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个眼神袭来,张父顿感压力山大。也不再顾忌其他,认准了和离。
“老太太,和离事小,秀姐儿能够醒来才是真。冲喜一说的确可行。”
他从钱秀儿的角度出发,似乎全心为钱秀儿考虑。为了说服老太太,更不惜认同张母的观点。
冲喜,冲喜,冲的是嫁女娶妻,可从未听说和离还可以冲喜的。
老太太听着张家父母这混淆视听的话,越发觉得张家无状。
于钱秀儿而言,逃离了张家这个火坑,的确是新的开始。
老太太勉强认同了“冲喜”一说。
在这个时候,曲氏又开始戏上加戏。
“娘,使不得啊!”
曲氏那副言辞恳求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想钱秀儿与张明朗和离。
谁又能想到,在张家人没来之前,她全心支持钱秀儿的决定。
婆媳俩飙上了戏,一个说试试,一个说不可。
“不如,先试试?”
老太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有张家父母给她认同。
“嗯嗯,试试!”
真等和离,张家可和钱家没有瓜葛,老太太再想搞那什么殉葬的把戏,张家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拒绝。
指不定还可以反咬一口,让钱家也出出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父还在畅想和离后的场面,曲氏已经在提醒老太太了。
“娘,不殉葬了吗?”
殉葬!
张父怒瞪曲氏,他刚开始没如张母那般怨恨曲氏,如今多少也有了点怨恨之意。
曲氏这是什么意思,是迫不及待希望他的儿子给她女儿殉葬不成?
幸亏老太太是个有主意的,无论曲氏再说什么,她也认可和离一事。
“先和离再说。”老太太似是被张家父母的说动,不再理会曲氏的否决。
“未免夜长梦多,现在就和离。”
老太太提出现在和离,张家更是迫不及待。
由张父写了和离书,张明朗和钱秀儿按下手印,两个人两年的婚姻生活正式结束。
收好和离书,张父对老太太拱手:
“老太太,从此以后,你们钱家与我们张家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他这话说得简单,其中隐藏的含义却不简单。
老太太似是忽然恍悟,看向张父的目光也变得阴沉。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什么是再无瓜葛,就是说以后无论钱秀儿是生是死,都与张家无关。老太太别想着殉葬什么的,那都是不可能的。
张父也不怯老太太的目光,反正他们现在没有关系,老太太还能把他怎么着?
老太太目光一沉,大有要出手之势。
张父想到老太太把他提溜起来的感觉,不自觉畏缩了一下。
既然是再无瓜葛,老太太更不屑脏了自己的手。张家既然这样说,老太太也不会和他客气。
“把秀姐儿的嫁妆搬走。”
随着老太太一声令下,曲家护院随即去了张家搬嫁妆。
曲氏对女儿感情薄弱,但该给的都给了。钱秀儿的嫁妆那也是十分丰厚。
张家人以为和离后便两不相欠?
先把嫁妆还来吧!
张母气恼不已,钱秀儿的嫁妆,她早已认定是自家的囊中之物。哪里想到……
可要她从老太太手中夺食,她又不敢。只能自己憋着怒火,把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此间事了,老太太带着钱秀儿回了钱家。曲氏原本是想将钱秀儿带回曲家的,奈何钱秀儿想要跟着老太太,她也只能作罢。
有老太太在钱家,曲氏不担心钱秀儿会受到苛待。
为了钱秀儿坐得方便,曲氏还把马车借给了老太太。
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
老太太带上小秦氏,原本就是想把小秦氏留在城里。
到了城里的时候,老太太让小秦氏直接住在城里,钱老四十分尴尬。
因为小秦氏留在城里,他却要回去钱家。
他们夫妻的事老太太不参与,也不知道小秦氏和钱老四说了什么,片刻后,钱老四便不再纠结小秦氏留宿城中的事了。
秦氏几人知道钱秀儿的遭遇,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缘故,秦氏身上的母性光辉浓郁。她真心疼惜钱秀儿的遭遇,话语中温情不断。
钱秀儿不太适应这样的感觉,不由畏缩。老太太觉察了她的不适,以养身为由打发了秦氏。
秦氏也不生气,反而更加细致周到地为钱秀儿盖好被子,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钱家的女人出门了一天,大半夜的才回到家中。
村里人早就歇下了,也没人知道钱秀儿回了钱家。
钱老二早早等候在门口,见到老太太回来了,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多久,就见到曲家的马车,顿时一惊。
“娘,大嫂也来了?”
他扶着老太太和秦氏下了车,忍不住朝马车里面张望。
曲氏最近几个月来钱家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把钱老大休弃了吗,怎么反倒和老太太的关系亲密了起来?
老太太摇摇头,直接吩咐:
“让人把珠儿的屋子收拾出来,秀姐儿要住。”
“好……秀?”钱老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口中的“秀姐儿”是谁。
这时,从马车里钻出一个脑袋,钱秀儿冲钱老二笑了下。
“二叔,是我。”
她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退热之后,有了老太太的抚慰,人也变得更加温顺。
钱老二猛然瞪大眼睛,终于知道秀姐儿是谁了。
“秀姐儿,你怎么……”他张开就要问,钱秀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氏怕他勾起钱秀儿的伤心事,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多问。
“别问那么多,快去收拾。”
钱老二带着狐疑的心情去找人收拾屋子了,这边秦氏也真心邀请:
“娘,收拾屋子还得一段时间,让秀姐儿去我屋里坐会儿?”
大半夜的,站在院子里不是个事。再说,钱秀儿的身体还没恢复,又舟车劳顿了这么长时间,她该休息休息了。
老太太看向钱秀儿,没有得到回应,便替她拒绝了秦氏的好意。
“你大着个肚子本就不便,今日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秀姐儿有我呢,你们都去歇着吧。”
老太太躺个人还是绰绰有余,有了老太太发话,谁都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