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烨这就懵逼了!
什么情报都可能有假,这皇帝登基大典也能有假的?
那可是内阁向全国告知过的天大的事!
若说偏远一些的地方文书尚未送达这情有可原,但这是京都啊!
十天前内阁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整个京都都知道了。
摄政王回来了!
他将在昭化二十五年十一月初八辰时,于含元殿登基为帝!
这可不是儿戏!
原本骆烨也没有选这个日子,毕竟喜庆,而老父亲死在了含元殿,这实在有些晦气。
他本想着等过两天再带着垂危的老父亲去见李辰安,奈何老父亲熬不住了。
可能是下的药太猛,眼见着老父亲这就不行了。
他必须来,不然老父亲咽了气,他再来向皇上请罪,这罪难免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而另外一件逼迫他必须此刻前来的原因,则是他得知了骆盛那天并没有逃出京都!
骆盛被京兆府抓获,送入了刑部大狱秘密的关押了起来!
这足以证明李辰安已知道了骆国公府与荒人勾结走私私盐之事!
他惶惶不可终日。
许多事骆盛并不知道,但那晚对老父亲下手却是骆盛亲眼目睹。
自己还是心太软!
若不是念及骆盛的父亲去世得早,希望能够给他留个后,那晚就应该将骆盛也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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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自己大意了,没有料到李辰安那厮还未回京都就已做了诸多布置。
于是,他让老梁斥重金请了越国枢密院的人去劫狱!
倒不是要将骆盛给救出来,而是在狱中弄死骆盛!
至于那群人怎么做他不知道,但老梁回来的时候说任务已完成,只是出了点岔子,六少爷的首级未能带出来。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赶紧叫了家丁抬着轿子将只剩下最后一点气的老父亲飞快的抬入了宫里。
骆盛死了,老梁也乔装离开了京都。
骆府的人这两年也都去了各处盐矿,偌大的骆国公府,而今其实早已冷冷清清。
他还不能走。
那些盐矿给他带来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他舍不得放手。
另外就是东离岛那边简直像个无底洞,他们还需要大量的银子打造战船!
他必须以官方的身份继续掌管那些盐矿,必须源源不断的给东离岛提供银子,等待东离岛的战船驶入长江再破临水入玉广大运河的那一天的到来。
今日李辰安登基,就算冒犯了他,他也不好在这个日子降罪下来。
于是他来了。
表现得令他自己都极为满意。
尤其是磕的那五个头……额头上火辣辣的,定已见红,也必须见红。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李辰安并没有在这大殿里!
这头百磕了?
他依旧跪在地上,扭头看向了温煮雨,“温大人……皇上……在何处?”
温煮雨也很无奈啊!
他走了过去,站在骆老国公的轿子前,“我也想知道皇上在何处!”
说完这话,他俯过了身子,骆老国公这时候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早已无神。
却在看见温煮雨的这一瞬间忽的明亮了少许。
就像蜡烛的灯花一样。
仿佛有“噗”的一声,便又很快的暗淡了下来。
“啊……啊……呀……啊……”
低微的声音在他的嗓子里艰难的流动,他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煮雨眉间微蹙。
事实上,刑部审问骆盛的结果早已出来,但李辰安的意思却是暂时不动骆烨。
李辰安说北漠道的盐商和盐帮都只听一个人的命令!
他们称呼那个人叫老爷子!
没有人知道谁是老爷子。
李辰安怀疑是骆老国公,因为他确实老,也因为他对宁国五大盐场最清楚。
但温煮雨曾给李辰安说骆老国公不太可能,虽说他与姬泰勾结过,但那是为了稳固他骆国公府的地位。
若说他与荒人勾结……卖国这种事骆老国公大致还是做不出来的。
那么老爷子会是谁?
温煮雨扭头看向了骆烨,“皇上有事未能早朝,骆老国公想与皇上一见……他这心思,还有你的心思,我会转告皇上。”
“还是带老国公回府吧,让他走的舒服一些。”
温煮雨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大吼:
“皇上驾到……!”
满朝文武这一刻齐刷刷扭头看向了门外,一个个顿时又吃了一惊——
李辰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
却并没有穿上那一身龙袍!
他竟然就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还带着五个姑娘!
那五个姑娘没有踏入含元殿,她们在门口小站数息,便转身离开。
宁楚楚带着她们向后宫而去。
李辰安毫不在意的走入了大殿,视线落在了那顶轿子上。
他也俯下了身子仔细的看着骆老国公,骆老国公那双浑浊的眼这时候又绽放出了些许光芒。
他想要抬起手来,却无能为力。
他想要说什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眼里有急迫之色,却无法表达。
他很急,这一急之下嘴巴一张,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便徐徐闭上。
李辰安伸手摸了摸骆老国公的脖子,过了片刻一声叹息:
“走了!”
他转身看向了群臣,“我……”
温煮雨连忙耳语:“皇上,您该自称为朕了!”
“啊,朕……见老国公如此忠心,这心里便极为感慨。”
“老国公一身操劳,年轻时候穿战甲提长刀骑骏马为国守疆。”
“至中年回京都,本可舒服一生,却又掌管咱宁国五大盐场,为之……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为国家缴纳了大量的税收。”
李辰安说着这话,抬步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骆烨走了过去。
“老国公为国之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老国公为人之正直,亦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
“骆烨……”
“臣在!”
“带老国公回去厚葬吧,他已位极人臣,朕亦无法再封,骆国公虽说走了,但骆府……”
他弯腰,将骆烨搀扶了起来。
看着骆烨额头上的血,语重心长的又道:
“宁国的部分盐业,就交给你来打理了!”
骆烨一听,心里一咯噔,因为李辰安说的是部分盐业!
拍了拍手骆烨的肩膀,李辰安转身向那处龙台走去。
“盐税对于国家之重,想必你很清楚。”
“你……你毕竟还年轻了一些,没有老国公那般稳重,你就先打理盐州的盐场吧,其余四处……朕另有安排。”
站在了台上,李辰安又看向了骆烨,微微一笑:
“朕知道这活儿很累!”
“骆卿这需要料理老国公的后事,按照礼制,接下来骆卿将守孝三年。”
“国家现在需要大量的税银,盐场不能因此而废,”
骆烨一听,心都凉了。
他抬起了头来,连忙问道:“皇上……您、您之前不是说要废除陋习,取消丁忧的么?”
李辰安微微一笑,坐在了那张龙椅上。
龙椅实在有些宽大,坐着也很硬,改天得弄个坐垫。
不过坐在上面俯视众生的那种感觉确实不错。
他又看向了骆烨,眉梢一扬:“朕,改主意了!”
“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