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令殊和齐王平安地踏出太和殿时,齐王对萧令殊的崇拜之情简直如那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五哥、五哥,你真厉害,竟然能将父皇气成那样全身而退,改天咱们再……”
“咳!六皇弟,慎言!”太子提醒道,脸色有些发黑,难道这熊孩子还想再做一回这种蠢事?只要一想到齐王让人拉了几条狼狗去咬人,太子就有想要打人的冲动。
齐王根本不怕太子,撇了撇嘴,见太子开始唠叨起来,忍耐地听了会儿,终于不耐烦了,说道:“太子大哥,咱们去凤翔宫给母后请安吧。”
太子声音一顿,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同两位弟弟一起往后宫行去。
凤翔宫里,不仅几位王妃在,连同几位王爷也在,他们也是过来给皇后请安顺便接自己的妻子的,见到太子等人出现,众人神色各异,其中以宁王妃最为明显,恨恨地剜了眼齐王和晋王。
因先前答应了宁王妃会为她作主,所以皇后少不得要训斥齐王一顿,听说了皇帝的惩罚,恨恨地道:“你给本宫回府去好好写检讨,在府里反省,齐王妃看着,若他又顽劣了,尽管使人进宫来告诉本宫,看本宫治不得他!”
齐王少不得讨饶。
训斥了齐王一顿后,皇后方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二媳妇身子重了,不用时常进宫来请安。老七媳妇也一样,只要未满三个月都有危险,好好在府里呆着……”
皇后一通话,使得在场的人都乖乖应是。只有齐王妃听着皇后不痛不痒地训斥齐王的话,心知今日进宫告状是白告了,就算皇帝的惩罚,只是罚写检讨书罚俸禄算什么?她的气不是白受了么?
宁王妃心里很生气,觉得皇后果然靠不住,等一离开凤翔宫后,脸蛋马上沉了下来。
阿宝与萧令殊走在一块,旁边是齐王与齐王妃,太子和太子妃皆往东宫去了。
齐王突然高声叫道:“几位皇兄,昨儿弟弟送过去的美人可满意?若是不满意的话,弟弟可以再送,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宁王妃霍地转身,几欲喷火地看着他。其他几位王妃虽然表情不明显,但脸上也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不过是碍于齐王的身份,不好表现得太明晃,免得招了皇后和太子的怨恨。
贤王妃扶着肚子道:“六皇弟,你是弟弟,哪有弟弟给兄长送女人的道理?”作为这里辈份最大的女性,这话贤王妃有资格说。而其他几个王不想招来齐王的纠缠,所以皆交给自己的老婆。
齐王似笑非笑地道:“二皇嫂错了,弟弟送的不是女人,那是赔礼。”
“……”
贤王妃抚着肚子,差点被他气得肚子疼。贤王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扶住她,捏捏她的手,让她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贤王妃败退了,宁王妃顶上,她就是个炮杖性子,在家里是千娇万宠的娇女,嫁人后宁王温柔体贴,也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是以使得她受不得丁点的委屈。齐王给她家王爷送女人,摆明着是打她的脸,她能不记恨才怪。
“六皇兄必何说这种话?要赔礼道歉的方式多得是,却给我家王爷送个女人来,分明是不安好心。”宁王妃冷笑地看着和壁上观的金璟琋和阿宝,又道:“若你真的这般体贴,何不给五皇兄送几个?或者你也可以给自己弄几个回去?”
齐王眯起眼睛,冷笑道:“七弟妹好大的气性,感情我这七皇弟都要受你拿捏了?七皇弟,是男人就要好好治治这种刁女,省得被人说是软蛋!”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亏得他还是中宫皇子。当下宁王妃直接气哭了,其他几位王妃神情也不好。
贤王见状,赶紧示意宁王带他老婆离开,其他人也识趣地不再与他争辩,纷纷带着自己的老婆离开,省得齐王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齐王见他们走得快,啧了一声,脸上似乎有些不甘愿,随后与萧令殊告辞也离开了。
*****
宁王的车驾里,宁王拿着帕子为正哭得伤心的宁王妃拭泪,有些无奈道:“六皇兄就是那德行,没得为他的话伤心,不值得。”
“呜呜呜……可你听听,他这话也太难听了,分明是打我的脸,要离间咱们夫妻感情。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般作弄过,他算什么啊!我才有了身子,他这作兄长的就近不及待地给弟弟送女人,安的是什么心?还有你也不准收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边哭边骂。
宁王有些不自在,他以前的通房都被她挟制了,自从娶了她后,他没去过旁的女人那里。不过又怕她哭太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少不得劝慰一翻。事实上,昨日宁王到烟雨江南园去胡闹一通,他们已经意识到齐王是特地针对他和贤王的,再略一想,便知道是为何了。
自从大公主回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齐王对大公主的旧恨重拾,即便现在大公主身体不好在公主府里静养,仍是让齐王积着一口恶气,像条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武皓成亲那天,他们去大公主府探望,比他们早了几个时辰,摆明着站在大公主那边,自然招到了齐王的怨恨,所以昨日不过是他给他们的警告罢了。
果真是个疯子!
