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70章屠狼

众人见青葛杀了那头狼, 一时精神大振,但眼看狼群呲着獠牙,阴森地盯着青葛, 跃跃欲试,不免也替青葛担心。

她如今已经入了狼群, 群狼环伺,且头狼的血腥味只怕会激发群狼嗜血本性,她能全身而退吗?

就在众人担心时,却见青葛身形一闪,那墨色身影在狼群中起落,犹如飘飞的鹤,迅疾无声, 几个起落间, 在那些狼群还未曾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纵身攀上了狼群中的一棵枯树。

她单脚立在那树上, 居高临下俯瞰着狼群,下令道:“攻!”

声音铿锵有力, 削金断玉。

姚老爹见此, 明白要进行下一步计划, 当即下令:“该我们了,杀起来!”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 以三人为一组, 彼此背向,手持长刀砍杀, 一旁又有弓箭手掩护, 那些狼因失了头狼, 本就群狼无首, 如今又遭遇这突袭,措手不及,一时有些狼中箭,疯狂哀嚎,也有些狼开始奔波逃命。

如此一来,狼群中已经开始混乱,几位弓箭手大受鼓舞,放箭时愈发从容,一时箭矢如流星般疾飞,须臾间中箭之狼已经足足七八十之多,狼群中越发混乱,甚至有了互噬之状。

姚老爹眯眸细细观察狼群,大喜,低声道:“它们已经萌生退意!”

这句话让人越发抖搂精神,奋勇杀狼,姚老爹拎起长矛,劈向狼群,他年纪虽大,不过却有一把子力气,长矛刺出,准瞬间刺中三头狼,那三头狼瞬间痛得地上打滚,而其他人等,年轻力壮,都施展手段,挥舞大刀奋力斩杀,一时血肉横飞,狼群畏惧。

青葛从旁时刻注意着,若有哪个不敌,或者落了下风,她便上前搭救,或者看哪里狼群凶狠跃跃欲试,便施展暗器。

她这暗器虽不大,但是很有些准头,专打野狼咽喉,一枚暗器下起,便有狼轰然倒地,那狼群也是有灵性的,本就已经畏惧,更何况头狼已死。

如此战了约莫半个时辰,狼群到底撤走了,踏雪扬尘间,远处一片苍茫。

雪地中只残留了凌乱狼蹄,并一些倒地不起的野狼,尸体横陈于雪地之上,这其中也有一些尚未气绝的野狼,兀自哀鸣着,猩红的血将雪地染得斑驳陆离,惨烈至极。

众人提着砍刀上前,将那苟延残喘的野狼纷纷砍死。

这下子大家总算松了口气,于是开始包扎伤口,就在大家包扎伤口时,姚老爹对青葛道:“三娘子,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们只怕是早已葬身狼腹。”

青葛道:“若不是遇到你们,我已经死在风雪之中了。”

姚老爹便爽朗地笑了:“谁想到呢,三娘子竟有这样的盖世武艺在身!”

对此青葛并没多言,她是以寻亲的名义过来西渊,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个青葛这样普通的名字倒也不要紧,毕竟这里距离大晟路途遥远,讯息不便,这种不要紧的信息不会有人留意到。

可她手中又握着宁王的那封信。

当时带来那封信她就有些犹豫,毕竟若送出这封信,缥妫使者过去大晟的话,自己还在人世的消息必然暴露了。

但是这一路走来,她心思已经动摇,心里明白若是能促成缥妫和大晟的结盟,并让缥妫开展和大晟的互市,对缥妫大有助益。

她这么想着间,大家已经包扎好伤口。有四五个族人受伤比较重,其他多为轻伤,大家身体强健,倒是也不太在意的样子。

一切包扎妥当,大家便处理这些狼的尸体,一个个纷纷上前,割开狼的心口处,去吸食狼血。

姚老爹对青葛解释道:“这些狼血对我们身体大有好处,新鲜狼血可以喝,我们还会把狼血装起来腌制药草。”

