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驻防军发威

长城遗址北面大约三里处,驻防军第二营临时驻地。

指挥使郑义满脸悲愤的望着南面的山林,对身边的三名部指挥说道:“南面都打翻天了,可咱们却在这里坐冷板凳!陈参将就是看不起咱们驻防军,他是不放心!”

郑义麾下的三个部指挥分别叫做常天明、葛丛、宗元,都是原本郑义在东昌府时候的老部下,几人一同在青莱镇演武堂进修,然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被幕府兵部安顿在驻防军第二营任职。

此时三人也是一样,看着南面的战场方向,纷纷鼓动郑义派人前去请战。

郑义咬着牙,说道:“好!给我找一只鸡来,我要写血书请战!”

常天明、葛丛、宗元顿时傻眼,这荒郊野岭的,到哪去找鸡啊?

就在这时,几名在外围警戒的夜不收策马赶来,几人还带来一个受伤的夜不收。

“是前营的人!”

郑义大吃一惊,带着三个部下迎了上去,众人将带回来的夜不收放在地上,斜靠在一棵树桩上,葛丛还大声派人去叫医官来。

“我找郑指挥使,快!”

这名夜不收的后背上插着两支箭矢,因为插入身体太深了,众人一时之间不敢拔出来。

郑义眉头紧锁,说道:“我是驻防军第二营指挥使郑义,兄弟,你是遇到清兵鞑子了吗?”

只见那个夜不收激动的一把抓住了郑义的双手,红着眼、咬着牙说道:“清军蒙古正白旗万余鞑子绕过了

长城遗址防线,从防线的东面杀来!卑职是前营右部中总夜不收王聪,请大人快发兵迎敌!”

郑义当即一拳捶在地上,大叫道:“全营集结!开战了!”

说完,郑义又看向名叫王聪的夜不收,只见其瞪大了双眼,嘴上挂着一丝笑意,已经气绝而亡了。

带王聪回来的一名第二营夜不收,此时红着眼睛说道:“箭矢应该射中了后心,这兄弟是条汉子,硬是提着一口气一路爬了过来,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双手都已经磨烂了。”

众人默然。

此时第二营一万两千余名将士快速集结,很快便在树林中列队完毕。

郑义一手拿着一杆鸟铳,一手握着腰刀,看着整装待发的第二营将士,大声怒吼道:“正白旗的万余蒙古鞑子绕路杀来,这是我第一营的首战,也是咱们驻防军的首战,各部将士务必向前,让那些狗鞑子看看,我驻防军也是大明最强军,送那些狗鞑子去见阎王!”

“虎!虎!虎!”

此时第二营将士都在这里等得早已火冒三丈,猛然听闻有大批蒙古鞑子兵突然杀来,所有人都是双眼冒光,如同看到鲜肉的虎狼,跃跃欲试。

“左部在左,右部在右,中部在中,为中军,全营将士向南平推,以标准战阵迎敌!”

按照步兵操典上的要求,各营的标准战阵便是鸟铳手在前,以横阵迎敌,长枪手、刀盾手在后,随时准备越过鸟铳手迎战。

然,具体的部署情况,各营都有自己的微调,大体上都是如此的。

很快,第二营的三部将士整队完毕,随即号角声响起,一万两千余名将士中,除了各部随军的工匠、医官和兽医原地留守,在这里组建战事“医院”之外,军中的辎重兵也留下了一总,负责从战场上转运伤员回来。

最终向南迎敌的兵力,大约有一万人左右。

郑义站在中部阵中,望着前后左右密密麻麻、战意高昂的将士,心中豪气冲天,大吼道:“前进!”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如今新军各部传唱的战歌,除了刘衍写下的《汉终军》,以及戚继光所做的《凯歌》之外,各营都有属于自己的战歌,大多数都选择了这首《云从龙》。

此时上万将士以整齐的军阵向南挺进,在山地林间居高临下行军,高唱着“杀尽胡儿方罢手”,大军士气顿时达到顶峰。

很快,大军前方开始出现数量众多的蒙古正白旗鞑子兵,全都是身穿三层重甲的精锐甲兵,是鞑子大军的前锋斥候。

那些蒙古甲兵都是神箭手,此

时纷纷放箭射击,或是大吼大叫的在林子里穿梭着,还有许多人扔出了梭镖、铁骨碌等,第二营中不少将士都被砸中,军中开始出现伤亡。

可是行进中的第二营将士并没有慌乱,大军前方的数千鸟铳手也没有人开火,所有人都咬紧牙关,愤怒的看着前方的鞑子兵,等待着上官的命令。

那些鞑子散兵见眼前的明军军阵严整,自己的袭扰根本不起作用,巨大的军阵整齐划一的向自己这边压过来,心中无不惊骇,纷纷向后退去。

“稳住阵脚,继续前进!”