宁王心里也将齐王骂个臭头,只是明面上,他不能表现出什么,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对中宫皇后及太子一系的不喜。
宁王妃哭了会儿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突然道:“咱们去大公主府。”
宁王皱眉,现在大公主身子不好,又变成这样子,他实在不愿意与大公主走得太近。不过他这妻子似乎极推崇大公主,若是大公主以前受宠时,如此推崇,宁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
宁王妃是个强势的,加上她现在怀了身子,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感觉,在作了决定了,马上让人调转车头,直奔大公主府了,然后转头对齐王道:“齐王不是得意么?我猜大皇姐其实也想治治齐王和晋王这两人,这次如此好的把柄,不把握实在是太浪费了。”
宁王的车驾直奔大公主府了,事实上却不知道大公主此时在公主府里大发雷霆呢。
“昨日驸马去了烟雨江南园?!”大公主神色狰狞地道,苍白的脸蛋都扭曲起来,满眼狠戾之色。
伏跪在地上的嬷嬷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回道:“公主,这些只是听人说罢了,昨儿齐王在烟雨江南园放狗咬人,很多勋员弟子和官员都受了伤,听说今儿朝堂上御史正弹劾诸位王爷呢。驸马虽然当时也在,不过没有受伤……”
“本公主管他受没受伤,只问他是不是去那里找女人?那个贱-人……”咆哮两句,大公主又有些后继无力,伺候的丫鬟赶紧端来参茶喂她,让她积赞些力气。
大公主满脸戾气地坐在罗汉榻上平复气息,虽然身体现在被弄得极度虚弱,拿鞭子抽人也无力,不过当习惯了这种状况时,很快掌握了规律,大公主的杀伤力又回来了。对于驸马武烈敢背着她去烟花之地,大公主自然是万分生气的,即便她找男人,她不能伺候他,可他仍是她的男人,只要是她的男人,她就不允许其他女人染指。
“来人,去将驸马叫过来!”
等侍从领命而去后,又有丫鬟进来通报,宁王及宁王妃到了。
“他们来做什么?”大公主有些诧异,不过想起宁王妃那脾气颇合自己的胃口,便让人去带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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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离开皇宫,阿宝仍是不明白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就是听宁王妃哭诉,然后被她用眼刀子剜?话说,关她什么事啊?
坐在马车里,阿宝用手支着下巴思索了一阵,最后目光定在旁边容色清冷的男人身上。
萧令殊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她,自然发现她的注视,视线下移,似乎在问有什么事情么?
阿宝想了想,最终决定不用那些恼人的事情,只道:“王爷,今儿父皇又罚了什么?”
“没罚。”萧令殊十分干脆。
阿宝仔细地打量他的表情,发现他根本没在意,心里松了口气。自从听说正德帝在太和殿中大发雷霆,所有的皇子都被叫去挨训后,她心里有些担心正德帝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自己的男人自然是自己疼了。不过,对于正德帝今日竟然没有罚萧令殊什么,着实让她惊讶,还以为皇帝终于想要从良洗白了。
等阿宝知道正德没有罚萧令殊的原因是,因为已经没什么可罚了——俸禄已经罚了三十年,所有的差事都撸了,难道要将儿子的爵位剥夺了?正德帝还需要萧令殊为他暗中处理一些事情,自然不能将他的爵位也一并地撸掉的。所以,没什么可罚之下,只有骂了,谁知道骂到最后,反而是自己气得半死。
阿宝忍不住捂着嘴笑,笑到最后直接倒在他怀里闷笑起来,见他满脸不解,阿宝也没解释。
因为早上出门时,有说要去珍宝阁看首饰,所以离开皇宫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城东的珍宝阁。
刚到珍宝阁时,便听到一道惊喜又热情的声音叫道:“表妹,表妹夫!”
