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洛阳金谷园军用机场。
舱门一开,蔡白杨就看到穿着蓝色军服的士兵跑过来。
“都给俺下来!恁们这是哪儿来的飞机?”士兵端着枪在下面问话。
蔡白杨老泪纵横,多么亲切的乡音呀!
家乡真的到了!
机长连忙跳下飞机,敬礼,向他们解释原因。
士兵听后,大声说:“都下来,都下来!恁们嘞飞机就算不出毛病!也飞不到西安!”
啥情况?蔡白杨心头一震,怎么尽出事?
太奶奶害怕地抓紧蔡白杨的手。
乘客们陆续下了飞机。
士兵们大声对着人群宣布:“俺们刘将军正在攻打西安嘞!城都围上了啦!眼瞅快好啦,恁们再等俩月吧!”
“啊!”机长非常郁闷。
“长官!行行好吧~借个地方修修飞机,我们出停机费,修好就飞走,不耽误爷们的事儿。”机长苦苦哀求道。
“不中!谁知道你们去西安弄啥哩~是不是去支援城里头哩。”士兵蛮横地拒绝。
太奶奶又哭了,回个家怎么就这么难?
“别害怕,这都到家了,咱们先回家想办法。”蔡白杨安慰她说。
太奶奶泪珠子断了线似的:“这是到你家了……我家还远着呢。呜呜……我想回家……”
蔡白杨安慰:“这离渭南已经不远啦,放心,咱们先回家,总会想出办法的!”
太奶奶不哭了,擦擦泪,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家里人都在吧?你带我回家,如何解释?”说罢,脸红了。
“这……”蔡白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说你是我对象!”蔡白杨斩钉截铁地说,他心想,反正这是太奶奶了,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太奶奶脸更红了,低头不语。
“你家在洛阳哪里呀?远吗?”太奶奶羞涩的问。
蔡白杨想想老家的位置,这个机场叫金谷园机场,应该在现代的洛阳城西工区金谷园路附近,那离自己老家不远,就在附近。
“我家在洛阳城郊的蔡家凹,离此地不远,放心!”他宽慰太奶奶。
太奶奶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不说话。
抬起头,看到人群仍在议论纷纷,看来是谈判失败。
机长还在哀求:“那我这飞机怎么办?”
士兵端起枪对着机长,厌烦地说:“恁这人儿,废话咋恁多?搁这儿不都中啦!”
蔡白杨不想浪费时间,他拉着太奶奶溜到一边,想利用自己洛阳人的身份出去。
“长官!俺也是洛阳人呀!”蔡白杨找了另外一个士兵,摆出老乡见老乡的亲切状。
“哈哈哈哈!”士兵笑着说:“咦~搁洛阳这地界上,你是洛阳人老稀罕?恁想弄啥?”
“俺想回家!长官帮个忙呗~”蔡白杨给他口袋里塞了一块银元。
士兵端着枪没动,琢磨了一下,抬抬下巴,示意他俩可以走了。
蔡白杨赶紧致谢,拉着太奶奶想离开。
“等等!恁是干啥工作哩?都有钱坐飞机!”士兵追问。
“长官,俺也是当兵哩!”蔡白杨心想,表明一下军人的身份,会不会好一点儿?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当啥兵哩?搁哪儿当兵?部队番号是啥?”士兵端枪指着,三连发问。
蔡白杨紧张了,老实回答:“当工兵,在浙江,番号是4部队。”
“啥4部队?国军?”士兵哗啦拉开枪栓。
蔡白杨瞅瞅他帽子上镶着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的五角星,这不就是民国军队的标志么?于是老老实实回答:“国民革命军工兵特别混成旅。”
“来人呢!抓住一个乱党分子。”士兵高喊,一边端枪瞄准。
怎么冯督军说刘三是乱党,这货又说我是乱党。蔡白杨懵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
他被抓进大牢,没人理他,牢房里黑洞洞的,暗无天日,他琢磨着时间,估计过去一天了。
这可怎么办呀!蔡白杨心里非常不安,太奶奶现在在哪里?自己又在哪里?自己这次是擅自行动,他要是不见了,张兴他们该如何交代?陈署长他们知道了又怎么办?
抓走时被搜了身,外套也被剥去了,现在是深秋,北方已经很冷,他蜷缩在牢房一角,瑟瑟发抖。
身上的物件都被士兵掳去,蔡白杨难过极了,别的不说,手机也没了!
咕噜噜,肚子也饿了。
唉!
蔡白杨的心情跌到冰点。
“嗞啦……“门开了。
一个士兵背着枪进来,隔着牢门问。
“你是那个坐飞机过来的工兵?”他问。
“额……是呀!”蔡白杨忐忑不安。
“跟我走!俺们帅长要见你!”士兵脸无表情地打开牢门。
……
蔡白杨面前,站着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军人。
行销骨瘦,看起来弱不经风,像个大烟鬼。
他的三角眼里透出狡诈的光来,问蔡白杨道。
“你是从国民革命军来的?工兵?”