青葛倒是知道这个风俗,也知道这温热的狼血可以益气养血,可以除毒排脓,更可以让疲惫力竭者恢复体力。

她也学着大家,揪住了一头还残存着余息的狼,拿出来一把纯银的匕首,对准了这头狼的心口,割开,待到有血汩汩流出,便用嘴对准了那温热的鲜血。

据说靠近心口的血是最新鲜干净的,也是最有效的。

她微合上眼睛,一口一口地啜饮。

她以为会很腥,不过并没有,或许是因为这些血是从开口处直接滑入口齿中,她没闻到腥味。

青葛感觉温热顺着喉咙滑下,熨帖着自己的肠胃,仿佛一股暖流注入身体,很快,翻涌的热浪便在身体内弥漫开来,就仿佛她汲取了这头野狼强悍的生机。

她在凛冽朔风中缓慢地睁开眼睛,却见银装素裹,盈空飞舞,风卷雪花,漫天皆白。

她望着这无垠的霰雪,品尝着温热血液温暖四肢百骸的滋味,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酝酿升腾,会感觉灵魂深处似有某种力量被唤醒,仿佛感觉到了大地的脉动,听到了这片土地来自远古的战鼓。

这一刻她分明地意识到,她确实是出生在这里,她曾经娴熟这里的语言,曾经大口饮过这里的狼血,而她的父亲也是葬身在这里的。

于是胸口便涌起澎湃的情绪,甚至激动到眼眶都开始湿润起来。

她喝了一个饱足,这才放开了那头狼,擦拭过嘴唇,重新整理了行囊。

姚老爹递给她一根晒干的草,让她咀嚼之后咽下,他解释说这是去腥的,也会防止喝了狼血后生病,他们喝了狼血后都会吃这个。

青葛便也学着他们,放在口中嚼着,这应该是当地一种药草,可以去血腥气的,也可以防止野狼身体自带的一些毒素。

这时,众人咀嚼着那药草,便开始拿了囊袋,他们用刀子割开地上的野狼身体,用囊袋来取狼血,几乎将所有空了的囊袋都灌满了,他们还在囊袋中也放了药草泡着。

最后还用麻绳将那些狼的狼爪子捆绑起来,然后大家拖拽着往前走。

其实风雪中赶路本就艰难,再拖拽着这些狼的尸体便更难了,不过显然这些狼肉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吃食,他们不可能放过。

青葛也和他们一起拖着狼的尸体,大家迎着凛冽的寒风,一脚一脚地往前走,这时候狼的血迹已经凝固并僵硬起来。

于是青葛会有一种荒谬的想法,他们汲取了狼的活力生机,他们可以活下来,而那头狼会死去,一鲸陨而万物兴,天道循环,生死相继。

她仰起脸,望着那茫茫苍穹,看着片片飘落的雪花,心想,这就是这片大地的规则。

****************

青葛终于在第二日晨间时跟随这行人抵达了他们所居住的村落。

这村落位于一处山岭下,一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岭被白雪覆盖着,大地一片苍茫,唯独那村落依山而建,为这莽莽雪地带来几分人气。

此时正是晨间,有缕缕炊烟袅袅而起,这让跋涉了一夜的人们几乎眼眶发热,大家激动地道:“到家了!”

青葛听得这话,侧首看了一眼身边那族人。

他喉结颤动,胡子也跟着颤,显然是极喜欢。

果然,有家的人真好,在踏过冰天雪地,经历了生死危机后,可以看到家中的袅袅炊烟,可以大喊一声到家了。

村子里的人也发现他们回来了,不少人都出来迎接,老人女人和孩子,大家欢天喜地的。

归来的猎人被族人簇拥着走入村落,青葛看到,这边的房子多是土坯和木头所造,上面有着斑驳的纹理,屋顶覆盖着厚重的草席,如今因大雪,那草席上也覆着一层雪,像是戴了白帽子。

