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净明春(一)

《功德飞升,都夸我是大善人!》全本免费阅读

“喂,醒醒。”

码头边,几位体型健硕的脚夫踹了踹沉睡着两人的小舟,极不耐烦道。

白清微被这中气十足的喊声惊醒。她睁开眼,便看到众多身着葛布的壮汉将她与商洙二人围作一团,正焦急地催促着他们上岸。

“我们不小心睡过头,给你们添麻烦了,请各位大爷多多包涵,我们这就离开。”说着,白清微连忙将另一边睡得死沉的商洙给摇醒,两人匆匆下了船。

刚一落地,白清微便对眼前的热闹景象牢牢粘住了视线。

只见宽大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其间房舍建筑错落起伏,红墙绿瓦,风光如画。

眼下她终于得偿所愿,彻底脱离迦南宗,重获自由。

白清微轻勾唇角,不等商洙反应,便只身挤入浩荡人流中去。像只初初脱离巢穴的雏鸟般,少女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好奇。

岂料两人在大街上还没逛多久,肚子便不约而同咕咕直叫起来。

白清微与商洙来到一座气派宽大的府邸前。

虽然远不及玄衲神殿,可其上雕梁画栋无一不精美细致,巧夺天工。远远观去,气势雍容华丽,令人望而却步。

“这里,是不是被封了?”白清微意外道。

两人走近却看到大门上贴封已久的纸条。商洙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没事,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说着,他从地上抓了些泥就往自己身上抹。待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便直挺挺往街边一躺,一只手臂看似无力的垂落,仿若骨折一般。

见状,白清微忍不住怀疑道:“这法子能行吗?”

“怎么不行,看我的。”

话音刚落,商洙突然两眼一翻,倒地不起,而后两手抽搐起来,以一种极可怜的凄惨语调冲路人伸手道:“各位老爷行行好,救救俺吧,有没有人能给俺点吃的,俺快饿死了。”

他吆喝得费力,白清微心中却觉得他此刻看上去并不凄惨,相反,还有些莫名的滑稽。不过纵然他演技再拙劣,她一时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替代,只好依着他。

这场乞讨持续了许久,两人皆饿得昏天地暗,才终于在入夜前遇到一位善心大发的老婆婆,勉强讨得三个喂猪剩下的冷馊馒头。

白清微持起馒头,只觉此物形状方方圆圆十分奇特。当然,这是在忽略那股馊臭味的情况下。

“这是什么,能吃吗?”她好奇道。

商洙仿若看白痴般地看了她一眼,自信满满道:“怎么不能,猪能吃,我们也一定能吃。”说着,他咬了一口,结果突然哇地一身,极狼狈地呕吐起来。

看来外世传言果然不假,皇子再厉害,也不一定能做到乞丐所能做的,果然人各有所长。对于这一点,白清微越发笃信。

“为什么你的家被封了啊?”

白清微不忍看他那窘迫还嘴硬的模样,若无其事扯开话题道。

“或许……他们是以为我死了吧。”

商洙无奈地摇了摇头,复又恶狠狠咬了口馒头,扯着喉咙想要直接吞下。然而下一秒,白清微又听到那阵喉咙滚水般的声音。

“那你现在出现,他们会不会被吓死。”白清微发现了华点,忍不住好奇道。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的确得接受悲惨的现实。

商洙悲戚起来:“若我真的回不去,将来就只能作乞丐了。”

白清微将手中一口未动的馒头塞到他怀中,拍着胸脯仗义道:“别担心,我会帮你。”

商洙身份特殊,是金鹜三月前意外失踪的皇子,为不引起坏人的注意,必然不能冒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是她朋友,说什么她也得帮他一把!

趁他睡着后,白清微从储物袋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研究起来。

此物形状与寻常文牒差不多,只是通身呈现明熠的宝红色,题目处著着功德宝录四个鎏金闪闪的大字,看上去很是喜庆。

折玉仙君将功德宝录交给她后便陷入沉睡,只简单的说通过做善事可以引发此物感应获取功德神力,但似乎并没有说怎么开启它。

难道也是靠做善事?

白清微略一沉思,扫了眼闷雷声不断的天穹,而后移目到一只缓慢爬行的蜗牛身上。

天将下雨,她为蜗牛避雨,是不是也算功德一桩?心想着,白清微抬手挡在蜗牛身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悠悠洒在她手背,小蜗牛拖着壳,安然无恙的爬到了檐下。

做完这事后,白清微立刻将功德宝录平稳立在地上,双手合十,眸发绿光,万分期待道:“功德宝录我做到了,请赐我些好吃的吧!”

然半晌过后,神器无有一丝反应。

白清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难道是她做得还不够多?

少女再次双手合十,拍马屁道:“功德宝录,您是世上最厉害的法器,神通无量,光芒万丈……所以,请赐我些吃的吧!”

“咳咳……你有何事要叨扰本器灵?”

