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当众面拒迎绿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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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哒哒,雪白的骏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越过清化坊最名声鼎沸的明珠阁,依稀还能听见风中传来的人们纵情欢乐的声音。

崔珩俊眉微微一拧,并未驻足。

他双脚微微用力一夹马腹,便往坊巷深处的张府疾驰而去。

行至门前,一个绿衣小厮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崔珩跃身下马,将马缰交予他的手中。

“崔供奉可算来了,我们家主子等了好久了。”

崔珩微微颔首,便大步流星地往府邸深处行去。

张府之豪奢,崔珩上一回便已经领教过了。连脚下的石板路都是上好的汉白玉砌成。

雕梁画栋,皆敷以朱紫;亭台楼阁,皆高悬以玉铛。

就连穿行在府邸中下人们的衣裳,都极为讲究。足上,蹑着的是丝履;身上,披着的是锦袍。

便是神都里那些极为煊赫的官宦人家,也没有一家的下人能穿得如张府的。

崔珩还没走上两步,一只球便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远处还传来一阵笑骂声。

“你这个奴才,都已经踢到你脚下了,还接不住,岂不是废物!”

一名鲜衣小厮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将球拾了起来,很有礼数地对崔珩行了个礼。那小厮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姿色倒是不凡。

又有谁会在自家府邸里踢蹴鞠的?崔珩心中冷笑。

果不其然,一道娉婷的身影在一众丫鬟小厮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过来。

此人半老徐娘,看样貌不过四十余岁,保养得极好,身着茜红色的宫装,露出胸前的一截雪肤,平白惹人遐思。

而她的一双略显混浊的眼睛,则直勾勾地盯着崔珩肆无忌惮地上下逡巡。

又来了一个妖精,崔珩心道。

不过还是向她行了个礼,清朗的声音温润如玉:“崔某见过张夫人。”

这个人就是张之易的母亲阿臧。在这神都,她可是赫赫有名的风流女子。

这阿臧年轻时便丧夫,寡居却不甘寂寞,养成了豢养男宠的癖好,倒是与武周氏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喜爱搜罗样貌俊俏的男子,名为小厮,实则行苟且之事。

难怪刚才陪她玩蹴鞠的小厮确实不凡。

张之易虽说是佞臣,奈何却是至孝,他母亲想要什么,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会千方百计地弄到他的面前。

故而对他母亲的这点癖好,他非但不去阻止,反而为虎作伥,甚是可恶。

“哎呦,这是哪来的如此俊俏的小郎君!可是五郎的好友?”阿臧一边肆无忌惮地审视崔珩,一边由衷赞叹,“竟然能把我们家那几个小子都给比下去了。”

“夫人见笑了,”崔珩不愿与她纠缠,连忙拱手,“崔某是来拜见张大人的,请恕在下先行一步。”

阿臧自然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远了,心中徒留一丝惦念,她悄悄地附耳在身旁的侍女低声说了几句,那丫鬟便撒开腿,打听去了。

才迈进后院的门,便听见一阵笑闹声。

举目望去,林林总总的有一二十人。加之秦楼楚馆的那些歌姬和舞姬,杯觥交错好不热闹。

“景麟来了!”张之易一见崔珩,立即站起来迎接。

崔珩的眼角却望见了一抹出其不意的身影。那人不正是控鹤监的玄灵子吗?看来今天有好戏上场。

“景麟,快坐到我身边来,”张之易向他招手,即刻便有一个貌美的侍婢为他斟上了酒。

张之易就为他一一介绍了在场的那些人,皆是神都的一些纨绔子弟,走马斗鸡之辈,平素就以张之易马首是瞻。

崔珩有礼有节地向他们行礼,便坐在自己的席面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眼前翩翩起舞的舞姬,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听说崔小郎君文章写得极好,连陛下都交口称赞,要不咱们趁此机会行个酒令如何?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在场的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向崔珩拱手道。

“那你今儿可别想能走出我的府邸了,景麟的文章天下无匹,你想同他行酒令岂不是找死吗?”张之易笑道。

“怎么就定要如同那些腐儒作什么之乎者也呢?”另一个样貌粗犷的男子嚷了起来,“既然都进了五郎的府邸,咱就得玩得不同寻常,这才有意思嘛。”

“如何才能不同寻常?”另一位年纪略小的青年奇道。

“我这个酒令啊,唤作美人令。”那粗犷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象牙盒子来,脸上浮动的是一丝暧昧之色:“可是我压箱底的好物,今儿就让大家看看新奇不新奇。”

原来打开那盒子却是一把筹著,每一支签上写着行酒词,可又与市面上普通的雅令、俗令有所不同,可谓是大俗之令。

每一句行酒词都与风月之事有关,若是被谁抽到了,就须要以在场指定的一美人作诗,或作美人眉眼,或作美人雪肤,或作朱唇鹅颈,或作房中事,总而言之实在是大不正经的东西。

也就在秦楼楚馆会有这样的浪荡之事,却不想在张之易的府中见着了。

崔珩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也不知道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大家的兴致却很高,张之易尤其热络:“好,好,这么新奇的东西,少不得要同大家耍上一耍,正巧在下延请来了一个尤物,就指定以她来作令,如何呢?”

听到有尤物,大家莫不翘首而待。

一抹雪白的身影款款而来,她抱着琵琶,十指如玉葱一般,蒙着薄薄的面纱,看上去冰清玉洁不可侵犯,可偏偏纱下的五官又若隐若现,身段婀娜纤腰可握,实在撩拨地在场众人欲心炽盛。

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遮遮掩掩更惹遐思啊。

“哎呀,美人儿怎么蒙着面呢?快把纱放下来让我们好生瞧瞧呀,否则这美人令如何能做得?”

“对呀,五郎,即是美人儿,总得让我们先开开眼,才能才思如泉涌吧。”

已经有人开始闹了起来,就要看这琵琶女面纱下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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