青葛被姚老爹带入了他的家中,并被安排在了他儿媳的房中,那是一处简陋的土坯房子,房子中有一处壁炉,壁炉中燃烧着篝火。

姚老爹儿媳叫兰姑,兰姑脸蛋红扑扑的,健壮热情,她拿了自己的旧皮衣出来,用力地拍打着皮衣,又用手比划着和青葛说话。

青葛听不懂她说话,不过明白她的意思,她要把那皮衣给自己穿。

青葛自己的皮袄也很暖和,但是经历了这风雪后,有些地方已经发潮了。

她谢过兰姑,将那皮衣穿上,上等好羊皮做的,很暖和。

很快兰姑端来了一个大陶碗的热汤给青葛,看上去这汤熬煮了很久,金黄色的,上面浮着油花,这对于在冰雪之中跋涉过的青葛来说,自然是诱人的。

她尝了口那汤,这汤汁很是浓郁醇厚,里面有羊肉,菌菇以及一些其它青葛不认识的菜。

她顾不上客气,有些贪婪地捧着碗来喝,肉汤从舌尖流淌入喉咙,进入体内,她觉得自己身上寒意被驱散,僵硬的身体被唤醒了。

兰姑又给她一块饼,青葛便就着那块饼吃羊肉,羊肉鲜嫩,一大块一大块的,那饼其实略有些剌嗓子,不过这会儿吃,怎么都好吃,太美味了!

兰姑看得吃得狼吞虎咽,便笑了,用手比划着,指向一旁的炕,让她睡在这里。

青葛以手势谢过,兰姑便先出去了。

她喝了那羊肉汤,吃了饼,喝了一些水后,便躺在土炕上。

他们的壁炉是通着土炕里面的,土炕被烧得很是热乎,青葛躺在暖烘烘的炕上,闻着房间内木柴燃烧的香气,身体的疲惫便慢慢地漫上来。

不过疲惫之余,她竟觉得踏实。

也许因为这里的人坦诚热情,也许是因为不通的语言反而让她感觉安全,当然更可能是因为,这是她的故土。

她下意识放下戒备,愿意去相信。

她的身体和精神慢慢松懈下来,之后被睡意淹没。

***************

接下来两三日,青葛便留在这村落中。因为她带着大家杀退狼群的种种,大家对她颇为敬重,热情地请她品尝这里的各样吃食,还带着她一起参与族中的猎物分配。

因为天气太过寒冷,那些狼在拖回来的路途中已经冻僵了,女人们用大锅灶烧热一锅一锅的热水,男人们用锋利的刀子将狼剥了皮,将皮毛和肉都分给大家。

按照他们族中的规矩,青葛因为杀狼杀得多,贡献大,分到了一整张狼皮,三颗狼牙以及一些狼肉。

青葛不懂该将这些怎么办,那些族人热情地帮忙,教她怎么处理,于是青葛便学习着,用雪来搓洗狼皮,等狼皮搓洗干净,便晾晒起来。

狼皮很长一只,从耳朵到尾巴一整条的,拎起来几乎和青葛肩膀齐平,上面的狼毛浓密粗硬,厚实保暖。

青葛检查了一番,除了四蹄部分,其它就是完整无缺的一个斗篷或者大氅,她试着给自己披上,能到脚踝,毛茸茸的,很挡风。

她想起那只头狼,突然有些遗憾,不该砍下脑袋,应该留个全身,那不是可以有一整只头狼的狼皮吗?

