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35章皇都

这一觉,青葛睡得香甜,竟是连梦都不曾做一个。

晨间醒来时候,阳光已经自轩窗洒落在她脸上,她

榻上已经没了宁王,他早起来了。

这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些存在感,便擦开垂帐看过去,却见宁王正坐在窗下案前,手中拿着一本什么册子,沉默地读着。阳光自窗棂洒落在他的指尖,指尖上肌肤便仿佛

波阳光穿透了一股,晕染成了浅淡的橘色。

他低首看得专注,看完后又翻了一页。

于是在这和煦的风声中,青葛便听到了窸翠的书页翻动声。

伴随而来的,似乎是似有若无的花香,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就是驿站窗下寻常会种的不知名小花。

这时候宁王转首看过来,见她醒了,便起身走过来:“醒了?饿了吗?”

青葛略蠕动了下唇,想说什么,但又没什么可说的。

最后只能道:“这是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耽误了行程?怎么不叫醒我?”

宁王并不在意地道:“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不着急,时间来得及,慢慢走就是。

一时又问:“起来用早膳吧?”

青葛便点了点头,当下宁王命人上膳,早膳是早就做好了的,因青葛还在睡,所以底下人一直用水温着,就等青葛醒来。等上来后,两个人坐在那里用膳,当地驿馆为了款待宁王,自然拿出好东西,膳食颇为讲究,不过青葛倒是喜欢吃里面几样野味此时正是草木茁发之时,各样野菜生得蓬勃鲜嫩,尤其那芦蒿嫩芽,色红若胭脂,鲜嫩无比。

这么吃着时,青葛感觉到了宁王的异样。

她想起昨晚,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却发现宁王薄薄的眼皮温和地垂着,有些过于安静了。

这时候,宁王掀起眼看过来,于是青葛便看到他幽深的眼底隐隐有些红血丝,俊美的脸庞略显出一些疲意。她一时也有些疑惑:“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宁王:“没什么。”

他开口时,青葛才突然意识到,他的声音略有些嘶哑,像是没休息好。

青葛纳闷,宁王将那盘芦蒿嫩芽推到她面前,之后哑声道:“吃吧,还得赶路。”

青葛也就不理会了。

他睡不好那是他的事,他没提,她就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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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路上,宁王对青葛一直体贴周到,晚间时候虽依然同榻而眠,但宁王一直没碰过青葛。这倒是让青葛感到清净,她也不想应对这些。

少睡一次自己就赚一次,多熬一日自己距离十万两就更近一步。

崔姑姑先行过去皇都,罗嬷嬷如今话不太多,经常闷闷地低着头若有所思,这些人都不会叨扰青葛,而青葛自己又不用一人分饰两人,是以竟然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安逸日子。如此一行人终于在那一日午后时分抵达了皇都。

皇都乃大晟北地最为繁华之处,一进入城中,便可以看到密密匝匝的商铺宅院,以及熙熙攘攘的叫卖来往,更有栉比鳞次的宫殿,巍峨起伏的宅院。此时距离寿圣节还有约莫半月,无论是枢密院还是尚书省,都开始紧锣密鼓筹备帝王寿诞,又有宫中教坊司开始召集各家乐手要为当日百戏排练。便是这皇都的天街上,都是张灯结彩,百戏杂陈,又有来自各番邦的珍奇异兽陆续进城,更是引人围观。青葛并不是第一次进皇都,宁王每年都要过来一次皇都,她曾经跟随着过来两次,是以对她并不以为然。这时候一行人抵达宁王位于皇都的府邸,这府邸是数年前修建的,宁王每年过来皇都都会住在这里。这府邸修建得颇为宏伟,雕梁画栋,盖着铜瓦,上面镌刻了龙凤飞马,在阳光下金光灿灿,巍峨壮丽。这宁王府门前有军士把守管束,此时宅门上更是垂下青布幕以护门。

待到宁王行伍抵达,在炮仗声中,青布幕才收起来,并缓缓露出带有铜钉的朱红大门,迎了宁王进门。因崔姑姑提前赶路,早他们几日抵达了这皇都,并带领众人收拾府邸内外,是以如今宁王一行人抵达,倒是各处整洁,菜肴齐备,一切都是妥当的。青葛想起这些,不免感叹,宁王留着崔姑姑也是大有妙用,由她拿管后宅,她确实是一个能干的,而自己也是因此得了好处的。若不是有这样细致能干的姑姑,她这临时王妃能当得这么舒坦吗?

