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炎挥着折扇,给她吹着风道:“道理我都懂,这也是你们家事,我不该管。可老王对我有恩,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流浪。我看他只是有点蠢……虽然真正蠢的人必然坏,但老王每次看你,都是一副亏心的样子。你既是他最小的妹妹,也是他半个女儿。你自小喝着你嫂子奶长大的,他也是自小看着你长大。只是他也有他的无奈。当然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你。”
“为了我?”
洪春秋铁石心肠,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这么多的话,也只有开头这首警世诗不错。
洪春秋冷冷盯着他道:“你我非亲非故,为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别误会,别说寡妇,我对妇人,被别男人碰过的女人,都没兴趣。何况我看你也很不顺眼,你看我也差不多。但你折腾老王,老王愿意被你折腾,想来做了很亏心的事。可他看你这般不纾解,不爽利的样子更难受。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承了他的情,觉得有亏,所以要帮你。”
“呵……呵!”
洪春秋重重地笑着,背过身去。
这一刻,她只觉自己被人剥了个七八。
堂堂十七公主,竟被个少年近乎看透。
这对她来说岂止羞耻,简直很羞耻。
“你凭什么说我是寡妇。”
“你已经嫁人了,可你和我聊天,即便是男装,也不避男女之嫌。这气度,比寻常男人还敞亮。既然老王这个大舅哥都来了,你丈夫为什么不出现?想来想去,也就‘没了’这一个答案。”
“哼……你说,你要如何帮我纾解。”
“你知道观音菩萨吧?”
“知道。”
“有两个故事,你且听一听——”
有人去庙里求观音菩萨显灵,却发现旁边的香客就是观音菩萨,他惊异询问菩萨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菩萨说,人有人的难事,菩萨有菩萨的难事。
人有事求菩萨,菩萨有事又去求谁?
求人,不如求己。
第二个故事,有人去庙里上香求观音菩萨。
抬头却见菩萨背对着坐,拒绝了回应。
后人询问,答曰: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众生发愿只为破障前行。
可越往前走越苦。
众生前头乃是苦海。
既众生无力,还要往前走,求着菩萨也要往前走。
那菩萨也只能与众生一同面对了。
听完这两个故事,洪春秋似有所开解。
她道:“既如此,那众生如何不苦?做事是苦,执着是苦,放下一切,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如你先前所言二字,摆烂,躺平”
“你爱过人吗?”
“兴许有,但想不起来。”
“你有过喜欢却得不到的事物吗?”
“有。”
“你追寻这些事时,心里苦吗?”
“真是喜欢的,过程或许很苦,但我不觉得。”
“那……甘之如饴?”
“对。”
“那你前方是苦海吗?”
“这……”
“爱憎会苦,怨别离苦,求不得苦。生活觉得苦,老了无力觉得苦,病时折磨觉得苦,死前受怖觉得苦。七情六欲生贪嗔痴皆苦,唯爱方甜。你看看你,仇男憎天怨地,皆因有心结,有心里的坎,有那执着。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本就不可得。唉……苦了你,这些年,过得很难吧。”
一番言语,调起了这些年辛酸。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最后那话,洪春秋心头一酸。
眼泪再遏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姜子炎看着她抽泣的背影,心下松口气。
“哭吧,你是个顶顶要强的女子。这些年胸口卯着这口气,憋的很难受。你要强,却又柔软。要不是为这口气,也不至现在这样。有些事想想,能不能改,可不可以要补偿。可以的话就去讨,怄气无用。他要是死了,你也不原谅,谁都不畅快。你若让他觉得愧疚懊恼后悔,那目的也早已达到了。日子还得往前过,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是找个人吧。”
“找谁?找你啊?”
“那我肯定不要。”
“谁……谁稀罕。”
洪春秋还是头回被人如此嫌弃,心头一酸。
可流着泪,语气里尽是玩笑。
这些年,她也习惯了。
待哭得差不多了,洪春秋收拾心情,开始说正事。
态度上温和许多。
虽说……对姜子炎还是透着戏谑与阴阳。
“你去采买东西,也该知道眼下处境了吧?”
“我刚明白这打赌契书里的另一个陷阱。”
“哼……你是觉得我坑了你?不了解情况,也敢打赌,这就算你交学费了。我这手段还是轻的,无伤大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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