这时候好几个年轻娘子都过来看青葛分到的物件,兰姑接过来她手里的狼皮,用手比划着,说要帮她缝制。

这两日青葛也在努力学习这里的语言,学习中她发现其实缥妫和大晟的语言本质上是有很多类似之处,缥妫语更像是大晟古代书籍中的语言。

从这点,青葛猜测这里的人可能生活简单,没经历过太多朝代变迁或者外来冲击,所以相对保留了许多上古原始的言语。

于是两日间,青葛倒是会说几句简单的缥妫话了。

她笑着谢了兰姑,又问起这狼牙。

兰姑拿过来狼牙,赞叹了一番,看得出族长分了最好的狼牙给青葛,这应该就是头狼的狼牙了。

她便比划着给青葛讲,说她会找人帮她处理,说是可以用一种当地的药水浸泡过,这样可以脱去牙髓中的油脂,再打一个孔,就可以挂在颈子上做装饰,或者干脆佩戴在帽子上也好看。

其他娘子便自告奋勇,说可以帮她雕刻,用手比划,问她要雕什么花纹。

青葛想了想,指了指她们手中的,意思是要和她们一样的。

娘子们便都笑起来,她们用手比划,说她们喜欢的,青葛未必喜欢。

青葛却坚持,她看着这些娘子们佩戴着的雕刻品,上面是一个繁琐古老的图案,有日月,有狮有虎,还有一些仿佛是文字。

她这么看着,又觉得这些花纹似乎和夏侯家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并不太一样,但有同样的气息。

娘子们见此,也就应了,要给青葛的狼牙上雕刻和她们一样的花纹。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口哨声,娘子们都欢呼起来,原来是狼肉炖好了。

他们在族中一大片空地中架起来很大的一口锅,锅烧得咕嘟咕嘟的,里面便是这次最新鲜的狼肉,那狼肉正冒着动人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青葛也有些迫不及待,她没吃过狼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下意识觉得也许并不好吃,但又很期待,毕竟是自己亲手打的狼。

这狼肉是由姚老爹给大家分的,让青葛没想到的是,她分到了最嫩的一块,据说是狼脊背上的嫩肉。

姚老爹说:“你是来自远方的客人,也是我们的恩人,帮我们打败了狼群,我们都感谢你,最嫩的肉,第一块肉,送给你。”

周围有不少人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她,大家充满感激和崇拜。

这让青葛有些受宠若惊,胸口有什么情绪在滚动。

不过她压抑下来,笑着接过来那块肉,大方地受了,并表示了感谢。

众人全都欢呼起来,之后大家热火朝天地分肉,先分给孩子,再分老人,之后是女人和男人。

青葛咬了一口狼肉,比她以为的要好吃很多,酥软娇嫩,非常香。

她可以尝出,里面放了各样药草,应该有草果,胡椒和哈昔泥,当然还有一些青葛无法说出名字的本地药草,估计是有驱寒的作用,也能提味。

吃着肉时,又有族中的老人帮众人盛汤,那汤的味道颇为醇厚,青葛喝了一口便喜欢了。

大家都分到肉和汤,便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草棚中,看着外面,此时又有小雪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雪花还未曾落在汤锅中便在蒸腾的热气中消失殆尽。

大家伙盘腿坐在兽皮上,一旁则是火苗旺盛的灶膛,大家喝着热汤,吃着肉,热火朝天的说着话。

青葛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过可以听出他们爽朗笑容中的喜悦,那是毫无禁忌的大笑,畅快的欢喜。

她想,她喜欢这里,喜欢得要命。

喜欢到她忍不住想,她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

晚照不曾想到,晚间时候,她和另外三名女暗卫突然接到命令,要过去王府后院。

那后院是昔日王妃娘娘的住处,晚照接到这命令也是疑惑。

不过到了那里后,她便明白了。

宁王正在这里审问夏侯见雪,罗嬷嬷并身边丫鬟仆妇奶娘等。

这后院已经有精锐侍卫把守,守了一个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宅院厅堂前只点燃了两盏宫灯,灯光幽暗,照不透这泼墨一般的夜色。

大厅中氛围凝重,空气稀薄到让人窒息,此时的宁王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俊美昳丽的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冷漠。

晚照和三位女暗卫一起过去,分别立在夏侯见雪和罗嬷嬷身后,听候指令。

她自是目不斜视,不过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夏侯见雪仿佛比之前冷静一些,没有了最初时候的惊慌失措,眼神中更多的是委屈,悲愤和不屑。

显然对于她这样的高门闺秀来说,受了这样的罪,她从心虚惊惶,慢慢地变成了理直气壮,变成了不甘。

她觉得即便是天大的错,她夏侯家的嫡女也不该被这么对待。

晚照在心里一个好笑,这夏侯氏养出什么女儿,傻透了。

如果不是青葛冒充了她,让她自己过来嫁给主人,主人能看中她?早让她一边凉快去了!