“是的。”蔡白杨打起精神回答。
“这玩意你会用么?”他指指墙角的一个东西。
蔡白杨定睛一看,这是啥呀?一个细杆下面有一个大圆盘子。
突然大悟,这不是扫地雷的东西么?他想起来电影《地雷战》。
“金属探测器?”他反问。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我问你会用么?”
蔡白杨想摇头,突然醒悟,肯定地回答:“会!”
这有啥难的?又不是啥高科技。
“那跟我来!”小胡子背着手走了。
一路上蔡白杨在不停地回忆。
老爸特爱钓鱼,他曾经有一个水下探测鱼群的玩意,跟这个挺像。
就是拿着在水面上来回比划,哪儿有鱼,就在哪儿嘟嘟嘟地响。
他跟着小胡子坐上车,一路不停地跑。
窗外的风景,似曾相识,深秋时节,黄土裸露,秋叶萧瑟,看不见丁点儿绿色。
秋天的洛阳,郊外就是这副样子。
车停下来,远处是一片黑黑压的山。
蔡白杨仔细辨认,好像是邙山!
他太熟悉了,每年清明都来,山上是洛阳城里的公墓,爷爷奶奶就葬于此。
古人云:生在苏杭,葬在北邙。
洛阳九朝古都,邙山一直都是墓地,多少帝王将相都埋于此。
他带我来这儿干嘛?蔡白杨想不明白。
想到金属探测器,他心头一惊,不会让我用它来盗墓吧?
他还真猜对了。
山下已经有一群士兵,穿着机场士兵一样的蓝军装。
手里都拿着洛阳铲。
这玩意儿蔡白杨太熟悉了,搞建设时经常用,原本是盗墓者发明的,但探测土层结构很方便,到后来,考古的、修路、打地基的都会用。
一个随车的士兵将探测器递过来。小胡子说了:“你用这个,探测一下。”
蔡白杨忐忑不安,他大致翻看了一下,英国产的,结构并不复杂,他找到按钮一开,贴着地面开始划拉。
有一个叼烟斗的人,看起来比小胡子级别高,他穿着灰蓝色呢子军服,慢悠悠地走过来,问小胡子:“魁元~这洋玩意靠谱吗?”
被叫做“魁元”的小胡子,殷勤向他地跑了两步,说:“弟在北京见人用过,效果很好!”
他们正说这,蔡白杨手里的机器开始嘟嘟嘟地报警了。
二人十分兴奋,围了过来。
“这下面应该有金属。”蔡白杨说。
“挖!”小胡子下令。
……
士兵们掘地三尺,不一会儿,一个墓室的砖顶露了出来。
士兵们抡起锤子砸开墓室,又将一个瘦小的士兵腰上拴根绳子,递了下去。
不一会儿,士兵抱着一青铜鼎升了出来。
乖乖哩,真是在盗墓!
蔡白杨看那青铜鼎上还镶嵌着黄金,煜煜生辉,这是春秋时期的一门工艺——金银错。
他学土木工程的,上过一门课——《施工过程中文物的鉴别与保护》。
“哎呀,就这么点金子?再下去找找!”小胡子有些失望。
叼烟斗的瞥他一眼:“你懂个屁,这才值钱呢!”
“这叫……这个叫……”叼烟斗的一时想不起来。
“金银错。”蔡白杨忍不住说。
“对!金银错!”叼烟斗的回头看他,问道:“你就是那个机场抓回来的革命军?本地人?”
“是的。”蔡白杨已经不怎么害怕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怕又何用。
“革命军都是些乱党,好好的北什么伐,既然是本地人,回来加入这里的镇嵩军吧?”叼烟斗的问。
“这……”蔡白杨思索对策。
“大帅问你,你还在想什么?快回答!”小胡子高声训斥。
“好!不过大帅,此次我是回家娶妻的,能否让我先回一趟家?”蔡白杨心生一计。
“噢?娶老婆?这么喜庆?”大帅哈哈大笑,拍拍小胡子的肩膀。
“魁元呀~我说今天怎么这么顺利!喜事给催的。”大帅心情很好。
“那是那是~”小胡子也跟着笑。
“那~”大帅腆着肚子,手叉腰对小胡子说:“人家要娶媳妇,你让人家回去呗。”
小胡子怀疑地看看蔡白杨,正想说话。
一个士兵跑来,给他耳语一番。
小胡子恍然大悟,问道:“你是城北蔡家凹,蔡国槐家的小子?”
蔡白杨恍惚间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随口答:“正是!”
“嗨……”大帅在一旁说:“不早说!”
指着他,嘻笑着说:“我最爱吃你家的牛肉啦!让你爹拉牛过来换人!”
小胡子笑着给大帅说:“蔡家已经送来头牛,在营地后面栓着。”
“去去去~回家娶媳妇吧!”大帅背着手,扭头走了。
“娶完媳妇,过来报道!”小胡子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