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澜之特意把所有人赶走,也是想在此地说上几句心里话。
似乎除了夜丰烨面前,他一直都要端着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让人挑剔一丝一毫的毛病。
夜丰烨沉默了下,“臣也不知道为何,或许是我们不值得。”
他的情绪软了下,虞澜之很快便捕捉到了。
“最近有人查了老四的动向,听说他在召集江湖野士,不知想做点什么。孤觉得他要害孤,随时随地……”
“孤最信任的只有你,希望你能一直守在孤身边,即便你的身世有一些特殊,但孤也只信你一个人。”
虞澜之眼眸一刻都不离开夜丰烨。
夜丰烨淡道,“殿下若顺利继位,臣想带着家眷纵横山野,四海为家,希望殿下能应允。”
“孤都不知能不能活过这一劫,现在答应你又有什么用?”
虞澜之的笑容十分苦,“其实孤并未看不上云漓,而是嫉妒她。没有她之前,你要么办案忙碌,除此之外都会与孤在一起。”
“可现在呢?孤身遭危险,还要亲自跑到府里来求你,太子做得如孤这般卑微,恐怕留在史书之上,都没有人会相信了。”
虞澜之这话八分真,二分假。
夜丰烨也很无奈,“臣会护佑殿下顺利登基,而且殿下不必说得如此凄凉。不过是臣劳累了十几年,想歇几天而已。”
“你歇得也差不多了,兵部也有很多折子需要你给一些意见,而且那个刘少武办了许多错案,已经让父皇震怒,孤会举荐你继续掌管提刑司。”
虞澜之也不得不服夜丰烨的洞察力,“提刑司没了你是真不行。”
那里也是把握朝臣命门的机构,谁敢不支持虞澜之,夜丰烨便是那個刽子手。
夜丰烨无法拒绝。
毕竟他得虞澜之的提携太多了。
“臣等殿下消息,随时候命。”
虞澜之突然笑得神秘兮兮,“孤比你大几岁,印象中还真有你母亲的影子,她是个绝佳的美人儿,和你容貌相似。”
夜丰烨瞬时黑下来了脸,“殿下若无事就先回去照顾陛下吧,臣的生母已经死了,臣找到她的尸首,已经入土下葬了。”
后半句貌似胡扯。
其实也乃夜丰烨的心境。
虞澜之不愿再触碰他的逆鳞,“孤拦住了钟南侯,会娶他的女儿做侧妃,孤只给了他一个要求,便是不许针对你。”
“夜丰烨,你是孤的人,孤不会亏待你。”
虞澜之起身离开,不再久留。
夜丰烨送他到了正门口,还不等感叹几句暴风雨要来临时,便看到管事们带着采买拎着一桶又一桶的活鱼。
“这是作何?”
“夫人说今晚要吃鱼,全府。”管事们十分无奈,“您要不然劝劝?”偷偷吃也就罢了,怎么全府一起破戒?老太太过世还没过百天呢!
夜丰烨并不在意,“她说吃,你们就跟着吃,难道更乐意吃菜叶子?”
管事:“……”
就知道说了也是废话。
还是拎着鱼直奔湖边干活吧!
被云漓的荒唐一闹,夜丰烨也没了几分怅然忧思。
晚间全府美美的吃了一通鱼,夜震川知道后,自然破口大骂。..
但骂也没用,全府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破了规矩。而罪魁祸首是云漓,夜震川却还不敢处置她。
这位如今是臾帝眼中的宝,处置她,等于要了陛下的命。
翌日夜丰烨便召入宫中夺情任用,提刑司回到了他手中,虞澜之的势头顿时又节节高升了……
夜丰烨回到提刑司雷厉风行。
五天时间便了结了刘少武办不成的案子,相当于啪啪打了虞澜琛的脸。
云漓每日陪着夜丰烨看看案卷,再去八卦犯人。时而进宫给臾帝讲讲提刑司里那群贪官的苟且嘴脸,逗得臾帝大笑。
一时间又这么过了二十天。
虞澜之遇刺。
但虞澜之并未受伤,为他挡下毒箭的人的确就是夜丰烨。
有陈仙医和云漓在,夜丰烨被灌下一碗又一碗的苦药汤子,也算保住了命。
臾帝雷霆大怒,亲自严审。
自然查出了虞澜琛和那群蝇营狗苟的江湖散人勾结在一起……
“陛下您别生气,吃点果子……”云漓陪着臾帝审讯虞澜琛,虞澜琛已经跪了两个时辰,膝盖都已经麻木了。
臾帝气咳不止,又吐了一口血。
皇后连忙拿了药汤侍奉他喝下,“陛下千万不要动怒,琛哥儿也是被下面的人怂恿了,才犯下了糊涂,他怎会有心害死他的亲哥哥?!”
皇后最疼虞澜琛,此时自然会站出来说话。
臾帝抬手便把她的药碗打翻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帮衬着他说话?他今日愚蠢,都是你娇惯出来的!”
皇后跌倒在地,却不敢反驳,只能瞬时坐下擦着眼泪,“他的确有错,臣妾愿意替他受罚!他是容貌最像陛下的皇子,臣妾便爱护他多一些……”
臾帝并未心软。
只是不愿看到皇后哭。
“他要害的人是太子,是否原谅他,就看太子是何意了!”
臾帝把题目抛给虞澜之,也是在给他一个考验。
虞澜之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皇后每为虞澜琛求一句情,就相当于在他心中剜了那么一刀。
“儿臣除却有些惊吓,并未受伤。反而是烨哥儿受的伤更重,那箭上是有剧毒的。”
这话等于扯下了虞澜琛的遮羞布,也是狠狠打了皇后的脸。
皇后神色一震,“怎么可能是剧毒?他这不是好好的!”
“有神医在,烨哥儿自然安然无恙,那毒是鹤顶红,已经有人查过了。”虞澜之眼神冷漠,不再期盼皇后能疼爱他一星半点儿了。
“没中毒,又何必大惊小怪。”皇后满脸埋怨地看着虞澜之,“你只说肯不肯原谅你的弟弟,你想把他怎么办!”
虞澜之苦涩摇头,“儿臣能把弟弟怎么办?还能杀了他?”
“但母后您是否有想过,若不是烨哥儿帮儿臣挡了箭,儿臣身边也没有陈仙医……您今日见到的就是棺椁中的虞澜之,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