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这些遥远的问题不谈,即便秀家想要求取菊姬,按照战国姬公主成婚的年级,也要等到1588或者1589年才行,这还是非常遥远的事情,秀家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先解决掉德川家康。
秀家作为思虑太多,直到后半夜这才睡去,第二天果然疲惫异常,临近中午,才从榻上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带着冈利胜等人回到兴福寺,带领留下的部队追赶上已经出发的队伍。
秀家在路上特意放慢速度,悄悄的向冈利胜咨询更换正室的问题。
“美作守,我有一事想要询问,有些规矩我实在不是很明白。”
“殿下但说无妨,只要我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
“我在父亲帐下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在年轻之时和一地主家的女儿订立了正室的婚约,如今他已经是万石的大名主了,为了家族的发展,想要将正室的婚约改为侧室,这可行吗?”
秀家悄悄的将自己的问题陈述给冈利胜听,他听完之后就是一惊“殿下的哪位朋友?如今羽柴家帐下万石大名屈指可数,是哪位大名如此薄性,做出此等有损名誉的事情出来?”
“殿下还是应该早早与其割袍断义的好,此等凉薄之人,只知攀龙附凤,丝毫没有武家觉悟,今天他可能被判曾经的岳丈,将来也有可能被判殿下的。”
秀家看着冈利胜越说越生气的样子,脸上不由的一红,就好像冈利胜此刻评价的人就是自己一样。
但是秀家也明白了以冈利胜为代表的,当代武家的态度,如果秀家真的堂而皇之的改立婚约,那么秀家就将是大名眼中的那个“凉薄之人”。
“我说了这么多,殿下还没和我说,是哪位大名这么龌龊,我定要在权大纳言面前揭穿他的伪善。”冈利胜的问话把秀家拉回现实。
秀家咳嗽了两声,对着他说道“你先别管何人,如果这个婚约并非他的本意,是有家臣代为求娶的,并且没有广而告之是正室还是侧室,其中时候有操作空间?”
“我说了这么多,殿下怎么还不明白,无论这个婚约是不是公之于众,还是其中本有漏洞,这个人都不是值得深交之人,殿下怎么还在为此等贱人寻根问底,莫不是....”
“什么莫不是,说了朋友就是朋友,你若不愿意说,我回去之后询问春宫亮就是了,反正外交上的门门道道他最清楚。”秀家粗暴的打断了冈利胜的问话,双腿一夹马腹带着侍从队加快了速度。
望着秀家已经远去的身影,冈利胜低声呢喃道“看来没有猜错,定是羽柴家的某位公子生出这番心思,果然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借住舅父的势力骤然从农民成为大名,心中的龌龊全都浮现出来了。不行,我得看着主公,主公年纪还小,可不能让那些泥腿子们带坏了。”
秀家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问话,让三好三兄弟背了锅。
既然将清姬改立侧室的想法行不通,秀家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按下,专心准备之后对三河的攻略。
等到秀家赶到松板的时候已经是6月4日,明石景亲已经带着船队在此等候秀家,与他一同等候的,还有熊野水军的九鬼嘉隆。
九鬼嘉隆本身只是出身在志摩国的小豪族中,是八幡水军的下属之一,但是他顺势非常识相的勾搭上了织田信长为早期缺乏水军的织田信长弥补了短板。
最终在信长的支持下,下克上击败八幡水军,使得自己熊野水军的名声永远留在了历史之上,此后的世人只知志摩国的熊野水军,又何曾知道其曾经的宗主八幡水军的名字呢?
在得到信长的帮助后,熊野水军快说扩张,最终凭借击破村上水军的功劳获得志摩国3万5000石的安堵,成为海贼转变大名的第一人。
此刻的熊野水军,拥有铁甲船8首,安宅船7艘,关船65艘,千石船30艘,小早百余艘的庞大舰队,是当之无愧的日本第一舰队。
另外其还暂代羽柴水军头目一职,作为承接自织田家的羽柴水军,其拥有安宅船5艘,关船45艘,千石船20艘,小早百余艘的规模。
也就在几个月前,九鬼嘉隆指挥舰队在伊势湾内击溃了德川家和骏河水军的舰队,俘虏舰船数十艘,成功压制了其海上力量,德川水军退回三河,骏河水军退回骏河,这也是秀家现在敢于渡海作战的勇气。
因此在抵达松板之后的第一次军役,九鬼嘉隆作为外样也列席参加。
首先,秀家向九鬼嘉隆询问了港内舰队的情况“长门守,目前各家船只集结到位了吗?运力能够多少?”
九鬼嘉隆听到自己被点名,从位置上出列向秀家汇报道“目前松板港内的局势,东西国水军合计铁甲船8艘,安宅12艘,关船142艘,小早334艘。”
“铁甲船与安宅船一次可以运输百名士兵,关船50人,小早20~30人,全部运力在1万5000人左右,只是德川水军被击溃后就躲在三河,为了防止其在我们运输的时候偷袭,我认为需要留出必要的警备船只。”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铁甲船与安宅船作为应对敌人的主力船只,不参与运输,令有40艘关船和80艘小早充当运输警戒任务,这些船只全部由我熊野水军负责。”
“从进入三河湾后,警备的铁甲船、安宅船、关船就结成两列长蛇阵守护在运输舰队外围,那80艘小早散发出去进行警戒,保证本家顺利登陆三河。”
“只是这样一来,运输船队的极限运力就只有万人左右了,还需要保证装备、马匹、铁炮的运输,一次运输应该在7500人左右最为适宜。”
“行,水战的事情我不在行,全权交给你处置,我很放心。”秀家确实对水战一知半解,如今又这么一个水战大师在这里进行军略安排,秀家也就没有必要板门弄斧了。
于是秀家又向他提问道“从松板运输到三河,包括装船和卸载大概需要多久?”
