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今……
薄暮垂着头,忽然低低笑了两声。
笑声从染血的两片唇瓣中轻轻飘出,在这森然的魔域地牢里,她一身血衣,衬着那笑声传入耳畔,莫名多了几分诡异的阴冷。
息谨旭似乎察觉地上那人的不对劲,眉心紧蹙,薄唇轻启。
他只说了个「你」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
眼前赤金色光芒骤然一收!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罡风从薄暮身上迸发,将他整个人蓦地掀飞出去!
白色的身影在空中翻转,踉跄了好几步,才险险站稳身子!
一旁的籍云见情况不对,美眸一瞪,整个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幽暗的魔域地牢内,忽然从天而降噼过一道紫色的强光,瞬间击在山崖的一块巨石上。
碎石飞溅,发出「轰隆」巨响!
随后,天雷不断朝中心的浮石砸下,将囚住薄暮的巨大铁笼顷刻间噼得粉碎!
整个地牢如同白昼降临,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占据。
紧接着,一道道威力瘆人的天雷尽数噼在薄暮身上!
「啊——!」
阵阵尖锐的凤鸣声,伴随着女子嘶哑的吼叫,响彻地牢!
薄暮神色痛苦地跪坐在地上,五指攥紧,在地上用力抓出道道血痕。
无数道紫色天雷蛮横地落在她的身上,钻进她的体内,将她的经脉狠狠搅碎,又迅速重组,再次搅碎,循环往复!
息谨旭和籍云看着天雷中的那道身影,同时脸色大变!
飞升……上神?!
宿绵才赶到魔域外,便见魔域上空,紫色天雷不断朝某处噼下,他神色顿时变得凝重。
魔域外,众魔兵见宿绵到来,纷纷举着长刀上前,黑压压一片。
宿绵飞掠而下,灼热的凤凰玄火夹杂着上神的威压,迅速朝四周蔓延,将一众魔兵瞬间烧成灰烬。
他一路杀到魔尊的赤剎殿,远远便看见池宴与魔尊在半空中激烈交战,四下一片狼藉。
忽然,半空中那道墨色身影微晃,下一秒,如断线的风筝般骤然坠落。
宿绵瞳孔骤缩,迅速飞身上前接过池宴,轻轻落下站稳。
池宴蓦地吐了一口黑血,俊美的脸苍白异常。
宿绵低头瞧见地上那滩黑得像墨汁的血,愕然扭头看他:「池宴,你的毒……」
池宴咬紧牙,他双手攥紧,死死盯着远处的伏夜,颤声道:「薄暮她……」
宿绵皱眉:「你先别说话,我为你稳住心脉!」
空中又飞来数道身影,是葛榆和舒佐,以及一众天兵天将。
宿绵受到手镯赶来时,便传信通知了他们。
葛榆迅速掠到他面前,看了一眼双眸紧闭的池宴,对宿绵点点头:「那边交给我们!」
伏夜站在赤剎殿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轻笑道:「今日好生热闹啊。」
郁盘和青魇站在他身后,忽然,郁盘上前对伏夜说:「魔尊,地牢恐有异变,不宜恋战。」
那道道惊人的天雷他自然看得清楚,那是飞升上神时才降生的雷劫。也就是说,薄暮此刻正在飞升上神!
他本想将她体内的心魔引出来,让她如千年前那般被心魔占据神识,继而可以控制她,让她为他所用。
只是如今事情莫名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
伏夜侧目看他,眸光冷淡:「有异变,你去查看便是。」
说着,他抬眸,阴翳地看向人群中虚弱的池宴。
今日,他定让他葬身于此!
郁盘躬身应是,迅速赶往地牢。
一天将举着剑上前:「你魔域竟敢掳走我天族四殿下,这是公然与我天族作对!」
伏夜轻笑,忽然抬手,一道魔气骤然穿透那名天将的身体。
他看着那天将瞪大双眼僵直倒下,指尖轻轻转动右手那枚幽绿的扳指,淡淡道:「你算什么东西。」
众人见伏夜毫不客气地斩杀他们的人,登时怒了。
随着一声怒喝落下,四周顿时陷入激烈的混战!
「杀!」
魔域地牢。
息谨旭和籍云的脸色皆变得很难看!
尤其是籍云,眼底的阴翳快要将薄暮活生生吞了!
薄暮似是没注意到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天雷渐渐退去,地牢回归平静,遍地狼藉。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一袭破败的杏色衣裙尽数染血,苍白的脸上也沾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她轻轻抬起手,微挑的凤眸看不出喜怒,羽睫掩下,淡淡凝视着手腕上的铁链,以及那个被铁链穿透而不断渗血的血窟窿。
倏地,腕间红光微闪,紧接着四周的山崖开始剧烈摇晃,牵动四条粗壮的铁链不住地颤抖!
大大小小的碎石不断从山体裂开,簌簌掉落,坠入漆黑无底的深渊。
下一瞬,那四条连天雷都无法噼断的铁链,蓦地被人硬生生震碎,化作齑粉随风消散!
「咔哒!」
体内残破的情魂封印应声而碎!
心魔终于重获自由,它猖狂地笑了两声,还未来得及吞噬薄暮的意识,忽然整团黑雾骤然凝固。
紧接着黑雾似受到剧烈的撕扯,不断扭曲着,不可控地被人从灵台硬生生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