安顿过后,一直不见宁王人影,他才回皇都,必然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可能还要进宫一趟去见天子和贵妃娘娘,估计皇太子殿下也会惦记着宁王,兄弟两个感情好,必是要先见一面的。至于她这个宁王妃,按照安排是第二日正式进宫参加家宴。

青葛不免想起皇太子来。

她过来皇都两次,都曾经见过皇太子,太子和宁王性情截然不同,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温和贤者,还曾经特意向宁王要过她,要她随护在身边,不过宁王不肯给。想到这里,她将自己的脸贴在锦被上,轻叹了一声。

其实她多希望能随护在皇太子身边的,可惜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她已经陷入这宁王妃的泥坑中,就更没机会了。

这时候难免也想着,如果自己不曾贪图那一笔高报酬的“好差事”,安安分分地休养身体,那自己如今该是多自在快活。可如今呢,她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如今对宁王的诸般心思,是报复,故意出气。

不过想想又觉得很没意思,他错了吗,他没有错。

一个暗卫,管你是女暗卫男暗卫,他都一视同仁,在他眼里错了就是错了,没要你命都是好的了。其实这件事要怪就怪她身兼两职。

她没能很好地分开王妃和暗卫,以至于替自己感到委屈了。

一位皇子,一位有自己封地的王,他有必要迁就一个暗卫吗?

所以青葛的诸般无奈也就烟消云散了,现在她关键是要干好自己的差事。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亏了,要什么十万两银子,很多吗,一点不多。

她当初怎么不要二十万两!

她轻轻磨牙,磨牙之余,想起这两个月期限快到了,她得催催罗嬷嬷。

这次圣寿节,四大世家都会派人前来祝寿,夏侯家也会来,莫经羲肯定也得来,到时候设法见一见,让他赶紧掏钱。如果他们再有别的什么要求,撺掇她做什么,她就要钱加钱。

提一个要求加一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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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宁王都不曾回来,青葛倒是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三更时分便起来了,丫鬟们开始为她梳妆。

正梳妆着,崔姑姑过来了。

今日的她倒是精神焕发,用了头油把乌发梳得油亮亮的,且还特意戴了一只青玉簪,略显朴素,但淡雅好看。青葛知道谭贵妃喜欢青玉头面,这青玉沉稳细腻,一看便是上等料品,估计是贡品,应该是谭贵妃赐给她的。她这么戴,很明显是要在谭贵妃那里卖力气的。

青葛收回目光,看着铜镜中,不再理会崔姑姑

崔姑姑却兴致很好,她先观摩了一番青葛的妆容,之后便开始指点起来:“你这肌肤固然是白,但用这个粉并不好看,贵妃娘娘可不爱人用这个,还是换了吧。”这么看着间,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头面上,那是一件累丝芍药金钗,用累丝手艺细细堆叠出一朵娇艳生动的芍药,芍药上又用玛瑙镂刻出一只轻盈灵动的蝶儿,这做工,这用料都是一等一的。这时候,就见一旁侍女将累丝芍药金钗为青葛平插在发髻上,青葛本就国色天姿,如今佩戴过后,越发雍容华贵起来。她看着这金钗,道:“娘娘,还有这钗子,还是换了吧,进宫可不兴戴这个。”

青葛倒是没什么要紧,反正不是的钗子,反正她也是个演戏的,别人让怎么演她就怎么演。

没什么要紧的。

然而旁边的罗嬷嬷却不服气了:

“这金钗可是王妃娘娘的陪嫁,这是当今圣手孙大先生亲手做出来的,这样的累丝芍药,世间罕见,娘娘戴上,这不是满室生辉吗?”崔姑姑听着这话,却是笑了,那笑中意味很明显,有些事你们不懂,我懂,我得教教你们,但是我不会轻易讲,必须你们求着我,我才勉为其难地和你们说说。她这么一笑,罗嬷嬷也有些看不惯,罗嬷嬷是夏侯家嫡娘子身边的嬷嬷,往日是很受尊重的,她不想看崔姑姑的脸色。况且,那日在随云山的种种,罗嬷嬷颇为鄙薄,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不要脸攀附宁王的女人。

如今来到皇都,怕是觉得自己有谭贵妃撑腰,彻底不装了,扎煞起来了!

