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玉是个很不平常的人,像她这样仪态优柔、风度高雅、容貌美丽的女人我还很少看到。
她有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秀发、大大的眼睛,加上她那秀丽的面容,真可谓天姿国色。可是这桩不幸的事件使她神情阴郁,脸色憔悴。她的一只眼睛红肿,可以看出,她不仅忍受着精神上的、而且还忍受着肉体上的痛苦。
她疲惫地躺在睡椅上。我刚一进屋就看出,她那灵敏的、富有观察力的目光以及脸上的机警的神情表明:她的智慧和勇气并没有被这桩惨案所动摇。
她厌倦地说:“所发生的事情老刘已经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我就再讲一次。”
“我想还是让你讲讲为好。”
“既然如此,我就再重复一遍,我一想到杨威的尸体,就感到非常恐怖。”她浑身颤抖,抬起手来挡住脸,这时袖口向下滑动,露出她的前臂。
我看见李琳玉那洁白的、圆圆的前臂上露出两块红肿的伤痕。她匆忙地用衣服把它盖住。并且说道:“没有什么。这和夜里的惨案没有关系。你请坐,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是杨威的女朋友,我跟他相识有三年了……但是,我们的感情是不幸的,我想没有必要掩盖这一点。即使我想否认,我的朋友们也会告诉你的。也许我也应负一部分责任。我是在比较拘谨、很守旧的环境中长大的。”
这一点从宿管阿姨和她的舍友中,的确可以证实,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李琳玉喝了口水,抿了抿嘴,继续说着:“但杨威他,他只把我当做赚钱的工具,把我当做他的私有物品,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喜欢歌唱,喜欢音乐,他就借此召集他的狐朋狗友……大搞酒色交易,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小时,也会使人感到烦恼。你能想象出这是多么无法忍受的事吗?”
她的情绪逐渐开始激动,胸口不断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从睡椅上坐直身子,两颊涨红,她的眼睛从青肿的眼眶里发出愤怒的光芒。
“你大可不必这样,事已至此,某种意义上你已经解脱了不是吗?”我安慰着她,示意她冷静下来。
她把头部放回到靠垫上,说话声渐渐变成了激动的呜咽。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
“昨天夜里,由于房子里面失火,仆人们只好睡在这所房子新建的那一边。这栋房子正中部分包括起居室、它后面的厨房以及我们楼上的卧室。正中部分没有别人住,无论什么声音都不会传到新建的一侧惊醒仆人们。
大约十点。那时仆人们都已经回到他们自己的屋子。
我走到餐厅的窗户前,窗户上还挂着厚窗帘,我忽地感到一阵风吹到脸上,这才看到窗户还开着。我把窗帘向旁边一掀,竟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我看见这个人背后,还有两个人正要进来。我吓得退后了一步,这个人立即向我扑来。他先抓住我的手腕,然后又卡住我的脖子。我正要开口喊,他的拳头便狠狠地打在我的眼睛上,把我打倒在地。我一定是昏过去了好几分钟,因为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我紧紧地缚在一把椅子上。我全身被缚得很牢,一点也动不了,嘴里塞着手绢,喊不出声。”
李琳玉指了指里屋的一把椅子,上面还有绳子摩擦留下的痕迹,只是绳子已经被处理掉,现场看不到踪迹。
“正在这时,杨先生来到餐厅。显然他是听到了一些可疑的声音,所以他是有准备的。他穿着睡衣和睡裤,手里拿着木棍。他冲向强盗,可是那个年纪较大的早已蹲下身子,手里好像拿着武器,当杨威走过的时候,他凶猛地向头上打去。杨威呻吟一声便倒下了,再也未动一动。我又一次昏过去,我失去知觉的时间大概还是几分钟。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他们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看看是否已把我缚紧。后来,他们出去了,并且随手关上了窗户。又过了足足一刻钟我才把手绢从口里弄出去,这时我喊人来解开我。其他的仆人们也听到了,我们找来警察……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希望以后不要让我再重复这段痛苦的经历了。”
李琳玉痛苦掩面,我沉默不语,起身看向她所说的案发现场。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女仆问道。通过刚刚的老刘,我知道,正是这个女仆及时到达了案发现场,为李琳玉松绑,并及时联系警察。
“你讲讲你看到的情况。“
她说:“这三个人还没有走进屋子,我就已经看见他们了。当时我正坐在我卧室的窗户旁,在月光下我看到大门那儿有三个人,但是那时我没有把这当回事。因为他们能进来,必然是得到了警卫的许可,想必是杨先生的客人。
过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我听见李夫人的喊声,才跑下楼去,看见见她。正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杨先生倒在地板上,他的血和脑浆溅了满屋子。我想这些事使她吓昏过去,她被绑在那儿,衣服上溅了许多血点。”
她担忧的神情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她顿了顿,开口请求道
“我想,您询问她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现在她该回到自己的屋里,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
我看着案发现场,屋子又高又大,屋顶的橡木天花板上刻满了花纹,四周的墙壁上画着一排排的鹿头和古代武器,墙壁下端有橡木嵌板。门的对面是刚才谈过的高大的法国式窗户,其右侧有三扇小窗户,微弱阳光从这里射进来,其左侧有个很大很深的壁炉,上面是又大又厚的壁炉架,壁炉架附近有根细细的铃绳,那是复古复刻的装饰品,但依旧具有使用价值。
这里的信息很少,看来我要去看一下杨威的尸体才行。
我联系老刘,让他带我去。
路上,我很费解,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信任我,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到我,何况我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半吊子警校在读生。
“因为智圣会,被它盯上的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老刘开着车,认真的说着。
“什么是智圣会?”
“一群智力超群的犯罪分子,以绑架,勒索,威胁高等人才著名,杨先生死前曾经收到过他们的警告,里面还记有你的信息,所以夫人才会这样信任你。”
老刘没再说话,我也没有吱声,看来,那封信上的落款……昨天遇见的男人,以及昨晚作案的犯罪分子,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没有什么阻拦,我借用了我师兄秦昊的名义,以顾问的身份,加上老刘这里的关系,很顺利的见到了死者的尸体。
一个管家之类的角色,却也能这样顺利的打通关系,看来,他也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死者体格魁梧,身材高大。他仰卧在地上,又短又黑的胡须中露出呲着的白牙。他两手握拳放在头前。他面色黝黑,鹰钩鼻,本来相貌倒还英俊,而现在却是面孔歪曲,狰狞可怖。他穿着华丽的绣花睡衣,裤腿下露出来一双光着的脚。他的头部伤得很重,可见他所受到的那致命的一击是非常凶狠的。
可见凶手,一定是个很有力气的人。
要想抓到他是有点儿困难的。
不过使我感到奇怪的是,既然他们知道夫人能够说出他们的外貌,并且我们也能认出他们,为什么他们还会做出这种蠢事?
他们也许没有料到夫人昏过去后一会儿就又苏醒了。
那倒很有可能。如果他们以为她当时完全失去了知觉,那他们也许不会要她的命。
而且凶手一定很熟悉这栋房子,熟悉这里的习惯。他肯定知道仆人们睡觉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