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轻响,胤禛慵懒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奴才张勇拜别爷,奴才这就启程去别庄了。”张勇走进书房恭敬的打了千。
胤禛在椅子上直了直腰,“起来吧。”他说道,声音有些疲劳沙哑。“带着你的家眷一同去别庄吧,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可再踏入京城一步,知道吗?”
“是,奴才谨记。”
心口憋闷异常,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似随意实则烦躁的来回踱着步。调走张勇实在是迫不得已,没有了他就等于失去了老十府中的一双眼睛,对于朵儿他便再也无法得知她的状况,更别提保护她了。只是张勇不得不离开,私奔未成,张勇的身份一定会引起老十的怀疑。他不能大意,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不知朵儿怎么样了?”他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张勇暗暗的摇了摇头,他怎会看不出来爷对十福晋也动了真情,只是碍于十三爷才没有表露出来,可是十福晋已是他人之妇,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有结果?!想了想,他拱手道:“爷,要不要奴才去十阿哥府探一探福晋的状况?”
“不,”胤禛斩钉截铁的说,“你不能再出现在十阿哥府了。”叹了口气,他轻轻揉了揉眉心,放缓了语气,“丹津多尔济昨儿就进京了,他一定会去看朵儿。有他在,朵儿是不会有事的,即便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以丹津多尔济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十三弟。唉!”又叹了口气,他对张勇摆了摆手,“你去吧!”
张勇无奈的躬身施了一礼,默默的退了出去。
为了修好《明史》,他已经两个月没怎么好好休息了,看着桌边放着的参汤,他的目光不禁充满了柔情。萱荟……
“四哥,你在吗?”
是十三弟!胤禛忙迎了出去,刚一踏出书房的门槛,就见胤祥抱着一个酒坛子朝他走了过来。
“哈哈,四哥,你在,真是太好了!”他的步履有些凌乱,白净的脸上泛着微红,眼睛也是红红的,看样子已然是微醺了。
胤禛连忙扶住他,有些责备,又有些心疼地说:“上午刚行了家礼,这会儿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胤祥嘿嘿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胤禛的话,还是自顾自地说:“我带来的这坛是……陈年……女儿红,好酒,真的……是好酒。来,四哥,咱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哈哈!”
“十三弟,唉!”他看得出来胤祥虽然在笑,可是他的眼中却满是哀伤,一丝喜悦都没有。扶着他进了书房,两人在桌边对面而坐。胤祥抓起两个茶杯就往里面倒酒,他的手抖得厉害,多半的酒都倒在了桌上。他豪气的将其中一杯递给胤禛,“四哥,这杯小弟敬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干!”他一仰头,一杯酒一饮而尽。
胤禛挑了挑眉并没有做声,而是默默的喝了杯中酒。
胤祥复又抓起酒坛倒满了酒,举杯道:“这杯我要替听月谢谢四哥,如果她知道我们在喝酒,一定会希望我代她敬你一杯。”他的眼光在提到“听月”时变得温和柔软,唇边的笑容纯粹而明净,仿佛她就在眼前,正对着自己微笑,正甜甜的唤他“十三”。
胤禛心中难过,更加不忍。他一把握住胤祥攥着酒杯的手,痛惜地说:“十三弟,不要这样。朵儿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振作起来,把过往的一切……都忘了吧!”
“忘了?”胤祥喃喃自语着,“如何忘?”他眼神空洞的望向胤禛,脸上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心口。“四哥,你教教我,要怎么忘?该如何忘?不,我不要忘记,如果忘了听月,我宁愿去死。”他颓然的扑倒在桌上,酒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丹津多尔济来了,我昨儿看到他了。我多羡慕他呀,他一定去了十阿哥府,他一定去看听月了。四哥,”他的眼泪斜斜的流过高挺的鼻梁,落在桌上结成晶莹的水滴。“我又娶了一个女人,听月一定很伤心,我能感觉到,因为我的心好痛,我知道那一定是她在心痛。”
“十三弟。”长叹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胤禛觉得自己很无力,对于胤祥与朵儿,似乎除了叹气,他已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