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问题!”
萧善声音越发冰冷的打断了她,“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那你以后也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么尊大佛,你哪儿来的就给我回哪儿去!”
翠喜本就心慌,听得这话,越发慌了。
忙跪下了,“求郡主千万别赶奴婢走。”
“打奴婢到郡主身边服侍第一日起,奴婢心里便只有郡主一个主子,这辈子生是郡主的人,死是郡主的鬼……”
“奴婢都告诉郡主,郡主问什么,奴婢通通都回答郡主便是。只求郡主别赶奴婢走。”
“是吗?”
萧善冷嗤一声,“那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翠喜吞了一口口水。
才小声道:“奴婢当初是到郡主身边服侍后,才慢慢瞧出太子殿下对郡主……的。”
“一开始奴婢也觉着那样很不好,到底太子殿下和郡主是、是兄妹。”
“可郡主对太子殿下很依恋,奴婢变着法儿提醒了几次,郡主都没听进去。”
“之后,木公公又找到了奴婢,让奴婢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再说。不然就让奴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顿了片刻,继续道,“木公公还说,太子殿下是真心要疼爱庇护郡主一辈子的。”
“连郡主的将来都想好了,会封郡主做长公主,将来……若是郡主有了孩子,还会封为太子,让郡主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总之绝不会委屈了郡主。”
“之后奴婢瞧着太子殿下果然一直将郡主捧在手心里,郡主眼里心里也只有太子殿下一个。”
“还说、说您和太子殿下‘只是相爱而已,无奈造化弄人,说到底有什么错?’,所以奴婢也就、就……”
萧善闭上眼睛,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良久,她才睁开眼睛。
冷声又开了口,“你到我身边时,我多大,有没有十岁?”
翠喜小心翼翼,“奴婢到郡主身边三个月后,郡主过的十岁生辰。”
“郡主,您是不是还恼着太子殿下?”
“这次真怪不得太子殿下,谁也没料到太子妃会忽然就……太子殿下不是一得了消息,便立刻赶去救您了吗?”
顿了一下,“方才奴婢也瞧得出太子殿下是真的心痛您,真的愧疚自责,您就别与殿下怄气了吧。”
“不但会气坏您自己的身体,气坏太子殿下,还会有损彼此的情分啊。”
“这要是没有了太子殿下的庇护,万一太子妃再……”
虽然已经察觉到萧善今次跟太子绝不是普通的怄气,反倒是真的想要决裂。
翠喜心里还是希望萧善能回心转意。
不然回头她后悔了,伤害却已经造成,根本弥补不了了。
不是后悔也迟了?
且以萧善如今的处境,一旦没了太子的庇护,都不用等太子妃再次出手。
光安亲王府的一众牛鬼蛇神,便会眨眼间将她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翠喜服侍她这么几年,除了忠心,还有感情。
当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翠喜后面还说了什么,萧善已顾不得去听。
她满脑子都回荡着翠喜那句‘奴婢到郡主身边三个月后,郡主过的十岁生辰’。
也就是说,萧善玉还不到十岁,就跟太子开始了这段不伦之恋!
那太子还是个人吗?
萧善玉十岁时,他已经十六岁,在古代已经算一个成年男人了。
却那样诱哄——对,绝对是诱哄一个小女孩儿。
一个从小娘死爹不疼,只能寄人篱下。
太后去后便再无人真心教养引导,什么都不懂,还对他依恋感激有加的小女孩儿!
久而久之,萧善玉怎么可能不被他洗脑,觉得他们只是‘相爱’,根本没错。
怎么可能不对他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子简直禽兽不如。
哪怕他和萧善玉万幸还没突破最后那一道防线,照样禽兽不如!
萧善震怒之余,还想到了萧善玉之前的软懦可欺。
现在想来,只怕也是那个死变态有意给她养成那样的性格。
才好让她一直当一株只能依附他而活。
只能一辈子都攀附着他,以他的喜怒哀乐为自己的喜怒哀乐。
一辈子都心甘情愿充当他玩物的菟丝花吧?
“……郡主,您现在听不进奴婢的话就算了,回头等您冷静下来了,有的是时间再细想。”
“可您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是耽搁不得了。”
“要不让奴婢先给您上点药,再给您包扎一下吧?郡主——”
翠喜的呼喊,打断了萧善的思绪。
让她终于回过了神来,下意识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立刻满手的血。
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脖子是多么的痛。
只能无力的冲翠喜点头,“那你给我上药包扎吧。”
翠喜如蒙大赦,忙应了“是”。
自地上爬起来,便往外面去了。
很快,翠喜便捧着金疮药和纱布回来了。
见萧善的伤口血肉模糊,忙又叫小丫鬟打了热水,自己去门外端进来,小心翼翼给萧善清洗了一番后,才给她上起药来。
萧善全程都很配合翠喜,也没喊过一声痛,只偶尔会缩一下,或是轻‘咝’一声而已。
身体上的这点儿痛算什么,她如今头才是真的痛好吗?
晚上临睡前。
萧善不但不害怕紧张,反而隐隐有些期待了。
黑衣人昨晚没杀她,今晚应该还会来吧?
身为一个医生,让她自杀她做不到,那索性让黑衣人来算了。
反正以对方的来无影去无声,连翠喜就睡在她外间的榻上,都没发现。
自然也能悄无声息的拧断她的脖子。
等明天翠喜或者其他人发现时,她尸体说不定都已经硬了。
至于死了后能不能回去,她也管不了了。
不就是死吗,就当睡个长觉好了,正好一了百了,不用再管如今这一堆堆的破事儿!
可惜萧善一直等啊等,等到自己实在撑不住想睡了,都没等到黑衣人。
她又撑了一会儿,终于在上下眼皮新一轮激烈的打架后。
残余的理智敌不过本能,陷入了昏睡中……
第二天被翠喜叫醒时,萧善又迷茫了一瞬。
才确信了昨晚黑衣人真的没来,她仍活着。
不由苦笑。
这叫什么事儿,期待他来时,他反倒不来了。
但看着窗外的阳光和绿树红花,听着廊下鹦鹉的叫声。
萧善心里的崩溃又渐渐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能活着,都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
她之前轮各大科室病房时,看到过的已经病入膏肓、痛不欲生,但仍咬牙在坚持求生的病人还少了吗?
就是因为人人都知道生命只有一次,是最宝贵的。
她一个当医生的,没道理反而不懂得尊重生命、珍惜生命了!
等吃完早饭,又把昨晚停了的药继续吃上了。
萧善才叫了翠喜一起坐下,“翠喜,我有话问你。”
“我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办法让太子放了我,远远的离开京城,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