识海中,一道清澈的少年音悠悠响起,紧接着,那原本平平无奇的文牒突然飘飞起来,绕着白清微转一圈后,又悠然落回原地。

“方才你所做的远远不够,功德分仅有一毛,因此我不能赐你神力。”

原来在功德宝录中,每帮助一人实现心愿便算完成一桩善事。而所完成的善事依照受助者的信仰深度、意愿强度、香火旺盛度划分为七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下下品、下品、中下品、中品、上品、上上品、极品。

器灵判定的品级越高,所获得的神力就会越多。而方才她所做善事,那蜗牛本就毫无半点反应,自然连下下品都算不上。

白清微收起文牒,默默叹了一口气,看来要想获得神力,必须得做足够多的善事才行。若她早日助商洙重返太子之位,或许可以凭此功德神力补损筋脉,改变废体之躯。

商洙告诉她,他需尽快与旧部取得联系,若此事成功,他定大大封赏她金银财宝。

于是一连几日,白清微便持着商洙所画的一众属下画像,从金鹜城东一直找到城北。可遗憾的是,她花费许多功夫也没能找到,而在暗中调查的商洙同样毫无半点进展。

果然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一日,白清微正要去京都西边新开的兰绣坊试工时,碰巧路过一家人流如织的医馆。那被称为大夫的男子只把了把脉,便接了不少病患送的鸡鸭鹅蛋,白清微惊讶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原来世上竟有这般收礼良多,还光荣出名的美差事。

在迦南宗时她曾研习过药理,对诊脉治病一事可谓精通,若她也做大夫,说不定可以解决几日来她与商洙有上顿没下顿的窘境。

谋划着,白清微开始留意起京都大小药馆的动静。

恰几日后,北巷的云鹤堂门前突然吵嚷起来。

白清微循着热闹,挤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便见一位壮汉抱着襁褓里的幼婴,正愤怒地指责医馆的不是。

“我家孩子自昨夜服下你云鹤堂所开药方后就昏迷到现在,你们这群庸医祸害匪浅,若我孩儿今日死了,我要上报官府,让你们统统给他陪葬!”

“你信口胡言,这孩子是否服用我云鹤堂的药尚不得而知,证据未明你便来此地闹事,莫非是想污蔑栽赃不成!”

周遭聚集的人众越来越多,药堂杂役忙急于撇清关系,高声反驳道。

双方争吵越来越激烈,围观的百姓也挤得熙熙攘攘,白清微差点被挤得站不稳。

她赶忙举起一只手,大声说道:“诸位让一让,我通习医术,可为这婴儿看一看。”

这一声惹得大家回首顾来,却见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穿着也十分磕碜寒酸,哪里像个郎中样子,遂纷纷不以为意的回过头去。

白清微对诸多怀疑目光视而不见,旁若无人地钻到人群中央,对着那壮汉自信道:“我学过医理,不若让我试试。”

壮汉闻言扫了眼小女孩,脸色陡然变得比菜叶还难看。他本要拒绝,可话到嘴边,想到自家孩儿性命危急,到底没再拒绝,只好叹了声,死马当作活马医。

“那……你便试试吧。”

他将怀中婴儿递给白清微,随后从兜中掏出一包药纸向围观百姓展示。众人好奇地瞪大着眼睛看去,只见那纸上赫然清晰的刻印着云鹤药堂四个漆红大字。

这印记造不了假,分明出自于云鹤堂。

壮汉愤声道:“吾儿昨夜却系服用云鹤堂所开之药,药方、药材皆取自此地,现在他竟反咬一口诬我讹诈,大家看看,这药堂不救人反到害人,天理何在!”

白清微为那婴儿号脉后,心中便已有定夺,只见她手指飞速在他身上点穴,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那原本呼吸迟缓的婴儿竟渐渐苏醒,随后哇的一声哭啼着,呕出一些浞物来。

这味道并不难闻,可以明显分辨出其中蕴含的药气。

众人惊讶地看着为婴儿催吐的白清微,不想她年纪轻轻,衣着寒酸,居然真的令那婴儿好转过来。更令人啧啧称叹的是她那快到惊人的点穴指法,居然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使婴儿恢复如常。

“这样快的指法,好生厉害,便是当朝李神医也难以媲美!”

“是啊,没想到这居然出自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之手,真是稀罕。”

不过一刻,白清微就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中被冠上神医头衔,识海也骤然飘来一串灵字:下品善事,记两分。

随后白清微便看到那壮汉头顶,两缕近乎透明的白色细线朝自己飘来,徐徐汇入她掌心。

“原来这即是功德神力。”

这是一道十分慈悲、神圣的力量,它那极度柔和纯净的气息将她徐徐包裹,白清微有如褪去浊气般清明。

仅仅只是两缕,便已有这般奇妙的效果,可若要修复废体,这些还远远不够。

虽然她谦虚的再三否认,但有时候人越是谦虚,反而越叫人不信。众人哪肯就此放她离开,不少人更是热情邀她到家中做客,想请她为家人看病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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