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顿饭吃的很温馨,像是平常夫妻一样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家常,顾景鸿说话不多,大多数都是苏樱说,但他会回应。
其实苏樱不知道是,在他的家庭饭桌上是不允许这么说话的,食不言寝不语,他家的规矩很严,他的兄弟姐妹全都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
但他喜欢听苏樱说话,苏樱平时要上班,好像除了吃饭这点时间,也没时间跟他说这么多话。
“你的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
顾景鸿忽然问道。
苏樱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下,对顾景鸿笑笑。
“我在医院后勤部,打杂。”
顾景鸿眉头一蹙。
“叶冠军给你安排的工作是去后勤部打杂?”
苏樱把一勺米饭喂给他。
“应该是医院那边的安排吧,没事,我坚持不下去的话我就不干了,之前我急需一份工作是因为怕我跟妈妈在江城活不下去,但现在我不是有你养着了嘛,而且我妈手里也有些钱了,我可以慢慢找工作,或者自己想法子挣钱,怎么着也不至于回到之前的窘境。”
苏樱拿起杯子,把吸管放到顾景鸿嘴里,又喂他喝了几口温水。
“我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想跟你说说你的病,你的病例我看过了,你是因为子弹穿透脊柱,造成了脊髓神经断裂,理论上来说目前的医学水平确实无法治疗,但也并不是不能试,只是……可能有风险,具体方案我还没有,等我再想想,查阅一些医书看看。”
顾景鸿认真听她说着,忽然觉得她好像真的很专业。
“你从哪里了解到的这些?”
这种病就算是京城的医学教授知道的都不多,苏樱一个乡村女孩,竟然了解的这么多。
苏樱讪讪的笑了笑。
“呵呵,我就是从一些医书上看到过,也听我师傅说过一点儿。”
“你师傅?那个赤脚医生?”
苏樱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要是说赤脚医生知道这个病,着实有点儿扯,有这医术早就去大医院就职了。
“我师傅是游历到我们村的,我幸运,就是太幸运了,那个,我去给你削个梨吃吧,吃饭后水果对身体有好处。”
她说完匆忙站起来就走,连没吃完的半个鸡腿都没来得及啃完。
顾景鸿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苏樱这小丫头的这点儿小伎俩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无奈笑了笑,并没有拆穿。
苏樱一边削梨,一边懊恼,她应该好好想个理由的,以至于现在漏洞百出。
算了,反正如果顾景鸿问,死不承认就行了,他还能跳起来打她不成?
晚上照例给顾景鸿擦身体,他还是死死闭着眼睛,僵硬的好像脑袋也不会动似的。
大腿根跟屁股是苏樱特意照顾到的地方,因为这两些地方最容易溃烂,最后又用了些爽身粉,收拾完她长呼出一口气。
一抬头,发现顾首长皱着眉,闭着眼,耳朵跟脸通红一片。
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看到他的表情,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儿烫。
“那个,你早点儿睡,我把尿垫儿给你铺好了,我明天洗。”
说完低头去给他掖被子,顾景鸿呼吸粗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苏樱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狂跳了几下。
端着盆出来,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心里暗骂自己禽兽,对一个瘫痪的人竟然都能有这种感觉,真是疯了,就算长的再好看,也不能被蛊惑,他瘫痪呀。
去卫生间洗完澡出来,她才觉得舒服了些,睡觉前又忍不住去顾景鸿房间看了看他。
他已经睡着了,被子好好盖着,苏樱把手伸进去,顾景鸿的脸一瞬间紧绷起来。
“这被子有点儿厚啊,我去看看有没有薄一点儿的,不能捂着。”
苏樱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出去了。
顾景鸿睁开眼睛,房间里到处都是苏樱身上那诱人的香味,他以前从没觉得香皂的香味居然这么好闻,忍不住深深吸了两口。
听到脚步声,他赶紧闭眼。
苏樱抱着一床被子,轻手轻脚的进来。
把顾景鸿身上厚重的被子拿开,把相对薄一点儿的被子给他盖上,最后抱着那床厚被子出去了。
“明天再洗吧,先晒一下应该。”
苏樱自言自语,把被子放到一把椅子上,回了自己卧室。
她倒是睡的挺好,只是半夜的时候胃里不太舒服,老是想干呕,不过拿枕头顶了一会儿就过去了,她顶着一身的汗睡着了。
顾景鸿这一夜却怎么也睡不着,苏樱早上去给他换尿垫的时候,就看到他浓重的黑眼圈。
“你昨晚是不是不舒服了?哪儿不舒服啊?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明明这么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有了黑眼圈儿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尤其今天胡茬又长长了一些,看起来很沧桑。
“一会儿刷完牙我给你刮胡子。”
“不用,等……叶冠军他们来刮吧。”
苏樱回头看了顾景鸿一眼。
顾首长有些讪讪的扭开头,不跟她对视。
“你不能总靠人家吧?放心,我不会弄疼你,我也不是没给人刮过胡子。”
顾景鸿猛的转过头。
“你说什么?”
苏樱端着脏了的尿垫儿都出去,只留下满脸寒霜的顾首长,死死盯着门。
苏樱给他漱口很细心,漱完之后就抹香皂先给他刮胡子,一边动手还一边念叨。
“刮完了我再给你好好洗个脸,洗个头发,清清爽爽的人也舒服嘛。”
顾景鸿冷着脸,没有说话。
苏樱只顾自己动作,也根本没发现今天顾首长比平时话还少,她主要也怕真的给他脸上刮出一道伤来。
以前她当护士的时候倒是也给病人刮过胡子,但都是用电动的那种刮胡刀,不会伤人,这种手动的,还是要小心再小心,这么帅气一张脸,要是留一道疤,多可惜。
“你千万别动啊,我会很小心的,我轻轻的。”
听着她这像哄小孩的语气,顾景鸿脸色更难看了。
“你给那个人刮的时候也是这么哄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