停留的外套折好,一面抬眼朝着徐舒妤询问道。
他对这些萤火虫有着绝对的自信,虽然并非西川地区罕有的生物,但却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尤其是像数量如此之多,绽放两种光芒的萤火虫,更是可遇不可求。
何况,女生都喜欢漂亮的东西,越是少女越是如此,徐舒妤时年不过十八,几乎未曾出过徐家大门,正是对外界一切感兴趣,却无法接触外面世界的时候,而眼前这些萤火虫可是让徐铭见了第一眼,都感觉美得不真实的存在,更无须说其对徐舒妤这样养在闺中人未识的少女,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了。
绝对是极为强悍的!
徐舒妤也绝对是很满意的!
徐舒妤在闻听徐铭话语后,先是美眸轻合,随后便语气极为肯定地回答道:“很好,我非常喜欢!”
这是她的心里话,其实徐铭能拿出萤火虫来都是属于她意料之外的惊喜了,他本以为徐铭只是与她玩笑而已,毕竟她要的可是天上星辰,星辰远在九霄青冥之上,如何可以捅下来?
可哪怕她最开始只认为徐铭是在与她玩笑,但她心里的开心情绪却半点未曾减弱,归根究底,她想的也只不过是徐铭忙完之后,能抽空过来与她聊聊而已,最后徐铭却不仅说到做到,并且还将所谓“星星”给带来了别院。
此刻凝望着眼前别院中数不清的萤火虫,她的眼中不经意间涌出些许泪花。
倒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是因为在她心头生出了一阵暖意,这种暖意是她未曾体会过的,不知怎地,当这种感觉起来以后,她的泪水便止不住的要溢出眼角。
“你打算多久以后回刘府?”
徐舒妤终究还是将这种感觉给重新压制了回去,泪水也终究未能真正流出眼眶,她将这股强烈的情绪压制后,当即便转头望向徐铭,语气有些不舍地询问道。
她之所以询问徐铭多久回刘府,其实是因为她不希望其太早离开徐家,如果说在今天遇见徐铭之前,她还希望徐铭永远别回徐家的话,那么在遇到徐铭后,她便希望徐铭可以一直留在徐家。
徐铭的改变的确让她感到很暖心,而这种暖心的感觉,也只有徐铭可以给予她,但这绝非男女之间的云雨之情,而是兄妹之间极为纯粹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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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徐舒妤从未在徐铭身上感受过任何一丝包容,所以她便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与其作对,以求能让其多在意她这个妹妹一些。
现在徐舒妤一天之内就被其感动了好几次,这种感觉在她看来,远比书中诗里描写的男欢女爱要珍贵得多。
因此,她想留住徐铭,想留住这个已经开始关怀于她的哥哥。
但美好的追求,往往都会有个事与愿违的结果,徐舒妤的想法自然也是如此。
“明天一大早就得回刘府,我已经出来三天了,若是再不回去,估计刘府就得派人出来寻我了!”
徐铭拿着折扇,望遍布整个别院的萤火虫,也不去看徐舒妤半眼,便轻声回答道。
他不是傻子,更非聋子,自然也能感知徐舒妤言语间的难舍,可是他终究是私自出离刘府的,并未向刘僻报告过行踪,若是不早点赶回去,刘僻必然会对他刨根问底,这样的结局,于他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什么?这么早就要回去吗?就不能晚点吗?!”
徐舒妤水灵大眼凝视着徐铭的眸子,神情惊讶,语气意外,一连抛出三个疑问句,足见徐铭的回答是多么出乎她的逆料。
她本以为徐铭再快也得在徐家呆个三五天,毕竟大唐婚嫁之后,不管是入赘还是嫁人,当过门一方回本家之时,基本都会在其本家住上几天,因此,她完全未曾想到徐铭明日便要离开徐家打道回府。
与其同时她脸上神情也是骤然销黯,眼中的神采也瞬间便暗淡下来,一股落空之感瞬间占据了她的胸腔,就像是整个人都变得空荡荡的。
徐铭终归是拿徐舒妤当他妹妹的,而他终归也是曾在21世纪,做过二十年哥哥的人,因而,他一眼便看穿了徐舒妤的心思,同样也清楚其失落的情绪。
他缓缓将手放在了徐舒妤的脑袋上,给了一个令徐舒妤其猝不及防的摸头杀,随后徐铭揉着其蓬乱地头发道:“别难过,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说这话时,他的神色很是郑重,语气自然也是极为认真,丝毫没有与徐舒妤开玩笑的模样。
徐舒妤抬起手,将徐铭放在她头发上的手拿了下来,在闻听了徐铭的话后,她的眼中又一次焕发出光彩,她同样语气认真地回应道:“我相信你,明天你还要早些回刘府,今晚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这句,徐舒妤犹豫片刻,随后又眉头一横,语气很是不自然,语速极快地补充道:“还有,我今天很开心,你的送的星星,绝对是我见过最璀璨的,好了,我先回房睡觉了!”
话音落下,徐舒妤红着脸,转身就走,在徐铭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的身影便已经进入了其房间的大门中,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外,徐铭愣神许久,直到徐舒妤的关门之声传入他耳中,他才反应过来,而后便露出了一个很是无奈的笑容,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徐舒妤这一行为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对此又极为理解。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往往只需要推己及人便很容易就能猜到,一个人在做出某些事或者行为时的心理。
此刻的他稍微一想便知道,徐舒妤这做法定然是为了掩饰别离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