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符珠去拜会陆文祠。
“陆伯伯，灾蛇真的没有办法杀死吗？”符珠问道。
她从思织那里得知，灾蛇之祸，已经困扰陆家寨七百年，尤其是最近的年头，灾蛇越来越暴动，沃焦快困不住它了。
陆文祠叹了一口气：“陆家研究灾蛇数百年，并无成效。”
清风翻书，页页晃动，陆文祠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除非能扫灭它体内浊气。”
灾蛇的身躯，是由浊气凝聚而来的。
浊气散去，它的蛇躯自然就保存不下来了。
符珠心想，他们枕山的铅华剑可以做到这点。
她主动请缨道：“陆伯伯，我去杀灾蛇。”
陆文祠摇摇头：“你不清楚，灾蛇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地方太危险了，不止有灾蛇，还有很多怪物，甚至是魔的存在。”
符珠忽然转了个话头：“陆伯伯，你听过小神界吗？”
小神山，小神界，符珠觉得，其中应该有什么联系。
陆文祠语气一惊：“你听过小神界？”
符珠道：“曾听一位前辈提起过，一些寿元将尽的修士，会躲入小神界中，躲避天道。”
小神界中的时间流速，比外界要慢很多。
陆文祠没有细问符珠口中的那位前辈，能知道小神界，绝不是普通人。
他沉声道：“小神山的下面，就是小神界。”
在符珠微微错愕讶异的眼眸中，陆文祠继续说道：“整座小神山，是一座山印，或者说一道封印，作用就是镇压小神界，同时，它也是去往小神界的通道。”
“虽然在外面看着，小神山离沃焦很近，实际上，在小神界中，沃焦所对应的位置，在极深之处，想要找到灾蛇，就要一路突破小神界中的怪物阻拦，抵达灭魂地。”
“但灭魂地在什么地方，陆家没有任何信息，”陆文祠顿了顿，“而且，小神界中，是有大乘修士在的。”
符珠说：“没有了。”
陆文祠一怔，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符珠再次说道：“小神界中没有大乘修士了，他们都陨落了。”
“陆伯伯，沃焦的封印，是不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松动得厉害的？”
陆文祠下意识点头：“对。”
“如此这般，就说得通了，那些大乘修士，悄无声息离开小神界的时候，对小神界造成了一些损害。”
“小神界已经不稳定，所以让灾蛇钻了空子，差一点本体现世。”
“我虽击退了灾蛇，但它迟早会卷土重来，因此，必须斩灭了它，永绝后患。”
符珠定定地说道。
陆文祠却还是举棋不定：“小神界的危险，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我们陆家曾派人去过那里面，浊气占八成，清气只占两成，越往深处去，浊气越盛，会侵蚀修士的身体。”
所以他们也一直没有找到灭魂地，族中高手，还因此陨灭了好几位。
符珠只好道：“陆伯伯，其实我是炼虚境。”
他们一直都以为她是化神境，符珠先前也没解释。
陆文祠掐了掐自己的手背，语气颤微：“炼、炼虚境？”
三十岁不到的炼虚境？
他应该是耳背了吧？
符珠适当放出一点威压，陆文祠神情恍惚，这才信了。
两日后，符珠入小神界。
整个世界，浑浊一片，天与地似乎连在一块，永远不会亮起。
但小神界的暗，是那种灰蒙蒙雾蒙蒙的暗，并非梦渊秘境那种，水墨般的黑。
空气中悬浮着尘埃和砂石。
符珠旋身落到地面，顿时察觉到，暗中有妖邪靠近。
手中驱邪散祟的灵犀灯，往四面一照，弱小的邪祟，一哄而散。
符珠感知自己打在灾蛇身上的那道封印，掌心凝聚出一朵冰盏莲花，向前飘去。
她足尖一点，飞身跟上。
冰花所过之处，留下一股寒气。
越往深处，小神界越浑浊，离得远了，冰花消失在符珠的视野中。
她提速跟上，忽然，眼前出现一抹高大的影子，瞧着是一株树的形状，忽而，手臂粗的藤蔓抽来。
符珠向后仰去，撑剑一点，弹身而起，斩向藤蔓。
这些藤蔓上生着利刺，如鞭舞动，铺天盖地交织抽来，剑光四射，斩断无数截藤蔓，符珠踩着一条藤蔓，飞身而起，长剑袭出，破开藤笼，她的冰花，落回手中。
古树成妖，追着符珠跑。
她眉眼一跳，身边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因为古树妖从土壤中拔出了根茎，地面顷刻间，露出无数条裂缝。
暗中的妖物看戏，互相交流。
若是以往，它们是没有这么活跃的，是因为两个月前，小神界那些老怪物们齐齐离开了，小神界这才成为了妖魔的乐土。
起先它们还担心，老怪物会回来，直到两个月过去，那些老怪物的气息，再也没有出现，小神界中的妖物们，胆子大了起来。
“她身上好纯净的气息，是清气吧？”
“在小神界中，还能保持着这么浓厚的清气，她肯定是刚来不久。”
“竟然是个剑修，小神界许久不曾出现过剑修了诶！”
“你眼睛冒什么光，剑修最讨厌了！”
“老树妖能打得过她吗？再往前就是幻妖的地盘了。”
符珠感觉耳边好多声音在吵闹，偏生她听不清，也听不懂。回头看去，古树妖藤蔓为手，凝聚出五指的形状，朝她抓来。
“一剑横霜！”
符珠递出一剑，剑气滚滚，掀飞暗地里藏着的妖物。
古树妖的“手”被斩断后，飞快长了出来，它大步迈开，离符珠越来越近。
符珠往前两步，忽然陷入一片泥沼之中，四周开满了红色的莲花，像血一样艳丽。
古树妖的步子，戛然而止。
“不追了么？”符珠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眼前的莲花，像是身穿红衣的少女，翩然起舞，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香气，同时诱惑着修士，往花海深处走去。
这股吸引力，好似从灵魂深处传来，容不得人抗拒。
岸上的妖物们窃窃私语。
“看来她也要被幻妖吃掉了！”
“真是可惜啊，好不容易掉进来个人，又被幻妖抢走了。”
“老树妖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