于是罗嬷嬷当即道:“既如此,那就佩戴这件一一”

青葛却道:“罗嬷嬷,往日殿下说过,要我凡事多向崔姑姑请教,特别是如今到了皇都中,你我初崔姑姑的定然没错,崔姑姑既然说不必戴这件,那一定是有些道理。

罗嬷嬷脸上便很有些憋屈,她没想到青葛竟然这么说。

崔姑姑见青葛到底是懂事的,面上也很有些得意,当即也就提起来。

她笑着说:“贵妃娘娘往日喜欢玉,白玉青玉都喜欢,她尤其喜欢青玉,说这个玉色最衬女子的温柔贤淑,若是用金便俗了,若是用玛瑙,那更是俗了,说这样的女子太过张扬。”她淡淡地道:“娘娘头一次进言见贵妃娘娘,便用这累丝金钗,太过奢华,试问哪家婆母喜欢这样的儿媳?”罗嬷嬷听着,顿时默了,她觉得崔姑姑说得也有些道理。

青葛其实戴什么都行,如今让崔姑姑施展一番,也就随她,换了别的头面。

而崔姑姑在青葛这里斩获一次胜利,自然更有些飘飘然,看起来信心倍增的样子。

青葛猜着她必然要开始行动了,为郡夫人位置而努力了,这样也好,她快点吧,尽快!

这时候青葛终于梳妆妥当,又穿上了诰命大服,准备出发了。

崔姑姑上前道:“按照今日的安排,娘娘进宫后,要先和殿下会和,陪着殿下拜见皇上,拜见皇后,之后才过去贵妃娘娘的延祥宫。她笑着道:“不过今日一大早,贵妃娘娘便派了内侍过来,招奴婢过去,奴婢得向贵

妃娘娘禀报下这一段宁王府的诸事,是以不能陪着娘娘了

青葛听此,自然明白,谭贵妃估计还有许多话要问,是以都会召崔姑姑过去。

当下颔首道:“既如此,那就劳烦崔姑姑了。”

待崔姑姑离开后,青葛也上了软轿,抵达二门,又在二门外换上辇车过去皇宫中。

这时候的天街上已经披金挂彩,是提前为寿圣节做准备的,青葛欣赏着街景,不多时便抵达了宫门前。宫门前自然守卫森严,宫门两侧城墙外排列着红杈子,一旁都是手持长矛的军士,而此时朱红大门是大开的,从朱红大门可以看到里面连绵不绝的高大红墙,以及此起彼伏的殿宇,而在红墙之下,有一人骑在白马上,赫然正是宁王。宁王今日着朱紫锦袍,头戴玉冠,骑在通体雪白的骏马上,矜贵洒脱,神采飞扬。

此时旭日东升,晨曦洒在流光溢彩琉璃铜瓦上,反射出淡金色光芒,这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白马紫袍的青年便沐浴在金光之中,犹如紫袍战神一般。

青葛看着这样的宁王,着实端详了好一会,才冲他笑了下。

宁王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之后策马,走到宫门前,翻身下来。

他一步踏上了辇车,黑眸端详着青葛:

“看你今天倒是有精神了?”

青葛:“也还好。”

宁王:“等下让御医给你过过脉,看看可有什么不适。”

青葛听着,摇头:“不必了,我自己知道已经好了,又何必麻烦御医,之前只是路途困乏,如今到了皇都,好生休息,也就没什么了。”宁王低首沉默地看着她,很长的一眼。

青葛疑惑地看向他:“嗯?”

宁王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没什么。”

说着,便吩咐随行人员:“先过去延德言。

随行人员恭敬称是,一时辇车缓缓进入宫中,沿着白石板铺就的廊道往前行走。

宁王慵懒地靠在绣锦椅背上,微合着眸子:“过去皇兄宫中,拜见皇兄皇嫂,到时候和皇兄皇嫂一起给父皇,母后以及母妃请安。”青葛听着明白,他所说的皇兄皇嫂自然是皇太子和皇太子妃,这样也好,皇太子妃是很好的人,温柔贤惠,青葛觉得自己如果能和皇太子妃一起

各处请安,倒是不必担心什么了。

当下青葛点头称是:“殿下,我看殿下也有些疲乏?”

宁王几不可见地颔首,却是不曾言语。

青葛见此也就不说什么了,他才刚回来皇都,那自然是忙,有千头万绪都等着他来处理,估计还暗地里面见了几位要紧朝臣和武将。这些事是不好公开提起的,他也不可能和自己王妃提。

这么想着间,众人抵达皇太子所在的延德宫,皇太子和太子妃得到消息,已经亲自来到宫门处迎接,约莫一年没见,他们见到宁王自然是颇为欢喜。当下青葛也上前拜见了,太子妃很是友善,把青葛上下打量一番,拉着青葛的手笑道:“我早就听说夏侯嫡女才貌双全,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你能过来太好了,这样子我也有一个伴她生得貌美,言语亲切,这让青葛也忍不住抿唇笑了。

以前她曾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一直都待人极好。

大家寒暄几句后,便乘坐辇车一起回宫,到了宫中后,略坐下来,吃茶说话。

宁王却是对太子妃道:“皇嫂,她初来乍到,未必知道言里的规矩,劳烦皇嫂多费费心了。”

太子妃听着,笑看着宁王,却故意问道:“她?谁是她?咱们这里谁是她?”

