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只是说说
“你去那边洗漱，牙刷和杯子都是新的。”时清清指了指前面，她语气清脆，像黄鹂鸟一样，早上就给人一种昂扬的生机。
像她这种家里哪有什么客人过来，更不必谈要备这些东西。
周聿白注意到时清清的裤脚有些淤泥，问，“早上专门去买的？”
时清清说，“这边的店里只有那样的，可能不太好，委屈周先生了。”
“不会。”
周聿白简单去洗漱了一下。
然后就去坐着一块儿吃早饭。
煮的是野菜粥，炒了两个小菜，还有几颗水煮蛋，倒是十分清淡。
时清清斟酌许久才开口，“阿婆，我今天就该回去。公司那边事情很多，也不好请假。”
很怕看到阿婆失望和不舍的表情，但阿婆倒表现的坦然，“是该回去了。你才加入工作，什么都得冲在前头，千万别偷懒，也要好好学习。但是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别忘记吃饭休息。”
“知道了，阿婆。”
声音清晰可闻的哽咽。
她低头去喝稀饭，不让别人看到。
周聿白说，“我正好带她一起回去。阿婆放心，我会帮着照看她的。不过她坚强独立，倒也不怎么需要我帮什么忙。”
时清清抬眼去看周聿白。
他神情淡然，却字字认真。
阿婆听了周聿白的话，笑着点头，“给你添麻烦了。不过有聿白你在，我的确能放心许多。”
吃完饭，阿婆就催着他们走了，免得到城里太晚。
她去收拾，提了两袋子东西。一袋子是给时清清，一袋子是给周聿白带回去。
周聿白推脱不过，只能收了。
都是些自家的东西，尤其是熏肉，都是阿婆亲手熏得。
还有用保鲜盒装好的一盒野菜糯米糍粑。是阿婆天刚亮就去山上采的野菜，一大早做好的。
东西都放好，时清清上了周聿白的车。
来时就是坐在前排的，现在回去，再往后排坐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她坐上副驾驶，使劲扯了安全带，也终于扯出来。
不过因为用力表情些许狰狞，恰逢周聿白也上来，正好看到了，觉得几分有趣。
时清清余光看到周聿白，快速将安風雨文学，“谢谢周先生对阿婆说那些话。”
时清清知道阿婆很担心她一个人在外。周聿白这样的人说了那番话，即便只是场面话，也会让阿婆放心很多。
“你以为我只是说说吗？”
时清清张了张嘴。
周聿白却没继续说这个，而是问，“你阿婆身体不好？”
“老毛病了，有痛风，有风湿。尤其现在雨季，就会更严重一点。”
周聿白点个头，没急着发动车子，说，“我去抽支烟。”
时清清点点头。
只当他是为了解乏，倒也没想多。
没几分钟他就回来，身上很淡的烟草味道，并不难闻。
“好了吗？”
是问她有没有准备好出发。
时清清抿着唇点头，然后看向窗外。
随着车子驶离，她又要离这里越来越远。
长大后就是这一点不好，好像离这个叫家的地方越来越远，好像这里才成了远方，回来一趟十分艰难。
车子开上一条稍微宽阔的路，从这个方向，能看到时清清家里的一点轮廓。
周聿白刻意放慢了速度，让她能多看一会儿。
路上时清清一直强撑着要和周聿白说话，但她总是背过身去打个哈欠。
她昨晚一定和阿婆聊天到很晚，毕竟只有这么一晚上。
周聿白便说，“听歌吧。”
想来是个不错的提神的方式。
周聿白没有连过蓝牙，索性打开了电台广播。
一开始还是首动感的歌，时清清也跟着精神振奋一点。
后面就有几首舒缓的歌，周聿白刻意没换台，余光注意到时清清眼皮一直在打架。
果然没多久，她撑不住睡着了。
周聿白怕她着凉，将车内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电台的声音也调低了一点。
别人包括周庭山和林辞念在内都觉得周聿白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会上心，其他事情鲜少引起他什么兴致。
周聿白自己也觉得奇怪，面对时清清，总有些照顾她的欲望。
时清清睡了一觉醒过来，一看外面，已经快要下高速。
她有几分赧然，对周聿白道歉，“不好意思周先生，我睡着了。”
周聿白皱眉，“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睡着的。”
周聿白是真诚的茫然，“为什么不该睡着？是我开车，也不是你在开车。”
时清清好像没法反驳。
她看一眼时间，快到三点了。
没多久下了高速，时清清想让周聿白找个地方把她放下，周聿白却说，“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情，不用弄这么麻烦。”
时清清也就不说话了。
快到公寓那边的时候，时清清问，“上次的账目用上了吗？”
“嗯，帮了我不小的忙。”
时清清不由的一笑，抬眼说，“我只有这点能力。如果周先生还有需要，我……”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周聿白应当没什么事需要她帮忙的，顿时停下来。
