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的政治敏锐性本就不太高,要不然也干不出坑二爷的事。
曹雄向他透露曹豹已经不在郯城,那可真是瞎子找灯--白搭。
糜芳还以为曹雄喝醉了后的玩笑话呢,也不甚在意。
隔日他还拿这件事跟糜良开玩笑,“曹雄可真是糊涂了,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识,还说他的父亲不在府内。”
糜良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还没细想,就接到了刘备的传信。
到了牧伯府,还没歇口气,糜良就被刘备所说的信息惊到了。
“子能啊,备对不起恭祖公啊,他的两个儿子今早被歹人虏了去,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刘备微微叹气,似是对陶谦的内疚。
“主公,祸事了。”
糜良的大脑CPU疯狂转动。
曹豹,曹雄,糜芳,陶商,陶应。
仿佛有一根线将此串联起来,勾勒出对徐州的阴谋。
还缺少一个关键性人物。
刘备还是接手徐州太短了。
糜良想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一个在徐州官场上低调的连失踪都只是让人随口一提,就被遗忘的人。
许耽,一个在陶谦病逝后,就失踪了的人。
当初,他研究陶谦的丹阳系将领时,很好奇这位出生丹阳的丹阳军将领反而没有出身外郡的曹豹更受信重。
况且当初早早的跟随着陶谦的丹阳人,基本上都能够镇守一方,唯独他不显山不露水,游离在众人之外。
“主公,许耽,你知道吗?”
“许耽?”刘备露出迷茫的表情。
“就是陶使君逝去后,唯一失踪的丹阳系将领。我怀疑此人身上掌控着陶谦的一支暗中力量。”
糜良的话前半句让刘备连连点头,显然也是想起了此人是谁,但是糜良的后半句让刘备脸色大变,一支不辨敌我的力量在四周窥视着,换做任何人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而且这支力量良怀疑利用了曹豹的不满,预谋发动叛乱。”
“曹豹?他不是在府里吗?而且郯城丹阳军应该是不会反抗备的吧?”提到曹豹,刘备心里渐渐安稳起来。
“主公,若是良说曹豹不在府内呢?”
“怎会不在?那次还亲眼去看过曹将军,安慰了他几句。况且备昨日还听说有同僚去曹府探过病,并没有发现异常。”
“是曹雄喝醉了酒亲自对我二兄所说。”
“一个醉鬼的话...”
“主公,不可不防啊?”
尽管刘备依然对糜良的话持有怀疑态度,但是看着他如此坚持,又不忍打击他的信心,“要不备再去曹府看一看?”
“彼辈既然已经做好准备,又怎么会给我们看出异常呢?”
刘备现在颇有些烦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备该如何做?”
刘备的脸上也是有些微怒了。
糜良像是没有看见刘备的脸色,“请主公以向曹豹赔罪为名宴请丹阳军将领,请他们代为撮和,趁此机会试探曹将军。假的终究是假的,终究成不了真的。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只要主公稍加试探,定能一试真假。”
“真的有必要吗?”
刘备并不想宴请一个一直不对自己好脸色的人。
“有,很有必要。”糜良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那就依子能所言吧。”刘备很是无奈,也只能答应了。
“那宴会定在明日吧。”
“主公,宜早不宜迟啊!”糜良看着刘备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更急。
刘备无奈,让人准备宴席,请以曹豹为首的丹阳军将领,并让人告知此次宴会志在消除他与曹将军的隔阂。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刘备动军队,就是动了他曹豹的蛋糕,于是都纷纷表示答应愿与他们二人劝和。
曹府内,假曹豹看着牧伯府送来的名刺着急万分,他怕他这一去会泄露身份,但是刘备给的这一借口他也不能婉拒。
他想等到他的许首领,让许耽帮他拿主意。
可是许耽早就消失不见了,接到陶应陶商后,他立即就向彭城方向而去,将假曹豹丢下了。
曹雄知道许耽已经离开了,毕竟前一晚许耽已经找过他,想要他跟着他许耽走,可是他拒绝了,独独让许耽带上了他的妹妹和母亲,自己留在曹府,不走了。
当然,他跟许耽说的是,他在郯城可以拖延时间。
既然曹雄已经这样说了,许耽他也就不管他了,毕竟他许耽只是与曹豹是合作关系,没有义务带走一个不愿走的人。
至于曹豹会如何想,就不在他许耽的计划之内了。
曹雄提着剑走近了这个让他有一肚子怨气的父亲的房间。
房间内一位酷似曹豹的人正拿着名刺焦急的踱步。
“像啊,是真的像啊,要不是我早就知道我的父亲没有孪生兄弟,不然我还以为你是我父亲的孪生兄弟呢?”曹雄提着剑,看着面前的人,啧啧称舌。
“你,你,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来的。”假曹豹声色内荏。
“你的首领昨日就逃了。别装了。”曹雄看着还在假装他父亲的人,不由赶到好笑,他的主人都已经放弃了他,他还在尽职尽责。
“这...”假曹豹瞬间一瘫。
“没意思,还以为找了个什么样的人演我父亲,没有想到是这种货色,没意思。”说完,曹雄提着剑就把假曹豹刺死在当场。
看着假曹豹临死前惊恐的脸色,不由一声嗤笑,“就这等货色,还来当我父亲。”
做完这一切,他就回了卧房,提笔写下一封信,让下人交到牧伯府刘使君的手上。
然后遣散下人,纵火烧府。
火中曹雄喃喃自语,“父亲,我与自己和解了。”
牧伯府,已经等候曹豹良久的刘备与糜良,最后接到了曹雄的信,这让二人颇为诧异。
刘备打开信件,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使君亲启:雄短短二十余载人生,从无感受到任何温暖所在,父亲冷漠,母亲怯弱,妹妹娇纵,此皆让雄身心俱疲,无奈只能每日骄狂度日,行为越发放肆。后雄不满陶使君欲立其子,欲阴谋反叛,事不成。吾父却对吾大赞之,亲手教之。可积怨颇深,又岂是一朝一夕化解,后徐州突变,陶使君逝去,使君即位。吾父终是无耐心教吾,吾又成往日之状态。恰此时雄游戏归来,遇使君,使君不以雄纨绔,亲自谈之,言语无轻视之意,让雄好生学习,早成栋梁之才。吾心喜之。
然吾父与许耽阴谋叛变,迎立陶使君之子。吾知矣。然吾父毕竟是吾父,吾难以告之。而吾又不愿陶商陶应二子继位,此二子吾素知之,文不成,武不就。且使君任徐州牧以来。使君之勤政,雄看在眼里。
吾不愿吾父事成,又不愿吾父身死。无奈醉酒告之,幸奈使君警觉,吾无憾矣。忠孝不能两全,吾之一生可谓是可笑矣。吾不逃矣,就以大火烧尽吾等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