“如果有港口的话,需要半天时间,如果没有港口,来回就需要1天。”九鬼嘉隆不卑不吭的回答道。
只是这个回答并不能让秀家满意,秀家再一次向他提问道“也就是说第一天登录之后,先锋军7500人就成了孤军,要等第二天才有支援是吗?”
“恐怕是这样的。”
“哗”九鬼嘉隆的话,让在座担任主攻的宇喜多家武士都非常惊讶,虽然身为武士的他们早就做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此刻被人明确告知自己在一日之内毫无援军,还是让他们感到惊讶。
“主公,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本家无论在三河何处登录,漫长的卸载过程足矣让本家的意图暴露无遗,作为先锋军的7500人,很有可能被德川家堵在海岸线上杀光,请主公深思熟虑后再下命令吧。”
说话的是户川达安,作为西赞岐众的统帅,同时也是宇喜多家老户川秀安的儿子,他有权利在军议上对秀家的安排作出质疑。
其实不用户川达安提醒,秀家也知道这个办法很难实现,不是秀家信不过自己的部队,实在是这个方案太过冒险。
秀家本来也是风险规避主意者,他不会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没有办法,如今只能将登船的日期押后,让秀家思考出新的办法,位于松板的第一次军议,就这样,以失败而告终了。
等到诸将退走之后,秀家登在松板城橹台之上,面相伊势湾,心中对自己此前的自大感到悔恨,如果说秀家可以看到对岸。
此刻的自己宛如纸上谈兵的赵括一般,没有到现场看过真实的局势,仅仅凭借地图上的兵棋推演,就和羽柴秀吉拿赞岐作为赌注。
现如今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这或许也是当初自己提出渡海袭击三河时候,营帐内诸将看自己如天方夜谭的原因,他们怎么都不相信。
秀家真的是看轻了古代人,真不是古代人眼界不足,不进行登录作战,而是这项计划很难在古代保密的进行。
秀家就这么坐在橹台之上,痴痴的望向海边,他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的还未行动就要接受失败的结局。
此刻的秀家只想一个人静静,即便是庄清直前来呼唤都被秀家呵斥下去。
天色渐晚上,秀家依靠在橹台的柱子上睡去,庄清直想要来为秀家披上一件外套,却不小心惊醒了秀家“嗯?怎么回事吉兵卫。”
“天下,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明日召集诸将再进行商议,总有破局的办法的。”
秀家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此刻却是束手无策,在这里白白发呆也不是办法,于是只能应下,起身准备下去休息。
突然秀家注意到海岸边的的一块巨石以及一片石滩,秀家记得落日时分,那边还是一片海水,如今海水褪去,留下千石百壑的海岸。
突然秀家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是潮汐原理。
秀家像突然发现了窍门一样高兴,他知道如何解决登录破局的问题了。
“卡卡西,见柘植三之丞叫来。”秀家对着橹台下的忍者说道,他应承了一声,快速消失在黑暗中,而秀家则从橹台上下来。
“殿下,您找我何事?”等到秀家下来时,柘植三之丞已经在下面等候。
秀家将他们带到屋内,摊开地图指着宝饭郡的上之乡城说道“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你马上去召集附近的忍军众,能带走的全部带走,潜入到三河宝饭郡去,你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控制住上之乡城,掩护本家主力登岸。”
“我会给与你充足的准备时间,一旦你准备完毕,就派人与我联络,我会给你具体的攻击的时间,切记不能让消息走漏出去一分,明白吗?”
上之乡城正是此前秀家向筒井顺庆口头租借的城池,此地三面环山,南面临海,在经历后世开发之前,只有西北方的三根峡谷连通三河腹地。
既然秀家此前想要通过抢夺碧南町港口,将部队运输到三河去截断德川家康退路的的计划不能实施,那么快速隐蔽的抢占上之乡城,就是他为数不多的选择。
也恰恰是由于此地特有的闭塞性,如果秀家能够顺利登陆,并建立滩头堡垒,同时封锁消息等待后续援军聚拢兵力,等到军力雄厚之后,走三根山直达岡崎就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都是在保证消息的封锁之上,如果消息泄露,三根峡谷同样会成为秀家的死地,这只军势会被困在上之乡城,被活活饿杀。
秀家的计划非常简单,忍军众先一步控制守备空虚的上乡城和三根峡谷,防止消息走漏。
而他则利用潮汐长落的原理,第一波船只趁着夜色于深夜抢滩登陆于沙滩之上,船上人员迅速下船,占据上之乡城,等到黎明时分,潮汐再起的时候,将冲上滩涂的船只推下水中,运送第二批部队。
但是这个计划也有一个问题,他纵然可以保证当夜的隐蔽性,第二天反航的船队,恐怕也会被知多半岛和渥美半岛上的德川军发现。
从他们发现动向到派人来探查,预计可以再拖延一日的时间,秀家必须利用这个白天向上之乡运送第二批部队,消息就必然会被走漏。
等到他们通知在尾张前线的德川家康,德川家康赶回来也需要1天的时间。
换句话说,即便做到了这么多准备工作,秀家仅仅是为第一只抢滩登陆的部队争取到了一2日的功夫,德川军的主力又有可能回援。
秀家要做的就是好好利用这2日2夜的时间,尽可能的聚拢军力,并且抢占三河重要的堡垒,牵制德川家康回援。
“哈衣,我这就去办。”
得了命令的柘植三之丞退了下去,秀家再次望向伊势湾,似乎想要透过黑暗看向海的另一边,只是这次的目光的充满了坚定。
他决定,赌一把大的,胜负就看此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