此时的夏侯见雪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经过一整晚的惊吓和流泪,她已经冷静下来。

她从头到尾想过,觉得宁王是不敢伤害自己的,很明显,他也只敢杀一些侍卫来泄愤,毕竟自己是夏侯氏嫡女,是天子御赐的宁王妃,他如果敢伤害自己,那夏侯氏必然不会放过他。

既然这样,那她便有机会。

经过一夜的徘徊纠结和犹豫,她认为自己必须好好和宁王谈谈,事情是暴露了,可她本来不想嫁给她,强扭的瓜并不甜。

而这时候,他应该以大局为重,两个人的亲事是大晟天子和夏侯神府共同商议下的,若是轻易毁了,牵扯巨大,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

所以两个人名分可以继续下去,但是她不会管他,他也不必管自己,两个人各不相干,至于王三娘子,他自己去寻来,随便他自己怎么处置就是了。

她在心里想了许多自己可以拿捏他的手段,以及该如何和他谈,从头到尾想了许多遍。

不过她积攒的这些勇气,在看到宁王那森冷狠厉的眸子时,便消散了许多。

她不寒而栗,心生畏惧。

她咬唇,攥紧了拳,想着自己必须鼓起勇气。

谁知道就在这时,突然见一位嬷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被包裹在绣工精致讲究的襁褓中,只露出雪莹剔透的小脸。

晚照看着这嬷嬷,显然这不是府中原有的嬷嬷,从这嬷嬷走路的气势以及垂着眼睛时的习惯看,这应该是宫里头出来的。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已经从宫里头弄了人来,晚照迅速分析着,所以宁王现在已经把小世子身边的人换了一遍?

这时候,就见宁王接过嬷嬷怀中的婴儿,锐利的眸子打量了一番,之后,那视线才缓慢地落在夏侯见雪脸上。

夏侯见雪抿紧了唇,她开始忐忑起来。

如今孩子已经被换过了,宁王这样的人嗜杀如命,若是让他看破了那孩子已经不是他亲生的,还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

正想着,宁王倏然抬起眼皮,凉凉地望着夏侯见雪。

夏侯见雪倏然一惊。

宁王挑眉:“女贼子,你为何如此心虚?”

夏侯见雪慌忙摇头:“没有,殿下,何谈心虚,妾身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宁王:“哦,本王和你这种女贼子有什么好谈的?”

夏侯见雪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将自己思忖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殿下如今正是恼怒之中,有些事自然不愿意承认,可是但凡殿下冷静下来细想,便知道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还希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宁王陡然道:“住口。”

声音又冷又沉,戾气四溢。

夏侯见雪吓得一颤,提防地看着宁王,再不敢言语了。

旁边的晚照注意到,宁王这一声低斥出来后,他便低头盯着这小婴儿。

大厅中鸦雀无声,罗嬷嬷屏着呼吸,死死地紧盯着,她生怕下一刻宁王突然认出这不是他的孩子,就此狂性大发。

而夏侯见雪攥紧了藏在袖下颤抖的手。

她是一个母亲,无论如何她无法容忍自己的骨肉受到任何伤害。

这时候,宁王却突然道:“你很担心。”

夏侯见雪咬着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颤巍巍地道:“小世子还小,又是殿下的亲生骨肉,殿下可不要吓到他……”

宁王:“哦?”

他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的婴儿,却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道:“所以你也曾经生下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和本王的小世子年纪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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