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蔡白杨缩成一团儿,不停地哈出白气。
真冷!
被抓时,外套被士兵抢走,家里人给找了一件长褂子,夹棉的,地面上穿还凑合,飞机上太冷,不顶事,他只能苦苦煎熬。
窗外有架绿色的军机阻截,机长正在用无线电进行沟通。
“前方军机您好!本机是华航A,自洛阳金谷园机场起飞,正常航行,目标武昌南湖机场,请长官给予放行!”机长用无线电说。
“我是国民革命军航空兵部队,正在执行战区巡航任务,你机是否搭载有武装人员或武器?”对方问道。
机长回头看看蔡白杨,立刻回复:“报告长官!我机系民航,正在执行返航任务,仅有机务人员名!无武器及武装人员!”
“收到!”对方回答。
蔡白杨看到舷窗外的军机降低高度,转向飞走了,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那顿洛阳水席没白请。
突然,他脑海中跳出一组字符“MH”。
是大帅府里,那尊铜鼎侧面的字符。
“华航A?”他重复机长刚才的话。
“MH?这么熟悉?”
蔡白杨突然醒悟,这不是4年失踪的马航客机的编号么,当年多有名的大事!
这几日为太奶奶的事伤脑筋,竟然忘记了这个大发现!
它也穿越了?那它会在哪?那一飞机的人呢?
我是不是能找到他们?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
蔡白杨的内心陡然燃起了烈火,虽然这一年里,他已渐渐忘却了这个念头。
我终究是要回去的,蔡白杨想起爸妈,又想起好多好多人,他失踪这一年,他们会有多难过……
他想起太奶奶,她肯定在满怀希望的等待“蔡白杨”回来。
太爷爷你在哪?你真幸福,我都没媳妇等……
想到这儿,蔡白杨心中酸楚,穿越前怎么都没谈来个对象!
舷窗外,蓝天浩瀚无垠,已经飞到平流层了,白云如海,在飞机下平静地流淌。
蔡白杨产生幻觉,仿佛这架飞机就要带自己去到未来。
“蔡先生!醒醒呀!”副机长把他摇醒。
“啊?”蔡白杨迷迷瞪瞪:“到了?”
“先生!你穿的太单了,飞机上有些缺氧,你可千万不能睡!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好。”蔡白杨强打精神,问:“能抽支烟么?”
“飞机上不让抽烟,再说都缺氧了!你能点着么!”副机长哭笑不得。
“噢……”蔡白杨还是头晕的很。
“看点儿这个~提提精神。”副机长一脸深沉地递来一摞杂志。
蔡白杨接过一看,好家伙!
全是英文画报,成人看的。
看的他面红耳赤,血压高的浑身乱窜,供血一足,头也不晕了。
民国人真会玩,蔡白杨不禁感慨!
副机长坏笑道:“喜欢了一会儿都送你!”
机长也笑着说:“蔡先生,要不是你,此次凶多吉少呀,你还有什么要求?弟兄们尽量满足你!”
蔡白杨也来了兴致,问:“那教教我开飞机呗?”
“嗨~多大个事儿。”机长说。
民国不是自由,民国是乱,国家不完整,制度不健全,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两个机长手把手教他操作了一把,蔡白杨这才发现,开飞机也不也难学嘛,飞机本来就会滑行,更何况民国的飞机操作简陋,手稳住端平,拉杆即升,推杆即降,左偏左飞,右偏右飞,比开汽车简单,也不用刹车倒车,原地转个圈就行了,一点不难。
“飞行不难,难的是起飞降落呀!”机长提醒说。
“机长,我问你,你在飞机中遇到过什么奇异的经历没有?比如飞机突然失踪?”蔡白杨想起失踪的MH航班。
“有啊。”机长感慨地说。
他摘下飞机帽,理理头发说:“年前,我还在广东韶关航校学习驾机,我的一位同学,为一架新造的飞机试飞,大晴天的,就在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不一会再出现,飞机上竟然弹痕累累,在空中不停的盘旋,我驾机升空查看,当时的飞机都是敞舱,我看到他冲我打手势,我们有航空手语,他大概的意思是——有人要攻打大元帅府,劫持国父先生!我正目瞪口呆之时,飞然又一次神秘失踪了!”
机长叹气道:“我下来讲给大家听,竟然无一个人相信,后来做失踪处理,不了了之。”
机长又说:“年后的年,陈明捷冒天下之大不韪,炮击国父在广州的海陆军大都督府,我当时震惊,我那同学竟然言中。至今想起,都觉得诡异。”
蔡白杨听呆了,不防副机长突然大吼:“拉杆!快拉杆!”
蔡白杨连忙照办,只见飞机在云中穿梭,依稀看到前方云中藏着黑色的山峰,危险至极。
机长赶紧接过飞行舵。副机长辨认道:“这是九峰山,已经到武昌上空了!”
说话间,云雾散去,山峦开列,下面展现出一条蜿蜒的大河。
机长兴奋道:“长江!那是长江!”
……
汉阳门码头上,士兵列队守卫,码头工人众多,肩扛手抬,正往船上搬运货物。
张兴和马继业二人在一边蹲着,一人一支烟,愁眉不展。
“你说蔡营长一去这么久,音信全无,不会回不来吧?”马继业问道。
“时间还未到,等等再说,下午再不回来,只能往奉化发电报了,咱俩可担不起这责任!”张兴无奈地说。
正说着,天上有架飞机俯冲下来,扔下一个降落伞,掉头便飞走了。
众人都停下来看稀奇,张、马二人也没见过这个,手搭凉棚张望过去。
降落伞越来越近,上面的人依稀可见,是个穿长衫的人,风吹的长衫翻起,缠住了上身,在空中不停挣扎。
扑通一下,连人带伞掉在江心,众人纷纷跑到江边看热闹。
那人被降落伞纠缠,越来越下沉。
没过一会,便沉的没影了。
不久,冒出头来,奋力游向岸边。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下江营救,将人拉到岸上。
张、马二人跑去一看,呀!这不是蔡营长么!
“蔡营长!你这是?”
蔡白杨一脸兴奋:“真过瘾!”说罢抖抖水,从身上解下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包袱。
“咦!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蔡白杨也看到了张兴、马继业他俩。
“蔡营长!你这……”张、马二人看看天,又看看他。
“军事机密,走!回去再说!”蔡白杨忽悠他俩。
张、马二人目瞪口呆,这个蔡营长!太牛逼了,竟然跳伞回来的!
“蔡营长,也不用回了,我二人在此监督了好几天,兵工厂派兵督促,今日即可装船完毕,发往宁波!”张兴说。
“好!”蔡白杨一边擦身子,一边打开油布包,掏出几本杂志递给他俩。
“监督得力,送给你们的!”蔡白杨仍然很亢奋。
“蔡营长,您又开玩笑……我俩不识字呀!”张、马二人哭笑不得。
“不用看字!里面全都是画!”蔡白杨一脸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