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爱宝前世没有男朋友, 没有老公,更没有孩子。
她是第一次当妈妈。
以前网络上总能看到一句话“你是第一次当爸爸妈妈,又不是第一次当小孩?”
但俞爱宝当小孩的时候, 就没有受到过除了爷爷之外的人的任何偏爱与庇护。
可爷爷总是很忙,忙着给人家干活挣钱, 供她读书吃穿, 没有多少时间给自己温情。
等到爷爷死后,唯一能带给她那少许偏爱与庇护的人也没了。
因此,俞爱宝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一个孩子好。
就像她对待周二恒、李昭昭和周大美, 他们是成年人, 俞爱宝自然有对待成年人的方式,不管每次出手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用担心伤害到他们。
周美美和周小果年纪也不算小, 俞爱宝做事也不算太出格,不用思考有的没的。
但这么小一点的小娃娃, 俞爱宝是真不知道他那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无法换位思考。
“儿子想你了。”周淮升摸摸小愚人脑袋瓜,看向俞爱宝,“我也想你了。”
最多才一个白天没见……
俞爱宝当然不会这么说。
“没有升哥陪我睡,我也不习惯。要不是得考察考察这边情况, 我一个晚上都不愿意在这边待。”
周淮升:“!!!”好会, 好爱!
“那……”
“那今晚, 升哥没什么事情, 陪我一起睡吧,这里距离派出所, 跟古镇村和派出所的距离差不多, 到时候你开车去就行。”
今天周淮升就是开车来的。
不过现在没有买儿童椅的习惯, 山泽市面上也买不到儿童椅, 到时候让张正宏的申城留意一下,有的话给买两个回来。
小愚人一个,小鲁班一个。
“嗯?”
俞爱宝往里走了两步,见周淮升没跟上来,诧异,“升哥,你是想回家住吗?”
周淮升:“不不不,我今天正好也不想在家住,这里很漂亮,住一晚上也无妨。”
“哦,就一晚上?”
“瓜妹……”周淮升被逗得耳朵通红,有些气虚。
小楼一共三个房间,一个由俞爱宝一家三口住,另一个给徐老师,还空出一个来。
“正好空出一个,俞老师明天如果没什么安排,不如叫上丁雪,免得她知道以后又要说我们不带她玩了。”徐老师换好衣服下楼,之前的每个晚上,就算是穿上吊带和三分裤都觉得热,后背一阵阵冒汗。
今天穿的短袖T恤和五分裤都凉快。
“都行。”
周淮升已经去他们自己的房间洗澡了,都说他单纯,俞爱宝倒是想让那些觉得他单纯好骗的人看看,说是送儿子来见妈妈,身后还拎了个行李袋,里面放了孩子的奶瓶衣服尿不湿,以及他自己的换洗衣物。
这一早就打定主意想要住下来,但还不等他发挥,俞爱宝就提前说起,让鼓起勇气准备耍赖皮的周淮升反而更不好意思,有种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的羞臊。
再加上有别人在,向来洗战斗澡,速度极快的他,上去半小时都还没下来。
俞爱宝没多想,她在盯着小愚人看。
或者说,她正在研究小奶娃。
小愚人刚还表现出非她不可的架势,这会儿被放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看一眼俞爱宝,啃会儿手指。
再看一眼俞爱宝,再啃一会儿手指。
像是确定亲妈不离开,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脸上开始逐渐出现熟悉的臭脸。
俞爱宝总结:“所以不是扑克脸综合征。”
“什么综合征?”徐慧娴不解。
“先天性肌强直面综合征。”就是一种面部肌肉僵硬,常表现出表情缺乏、好似总是摆着一张‘臭脸’的样子。
徐慧娴:“……”听不懂。
俞爱宝也不是很懂,以前在网络上有见过类似的案例,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不过看到自家儿子是能摆出正常表情后,俞爱宝就明白了,这小玩意儿的脸部肌肉没毛病,它就是生来就欠抽!
她站起身,准备去看看周淮升在磨蹭个什么劲儿。
一转身,身后的活蛆……活鱼又开始蹦跶起来:“呀啊啊啊~”
皮质沙发被两只颇为有力的小Jio拍打的啪啪作响。
俞爱宝一扭头,活鱼放下脚,收回愤怒的目光,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吮手指摆臭脸。
俞爱宝歪头。
她不解,看向徐老师:“孩子都这样吗?”
徐慧娴忍俊不禁:“我也不知道,我侄子侄女小时候都没见这样过。”
现在徐老师明显是彻底从过去原生家庭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提起那几个白眼狼侄子侄女时也不再黯然神伤,还能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
俞爱宝搞不懂,但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孩儿给硬控。
她转身走出几步。
“呀啊啊啊!!!”
俞爱宝没搭理,走上楼梯。
身后急了,开始叽里呱啦说些大人听不懂的婴言婴语。
但俞爱宝仍旧没有搭理,而是直接去了楼上。
终于,小愚人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哭声没有引来俞爱宝,倒是让徐慧娴急了。
“别哭别哭,妈妈马上就下来,姨抱抱,宝宝不哭,姨抱抱也一样。”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徐慧娴一个干了几个月农活的人,年纪轻,一把子力气,都差点被怀里这条活鱼给弄闪了腰。
她惊诧,才三个多月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精力,这么大的力气?