阿宝起初不认为这声音叫的是自己,等一个青年跑到自己面前笑得像个傻缺后,阿宝才认出这不是大姑姑家的表哥赵易阳么?
阿宝有礼地叫了表哥,萧令殊鸟都没鸟他一眼,冷淡得够可以,不过却没法扑灭赵易阳的热情,他张嘴就开始喋喋不休:“表妹,表妹夫,没想到你们今日也来珍宝阁,表妹可是要选首饰?哎,秋天到了,听说珍宝阁以秋季为主题推出了几款新的头面首饰,很是受夫人们喜欢……”
阿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珍宝阁伙计,见他站在一旁出声不是,不出声也不是,十分尴尬,又见不远处的赵紫卿和她的丫鬟,涨红了脸站在那儿,想开口叫人,根本插不上嘴。阿宝看罢,便知道今日赵易阳陪妹妹来珍宝阁挑看首饰,没想到会遇到他们。若是知道今日越易阳也在,还不如直接叫珍宝阁的掌柜拿样式上府里去挑选,真是失策。
阿宝对这两位表哥表妹没啥想法意见,不过大姑姑李秀媛上次怒气冲冲离去,仍是让她印象深刻,所以不太想与这两位表哥表妹接触太深,面子情过得去就好。
于是阿宝打断了赵易阳的喋喋不休,说道:“原来表哥和表妹今儿一起来的,我与王爷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你们的兴趣了。改日有空,再下帖子叫表妹到王府里玩。”
赵紫卿忙施礼道:“多谢表姐,紫卿有空会去的。”
阿宝这是客气话,谁知赵易阳却当真了,马上点头叫道:“好啊好啊,表妹一定要快点给妹妹下帖子啊。哎,在这里遇到表妹和表妹夫,我心里也很高兴呢,表妹啊,表哥这里有个不情之情……”
“既是不情之情,还忘表哥慎重。”阿宝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赵易阳有些傻眼,而赵紫卿已经羞窘起来,忙拉住自家兄长的袖子,低着头对阿宝道:“表姐,你别听哥哥胡说,我……”
“我怎么胡说了?你和娘不是也想去参加昌平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么?这是个机会呢……”
“哥!”赵紫卿已经快要哭了。她虽然是爽利性子,可这里还有个男人……
“……”
阿宝无语了,果然又是为了周御而去的。想着,突然发现她身边那个原本十足漠视这对兄妹的男人突然拿正眼看洋着赵易阳,冷硬的声音道:“长公主府的赏花宴?”这名字真耳熟,尔后想起了今年春天那会,昌平长公主也办了赏花宴,他还被太子给推过去参加,美其名是赏花宴,实际上却是相亲宴,让他去那里挑个王妃回去。
赵易阳见他出声了,马上激动了,压低了声音道:“正是正是,听说昌平长公主要办赏花宴,我听朋友说,其实是为了周公子的终身大事。”
“……”
阿宝嘴角抽搐,大姑姑和大姑父到底是怎么将他教这么大的?说话可真是直白得……幸好他还懂得顾忌自己妹妹的闺誉,没有大声嚷嚷。
倒是萧令殊得到这个消息后,眼中的戾气突然消散很多,又听赵易阳开始喋喋不休地想要给妹妹弄张昌平长公主府的邀请帖子,爽快道:“过几日本王让人将帖子送至赵府。”
“……”
阿宝和萧令殊在赵易阳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阿宝脸上实在是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已经木然了。因为遇到了赵易阳,阿宝完全没心思再看,便让人和珍宝阁的掌柜预约时间,让他们改天将珍宝阁的首饰带去府里让她挑一些。
等上了马车后,阿宝问道:“王爷刚才为何答应赵表哥这事?”
萧令殊一脸正经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是么?”为何她总觉得这举动不符合他的性格作风?照他的性格,直接漠视,事不关已,管你去死,怎么可能会这般好心地为赵家弄昌平长公主府的帖子?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见他面无表情的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阿宝只能按捺下,觉得这事情应该也没什么。不过想到昌平长公主会再办赏花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为了周御,上回春天的赏花宴办得隆重,也有为周御相对象的意思,谁知不了了之,这回再办……七公主不知道会不会又闹腾起来?