郑义双眼赤红,大声怒吼着,常天明、葛丛、宗元三人各自军阵之中,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都有伤亡,都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搏杀。

很快,南面的林地中出现大批的蒙古正白旗兵马,那些鞑子兵结阵而来,前锋便是两千多精锐甲兵,全都举着盾牌怒吼着冲上来,后面又是一千多巴牙喇精兵,再后面便是数千蒙古鞑子兵。

鞑子的军阵中,有数千人已经将骑弓斜指天际,然后在一声声号角的指挥下,不断齐射放箭。不过即便蒙古鞑子兵的箭雨是抛射的,此时双方相距一百多步的距离,对于第二营的杀伤也是零。

不过漫天箭雨的壮观景象,对于敌军的震慑却是很大的,如果换做别的明军兵马,此时估计已经军心大乱,甚至已经开始出现逃兵了。

可是伊拜所部鞑子兵

面对的是第二营,虽然比新军各营稍弱,但也绝对是天下强军!

“相距一百步!”

前方的传令兵大声吼着,郑义急忙大吼一声:“停止前进,鸟铳手准备!”

“停止前进!”

“虎!虎!虎!”

第二营万余将士几乎同时停下脚步,前方数千鸟铳手分为三排,每排一千数百人,此时第一排鸟铳手已经举起鸟铳,随时可以齐射。

“距敌八十步!”

郑义怒吼道:“齐射!放!”

轰!

从第一排鸟铳手齐射开始,三排鸟铳手轮流齐射,除了开始有些紧张之外,众将士很快便找回了平日里训练的感觉。平日里经历的严酷训练,在此时发挥了作用,所有的鸟铳手可以排除各种干扰,心无旁骛的换防、填装、射击,保证横阵的持续火力。

正在向前推进的鞑子兵遭到重击,前面那些重甲手中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住燧发鸟铳的近距离齐射,更何况还不断有第二营刀盾手投掷过来的震天雷,在鞑子军阵中不断炸响。

此时密林之中火光四起、硝烟弥漫,最前方的清军阵前的两千多精锐甲兵已经死伤数百人,紧随其后的一千多巴牙喇甲兵也有两百多人的伤亡,如此巨大的损失,让伊拜痛彻心扉,对提前示警的那十几个前营夜不收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弓箭手冲上去!”

伊拜一声令下,数千蒙古弓手大踏步的行前奔去,同时手中不断射出箭矢,以蒙古

人特有的“连珠射”技法,持续不断的对第二营军阵进行抛射。

此时鞑子兵的箭雨刚好可以够到第二营军阵的前段,正在齐射的鸟铳手遭到打击,各部都开始有将士中箭倒下。

“啊!混蛋!”

一名鸟铳手被射中了腋窝,大叫大骂的坐在地上,随即便被后面的两名辎重兵拖走。

“伤员,快带走!”

部指挥宗元看到前方一名鸟铳手捂着脖子倒下,一枚箭矢正好射中其咽喉,急忙大吼着,让后面的辎重兵过来拖人。

“死了!”

一名辎重兵伸手在那鸟铳手的脖子上试了试,发现已经没了脉搏,便招呼同伴将尸体拉走。

同时后面的鸟铳手自觉的向前补位,保证横阵的完整。

宗元怒声说道:“保持节奏,轮射!轮射!给老子轮死狗鞑子!”

鸟铳持续轰鸣着,前方的蒙古弓手并没有精锐甲兵的三层重甲,顶多就是披着一件棉甲,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与燧发鸟铳对射,无异于自杀。

那些蒙古弓手的箭矢只要不是射中脖子、面门等要害,第二营的将士凭借身上的精良铠甲和头盔,就能硬抗下那些箭矢。

可是蒙古鞑子却不行,在这样的距离上,哪怕是身穿三层重甲,大概率也会被击穿!

双方对射了一阵,蒙古弓手几乎是成片倒下,那些趁机举盾冲上来,想要近身肉搏的甲兵、巴牙喇兵,也纷纷惨叫着倒下。

大队正白旗蒙古兵在伊拜的督

战下,竟然能够缓慢的向前推进着,当然这是用大量的人命对出来的战果。

“这些都是刘衍手中的辅兵,为何也有如此火力!”

伊拜见识过新军各营的战力,也知道新军各营的旗号,眼前这支兵马虽然也是山东兵,但是旗号却是所谓的驻防军,明摆着就是刘衍临时拼凑用来充数的辅兵,所以心中也难免有些轻视,想着只要近身肉搏了,就一定可以将其击溃。

只是伊拜想不明白,刘衍究竟有多少火器,竟然连这些辅兵都装备了大量的鸟铳?

“冲上去,近战就赢了!”

同一时间,郑义看着已经冲到三十步左右的鞑子兵,当即大吼道:“所有鸟铳手齐射!长枪手准备!”

数千鸟铳手短暂的顿了顿,然后前排蹲、中排沉、后排直立,三排鸟铳手同时开火,猛烈的火力如同飓风,瞬间席卷了第二营阵前的大批鞑子兵,这一波齐射至少带走了上千人!

紧接着,数千长枪手结阵上前,在三声“杀!杀!杀!”的怒吼之后,挺枪冲向了已经大乱的鞑子军阵。

这一冲,便是摧枯拉朽,这一冲,数千正白旗蒙古兵当场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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