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月8号上午10点，沪城天色阴阴的，风雨欲来。
《信号》剧组片场，演员场工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
不过表演的时候，演员们需要把厚衣服脱下来。
这一场的剧情是老行警去调查女高中生被侵犯一案，遇到了本地一些混子的阻拦，双方爆发冲突。
这算是动作戏了。
韩版的这个案子，老行警调查时主要的阻拦来自于几个同事，但是内地版不能这样拍。
不能说除了男主角，局子里全员恶人。
李声耀仅仅设定了两名被金钱腐蚀的警员，其他警员都是正义一方。
而主要的阻拦则是当地混混。
动作指导正在教导张智坚和几个临时演员，李声耀坐在导演监视器后边，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最近天气冷，加上拍戏紧张，李声耀还飞来飞去，他越发疲惫。
不过他必须要坚持。
最多二十几天就能杀青了，这个时候不能出错。
李声耀争取在年底前杀青，让演员场工们安心回家过年。
邓家嘉坐在李声耀身后，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了，几位年老的剧情顾问都回家了。
李声耀怕他们累出病来。
今天没有到邓家嘉的戏，后天就有了。
本来今天拍她的戏，考虑到她初次在镜头前表演，李声耀调整了拍摄顺序，让其在片场多呆几天，找找感觉。
他还是很相信小姨妈的演技的。
那天面试，小姨妈酝酿一分钟，就真的给出了一个眼中带泪的表情。
让李声耀和助理都非常震惊。
此时邓家嘉睁着大眼睛，紧紧看着前边的张智坚，目光中盈着倾佩之情。
她来剧组几天了，觉得最厉害的演员就是张智坚。
颜冰燕似乎也不错，邓家嘉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但她感觉还是张智坚这些爆发力强的戏冲击性强。
她这几天就跟着张智坚学习，自觉收获良多。
不久后，一切准备就绪。
“第二十五场，第一镜，开始。”
镜头中，张智坚与几个群演开始表演，他们说话有热气冒出。
几个人本应是紧张对峙的场面，此时却像是聚在一起取暖。
大概是天气冷，几个人都放不开，演的不够自然。
李声耀微微皱眉，随后将几个人喊过来，指出他们的错误，再让他们自己琢磨。
他没有说重话，实事求是点出来而已。
邓家嘉在旁边看着，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畏惧。
她很怕自己会出错，被李声耀直接点出来，那样一定很丢人吧。
不久后，张智坚他们几个人准备完毕，第二场拍摄开始，这一次他们几个人表现好一些，不过还是不够真实。
接下来连续拍了五遍，才达到了李声耀满意的效果。
他拍了拍手，“很好，过了。”
演员场工们都发出欢呼声，张智坚疲倦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在一名场工的帮助下坐了下来。
虽然天气冷，他却一直喘着气。
以前没有动作戏经验，他拍摄这个，需要更大精力。
把他累的够呛。
后边的邓家嘉见了，心疼不已，抬手看时间，希望早点下班。
她忍不住转身去看李声耀，见其低下头，右手捏在双眉之间，缓慢做眼部保健。
他此时微微弯着腰，闭着眼睛，手部动作有些迟钝，看起来一样非常疲惫。
咦，他也这么累吗？
邓家嘉第一次看到李声耀劳累的模样。
她之前心疼张智坚，想着李声耀不如早点下班，此时见李声耀一样累，却没有下班的意思，她正次意识到李声耀作为导演，其实一直以身作则。
难怪剧组力的场工演员都不抱怨。
她为自己之前误会李声耀感到羞愧，接下来的时间，她有些恍惚。
“下班，今天所有人加一个卤蛋，一个鸡腿。”
伴着场工们的欢呼声，邓家嘉回过神来，她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将一边的凳子推倒了。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她松了一口气，随后对上了李声耀清冷的目光。
“李导，我……”
“你怎么了？”
“我刚刚走神了。”
她不好意思回了一句。
李声耀微微皱眉，“马上就要到你的戏了，你最好尽快调整心态，现在天气冷，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我们想要年前完成拍摄工作，就必须更加专注。”
“伱也看到了，现在大家都很疲惫，如果你进度不行，那就会让剧组的人，过年了还呆在这里。”
“大家伙都是打工人，一年到头好不容易有时间回家过年，你总不希望到时候回不了家吧。”
邓家嘉这才知道为什么李声耀要赶进度，原来是要赶在年前杀青。
就算演员和自己都非常疲倦，依旧要坚持。
当导演也不容易啊。
“导演，我一定好好演。”
李声耀点点头，随后坐下来，他是真的累，需要缓一缓。
邓家嘉见了，问道：“导演，要不要我帮你带饭？”
“不用了，你赶紧去吃饭吧。”
邓家嘉只能离开，她随后端着饭盆凑到三个主演跟前，她嘴巴甜，颜冰燕他们倒不讨厌她。
她之前总是问一些表演方面的事，这一次没有再问这些事，还想着李声耀的情况。
颜冰燕见一向叽里呱啦的邓家嘉忽然沉默，问道：“怎么啦？谈恋爱了？”
邓家嘉急忙摇头，“哪有，我……我就是发现原来当导演也很累。”
“我以前一直以为导演就是坐在导演监视器后边，喊过，喊卡就行，没想到也这么累。”
颜冰燕知道邓家嘉坐在李声耀后边，笑道：“当导演的当然累了，他们要统筹整个剧组，拍什么戏，怎么拍，预算多少，拍摄顺序，拍摄场地，还有效果，他们都要考虑进去。”
“别看他们大爷一样坐在那里，但脑瓜子要一直转，累的很。”
“还是演员舒服，好好表演就行。”
邓家嘉闻言，想到李声耀，顿觉他不容易，想到对方的年龄，以及冷静的心态。
心中佩服不已。
她之前在剧组佩服张智坚，现在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李声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