事不关已地漫想中,晋王府到了。
眼看就要到九月九重阳了,天气也渐渐地凉爽起来,再也感觉不到夏季的炎热,阿宝觉得自己最喜欢这种不太热也不太冷的季节了,心情一好,便又想起心心念念的辣椒来。
喝着杏仁茶,阿宝让人叫来了解神医。
“王妃找我有什么事么?”解神医直接问道。
阿宝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厨房里烧火的小厮,到嘴的话一转,便道:“很快就要入冬了,明儿我让几个针线房的人给你量体裁几件合适的衣服。”也省得总是穿得这般邋遢。
解神医一听,赶紧摆手道:“多谢王妃的好意,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不需要再做了。”
阿宝端庄地笑道:“你是晋王府请的大夫,代表的是晋王府的脸面,总不能穿得这般……呃,其实也挺好的,不过是见你的衣服皆陈旧了,府里正要给下人们们做衣服,也让针线房的人给你做几套。就这么说定了,几套衣服罢了,解神医不必推辞。”
晋王府里的福利就是好,不仅包吃包住还包穿哦~~
“……”
其实王妃是在嫌弃他穿得土气吧?虽然话转得快,但解神医仍是觉得心灵受伤了。
原本坐在一旁看书根本不理会阿宝做什么的萧令殊突然抬起头来看看解神医,说道:“确实好土,不如不穿!”
“……”
看着备受打击的解神医,阿宝有些不厚道地闷笑在心里,心道萧令殊说话总是这般直接,让人有种戳死他的冲动。
阿宝清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解神医,今儿叫你来,其实想问你件事情,不知你那里可有辣椒的种子?我想试着种种看。”
说到这,阿宝又想叹气了。她记得上辈子家人都是比较喜欢吃辣的,很多菜都要放一两个小红米椒来提味,那时她帮着做菜,有时候会好玩地将辣椒的种子抠出来,直接丢到阳台的花盆里,随便浇点儿水,过一阵子去看,竟然发芽了,等它们长大后,矮矮的一株,开花结果后,红的黄的青的小米椒挤在一起,看起来像朵花一样,怨不得辣椒当初传到华夏时,是被人当成盆栽来欣赏的。
现在呢,她想种辣椒,想吃些有辣味的菜,可是种辣椒是个问题,总不能再让人直接去西南那片山区里再去找吧?谁知道解神医当初闯到什么地方去了?听说西南那片山林湿热,又有瘴气,还是大邺国与南蛮的交界处,实在不安全,没得为了吃个辣椒而让人去受罪。解神医这里有的话,就先试着种种看。
“种子是有的,不过都晒干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解神医回想自己收集的那包晒干的辣椒,见王妃这么推崇,心里有些奇怪,似乎一般人可受不得它的味道,便问道:“王妃种它们做什么?”
自然是吃了~~~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吃货,阿宝一本正经道:“种来欣赏!”
解神医想起那簇拥在一起的辣椒果实,确实极为好看,便十分大方地将他积赞的那些辣椒都拿了出来,让丫鬟们去取了籽,红色的外衣收着。
等解神医离开后,阿宝叫人搬来三个花盆,都装了土,开始折腾着种辣椒。
话说,辣椒的生长周期是多少?栽种过程中需要什么温度?需要护理么?
阿宝满脑袋的疑问,看了看那些辣椒的种子,希望它们还能存活,让自己能折腾出一些来。当然,怕自己种不好,阿宝又匀了些种子,让人送到北鸣山的庄子里去,让林管事家的娘子试着培养看看,希望能在冬天到来之前,有所收获。
而北鸣山的庄子里的林管事夫妻俩接到王妃的命令,皆好奇地看着这名叫辣椒的种子,同时对王妃想要种这种不知名的东西感到奇怪。
“王妃既然想要,就试着种种看吧。”林管事如此嘱咐自己妻子。
林家娘子自然点头应是。
时间就在阿宝每天折腾着辣椒种子怎么还没发芽中过去了,等阿宝再次进宫去给皇后请安时,得到了个炸弹:晋王府是不是应该迎个侧妃纳个妾了?皇后这里已经有人选了,环肥燕瘦,个个都是美人儿呢,任君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