小愚人哭的惊天动地,小胖脸都嚎哭的涨红,小手一个劲儿的冲着俞爱宝上楼的方向抓握,胖乎乎的屁股随着腿扭动拍打。
太可怜,也太让人头疼。
徐慧娴无奈之下,只好准备将人放回沙发上。
结果,马上要放下的一瞬,奶娃娃眼睛一瞪,眼泪啪嗒掉下来,但却不挣扎了,看着楼梯的方向,长长的眼睫毛湿漉漉的,小嘴委屈的撇着。
融合了俞爱宝和周淮升这两个周边出了名绝好相貌的基因,三个多月的小愚人早就脱离了刚出生那会儿皱巴巴的红皮,长得那叫一个白嫩可爱。
总体看起来更像是等比例缩小版的周淮升,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嘴角还有两个一样的小酒窝,一抿嘴,酒窝深深。
除了鼻子现在还塌着,看不出以后是否会像他爹一样高挺。
唯一出错了的地方,使得这孩子一点不像他爹一样傻白甜,大概就是他的嘴,简直跟他亲妈的一模一样。
性格喜怒不定大概就是遗传了他妈……
哦,也不对,喜怒不定至少还带了个‘喜’字,他这是‘怒怒不定’。
说实在的,要不是这小子长得真心漂亮,否则就整天摆着的这张臭脸,他奶早就忍无可忍揍他了。
奶娃娃看着楼上,眼眶里还在往下掉眼泪,鼻子通红,嘴巴还撇着。
徐慧娴扭头一看,只见俞爱宝正站在楼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表情漠然。
就……这氛围挺让人害怕的。
难怪小愚人能瞬间收声。
这么小的一个小娃娃……
在揍与不揍之间,俞爱宝选择暂时当个人。
先记下一笔,等到了能揍的年纪,再一起揍回来。
“升哥。”
俞爱宝扭头。
俞爱宝脸上重新挂上了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周淮升就是能感觉到头皮一紧,立马有眼色的绕过她:“我去带娃。”
周淮升下楼,去抱儿子。
被儿子的蹬了一脚,力道很大,脸上留下个微红的小脚印,又很快散去。
他不在意,也已经习惯,这小子明明跟自己长这么像,却像是生来就跟自己有仇似的,要不就是呸他一脸,要么趁着他给他换尿布的时候尿他一脸,要么紧紧抓着他的头发,死死不松手,要么抓他一脸……
都说母亲带娃会崩溃,现在看来,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带娃的,母亲会崩溃、‘德华’会崩溃,亲爹也会崩溃。
也不怪周淮升重女轻男,经常梦里幻想,老婆生的这一胎是个香香甜甜乖巧可爱的小闺女。实在是老婆生的这个,与其说是儿子,不如说是仇人。
小愚人刚被抱起来,周淮升的脖子上就被这小子的指甲划了一道,破皮了,还好没出血。
他摸摸脖子,没在意,冲徐慧娴点点头:“那我就先带他上去睡觉了。”
这小子长得漂亮,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像个天使。
放松下来的时候面部表情柔和,就更像周淮升了,看不出醒着时的攻击性。
也就只有睡着的时候,俞爱宝看着他那张跟周淮升格外像的缩小版的脸,会温情上头,亲亲儿子的小胖脸。
周淮升现在只盼着这小子赶紧睡。
他上了楼,俞爱宝却拦下他,踮脚看看他脖颈上被划破皮的位置,轻轻碰了碰,看向伸出两只小手要她抱的儿子,没接过来,而是捏捏他的小手,看看他已经带黑的指甲缝。
“房间里有指甲钳,指甲太新,该剪剪了。”
指甲太新——在山泽一般是形容小孩儿指甲不剪,长出了一点,容易抓伤人。
周淮升:“好,等会儿我给他剪。”
白日里一般都是周母带娃,晚上周淮升回家,洗完澡就会自动接过带娃的责任,走哪儿带哪儿。
甚至因为他太过活蹦乱跳,还买了绑带,专门把他绑在自己胸前,去外面散散步的时候,不会将他抓伤。
不过没给他剪过指甲。
周淮升本想着,每次回去,小孩儿指甲都干干净净,这个任务应该不难。
结果刚把人放到床上,拿起指甲钳。
看到指甲钳的小愚人应激了,一脚蹬到他手腕上。
指甲钳没拿稳,掉到床上,在床上弹了下,又轻轻的弹到了奶娃娃腿上。
奶娃娃顿时瞪眼,一副被亲爹恶意砸伤,痛到无法窒息,哭的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比刚才涨的都要红。
周淮升:“???”
他拿起指甲钳,活鱼又开始撕心裂肺的表演砧板绝活了,手脚乱舞,根本抓不到手。
俞爱宝接过他手里的指甲钳,也不知她的手怎么动的,竟快狠准的一把抓住小愚人肉呼呼的小腿肚。
“啊啊啊嘎……”
哭声的尾音在被俞爱宝一把抓住后戛然而止。
小愚人看看她手里的指甲钳,委屈的撇撇嘴,小声的呜呜哭,又控诉的看了眼他爹,好似在跟她告状。
才三个多月的小娃娃,简直就像是上辈子孟婆汤掺了水。
“这么戏精,看来你长大后是想去娱乐圈混了。”
俞爱宝没搭理他的告状,把小腿往这边拽了拽——剪指甲。
周淮升看看不高兴但安静乖巧的儿子,再看看老婆刚刚那一抓脚腕,脚腕的红可比刚才指甲钳掉到床上又弹到他腿上的力道重多了,看着都有点疼,结果某小子却像是压根没察觉到般。
周淮升:“???”
知道你双标,但双标成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