宁王便压低声音道:“皇嫂一”

很有些警告的意味。

太子妃见此,便忍不住笑起来,她笑对一旁太子道:“你看看你这皇弟,往日看他骄傲得很,目无下尘,我还说天底下没什么女子能被他看在眼中,谁曾想如今娶了王妃,竟也知道体贴了,这可真是长大了。”宁王不高兴地对皇太子道:“皇兄,皇嫂如今倒是很会打趣人了?你不管管她?”

旁边的皇太子也笑起来,笑声清朗:“九韶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宁王轻哼一声,面色自若:“身为男儿,要成家立业,我现在成了家,自然和以前不同,也没什么稀奇的。”旁边太子和太子妃便全都笑,青葛从旁也微抿唇。

她其实多少感觉宁王在皇太子面前和平时是不一样的,或许多少有些长兄如父的意思吧,很明显这时候他更放松。这时候其实她挺羡慕宁王,有这样的兄嫂,多好啊。

大家吃着茶,说着话,约莫一盏茶功夫,便听言娥来报,说是紫宸殿传来消息,可以过去了。

他们要去给天子请安,可天子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一直候着,是以都是要等传唤的。

如今听说可以过去了,一行人等便略整理过,皇太子和宁王骑马,皇太子妃和青葛乘坐辇车过去紫宸殿。在辇车上,皇太子妃越发亲切,倒是问了青葛几句私密话,又说起等会见到天子的种种。

青葛道:“我不曾面见父皇,这是头一次,也不知道父皇性情。”

皇太子妃挽着青葛的手:“这也没什么,有我呢,到时候你便跟着我行事就是。

青葛笑道:“好。”

皇太子妃是皇嫂,比她年长,她自然可以随时跟在她后头,反正学着就是了。

待抵达紫宸殿,青葛随着皇太子妃,拜见了天子,太子妃对青葛多有照拂,青葛自己往日也是知道宫中规矩的,一言一行自然是无可挑剔。天子素日威严,忙于政务,此时见了青葛,态度也还算温和,略问候了几声,并赏赐诸样物件,最后吩咐道:“今日延祥宫中已经摆了家宴,朕听贵妃提起,特意备了各样新鲜菜肴,今日午膳便在延祥宫用吧,若是朕有时间,也会过去,若是来不及,也就罢了。青葛听这话,知道这是客套,皇帝根本没那闲工夫过去。

大家显然也都心知肚明,当下拜别了皇上,过去了皇后宫中。

这皇后十七岁便嫁给了当时还为储君的皇帝,那时候皇帝也才十四岁,她比皇帝大三岁,不过只得了一个公主,之后便因为身子不好,再没儿女。皇后如今凤体欠安,凡事也是不争不抢的,待人颇为温和。

此时她见太子和宁王两对夫妇过来,自然是早就备好了各样礼品,好一番赏赐,又拉着皇太子妃和青葛说了会话。待到从皇后宫中出来,已经接近午时了,正好过去谭贵妃宫中用膳。

青葛随着大家过去,先给谭贵妃请安,之后便是亲手奉茶。

谭贵妃虽然已经四十几岁,不过保养得当,雍容丰润,乍看倒仿佛三十多岁一般。

谭贵妃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青葛,之后从容闲淡地接过来茶,只略抿了几口,便放下了。

青葛略垂着眼,只看到谭贵妃修长的指甲,戴了镶嵌青玉的护甲,妖娆妩媚。

玉白的杯盏被她握在手中,格外精致小巧。

之后,她听到谭贵妃轻笑出声:

“夏侯家百年门阀,更听说你的母亲那是天底下少见的美人,如今我看了你,确实长得还不错。

她言语间虽然是夸,但那语气很轻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感。

这显然不是夸赞儿媳的语气,更不是一个慈爱婆母应有的语气。

她是要给自己儿媳妇下马威。

其实之前罗嬷嬷已经特意和她讲过该如何应对谭贵妃这个婆母,不过青葛并不打算听,这婆媳斗法和她也没什么关系。钱没给到位,她只负责应付宁王。

于是她面上淡淡的,就假装没听到

宁王听此言,并不见什么反应,一脸寡淡,就像没听到一样。

反倒是旁边的太子妃,笑着道:“母妃,适才儿媳过来延祥宫,却见宫墙内的兰花仿佛要开了,倒是养得不错。谭贵妃听得,眉眼间顿时有了笑意:“是,这兰花养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要开了。”

太子妃:“我瞧着这花就是好,比御花园中的还要好看,御花园中的到底浅淡了一些。”

谭贵妃兴致越发浓郁:“这是惠兰,花瓣要比寻常兰花厚实,花色绿中泛粉红,这哪是寻常品种能比的?”一时谭贵妃谈兴起来,倒是说起这花,因提起兰花,又提起献花的,却是一位宫中的御医,姓郁的,那郁太医医术了得,很得谭贵妃赏识。青葛从旁沉默地听着,并不插言。

正说话间,崔姑姑进来了,先上前拜见了,之后才说起来,这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她一直跟在宁王身边的,如今才回来,竟过来做主午膳,显然是很受谭贵妃宠爱的。

谭贵妃便颔首:“开膳吧,今日有几道新鲜小菜,都是九韶往日喜欢的,你这些年一直守在封地,母妃日思夜想的,如今回来,可要好好补养。宁王却是面色寡淡:“母妃说的是。”

谭贵妃显然早习惯了他这脸色,也不在意,当即命人开宴。

宴席之中,崔姑姑一直站在贵妃的一侧,处处伺候着。

青葛按照礼仪,垂眸无声地用膳,偶尔间也会亲自侍奉一旁的宁王。

谁知道宁王看了她一眼:“你吃便是了。”

青葛见此,也就不装样子了,反正宁王都这么说了,如果谭贵妃怪罪,也不关她的事。

谭贵妃听此,眼皮淡抬,看了他们夫妇一眼,显然是不高兴的。

旁边皇太子和太子妃假装没看到,他们都知道今天谭贵妃肯定要在自己儿媳妇面前摆摆样子,拿捏一番新妇,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做晚辈的也只能忍了。谁知道这时候,谭贵妃突然笑着说:“见雪,你如今嫁过去禹宁也有一些日子了,诸事可还算适应?”青葛看着谭贵妃难得的笑意,自然点头称是,又客气地夸赞了几句禹宁的好,并夸了崔姑姑:

“多亏崔姑姑把府中打理得妥帖,这一路过来,崔姑姑更是劳苦功高。

她这么夸的时候,旁边宁王淡瞥了她一眼,就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

不过青葛依然面无改色。

谭贵妃满意颔首:“文茵是我身边的人,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做事细心周到,这些年我把她放在禹宁,陪在九韶身边,她一直也都做得很好,九韶十三岁便去了封地,我每每想起,其实心中颇为挂念,这做母亲的终究不放心,但有了文茵,我好歹宽心一些。很显然她这话放在这里后,便是正经的宁王妃也要敬崔姑姑三分,因为这是谭贵妃身边倚重的人。而这言语中更深一步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也就明白。

宁王听此,薄薄的眼皮就那么懒懒地耷拉着,也不说话。

旁边皇太子妃不着痕迹地和皇太子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多少感觉到了,知道接下来谭贵妃要说什么,不过两个人都不曾言语。于皇太子来说,此事到底涉及到自己弟弟的后宅,是他这当兄长的不好插言的。

而旁边皇太子妃也不好开口。

她嫁给皇太子多年,一直不曾有过孕育,虽然出身高贵,但其实谭贵妃对她很有

些不满,这么一来她在谭贵妃面前完全说不上话。

青葛自然也猜到了,她等着呢,等了好久了。

当下她便笑着说:“崔姑姑确实极好,帮衬了我许多。

果然谭贵妃又道:“见雪,你既然嫁过去禹宁,以后自然要打理后宅的,我知道你们夏侯家自然教了你许多,你又有什么不懂的呢?”旁边宁王突然开口:

“母妃,今日家宴,说这些做什么,天天都是打理后宅,打理后宅,听着就腻,这到底是设宴呢,还是管家呢。”他这言语实在不客气,谭贵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们女人家在说女人家的事,你不爱听你出去。宁王勾唇,轻笑:“遵命。”

他却径自抬起手,利落地反扣住青葛的手腕:“王妃,母妃有命,你我不得不从。”

说完,拉着青葛,抬腿就要往外走。

青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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