周聿白却很淡的说，“好，我会找你。”
时清清怔了怔，与此同时，车子也停下。
到了。
时清清下了车，将东西拿下来，不忘到车窗前叮嘱，“周先生熏肉最好是痛风晾晒，最好套个袋子，容易滴油。还有那个糍粑，尽量今天吃掉吧，隔了夜就不好吃了。”
周聿白耐心听她说完，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谢谢周先生。”
她手扶着拉杆箱，很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还是习惯性的看着周聿白开车离开，她才推着行李箱回到公寓。
接下来几天，又是兵荒马乱的一周。
时清清忙的脚不沾地，因为他们组单独接了一个审计项目，所有人像是备战状态。
同事看她做事积极不偷懒，也谦虚好学，对她态度很好，给她点了咖啡鼓励，“加油，这个项目下来，奖金可有不少。”
时清清问，“我是实习生也有吗？”
“精益的原则，按劳分配，不管你是不是实习生。所以一起努力吧。”
“好，努力！”
中午吃饭遇到了靳悦兮，她满脸崇拜的看着时清清，“清清，你好厉害，我听到好多前辈夸你。到时候你的实习证明肯定会有很多好评。”
时清清谦虚的一笑，“没有啦，都是那些前辈们不嫌弃我笨，有耐心教我。”
靳悦兮笑说，“你太谦虚了。他们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教你。啊，对了，清清，我们快实习两个月了，要不要宿舍聚一下？那次的事情何文佳虽然有错，但毕竟是一个宿舍的，总不能一直这样吧？你说呢？”
“我问过兰兰了，她说她听你的意思。”
时清清说，“兮兮，我知道你想宿舍团结，但我觉得交朋友还是要坦诚真诚。我和她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如果碰面，我还要假装热情那好累。如果是板着脸，那聚餐也失去了意义，你说呢？”
靳悦兮有些遗憾，“后面准备毕业论文还是要回宿舍的，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
“到时候再说吧，也不是非要说话不可不是吗？”
靳悦兮也没法勉强。
时清清还是坚持自己，她觉得，人生已经足够忙碌，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她和何文佳谁缺了谁都可以过得很好。
忙到周五晚上，还加了个班。时清清终于可以睡一个懒觉，提前和周兰兰打了招呼，周六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喊她，她要睡到自然醒。
然而十点多，她被一个电话吵醒。
眯着眼睛一看，是周聿白打过来的。
她立刻坐起来，一脸认真，滑动接通，“周先生……”
“没起？”
时清清愣了一下，看样子她的声音出卖了她。
她有些赧然，忙说，“正打算起。”
周聿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说，“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周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有个事想问问你，就是上次阿婆让我带回来的熏肉，该怎么做？”
周聿白语气轻缓，显然是被难住了。
“周先生是亲自做饭吗？”
周聿白淡淡回，“嗯，还要亲自吃。”
时清清不由被逗笑，“抱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肉最好是用点蒜苗或者其他炒一下，不然会太油。当然了，周先生如果可以吃的进去油腻……哦，对了，它有一点咸，要提前用水泡一下……”
有时候做菜就是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周聿白也清楚自己擅长什么，沉吟一下，说，“你能过来吗？”
他看到了挂在阳台的熏肉，便一时兴起。很多食材都备好了，今天索性没事，就准备在家自己做饭。
结果就把自己难住了，不得已打电话求助时清清。
但显然还是有些超纲。
“哦，那周先生等我一会儿。你要不先把肉用水泡一下，不然会有点咸。”
“好。那我等你。”
挂断电话，时清清利落的从床上起来，打仗似的快速洗漱换衣服。
周兰兰有点懵，“怎么啦？哪里着火了？”
“没，有点事要出门。兰兰，你中午不用等我了。”
“哦，那我就点个外卖了，实在是懒得动手。关键是厨艺不行，嘿嘿。”
周末开火，基本都是时清清下厨，周兰兰负责打个下手。
时清清要出门，周兰兰也就懒得动手了。
时清清赶到周聿白公寓门口，敲了敲门。
周聿白过来开的门，侧身让她进来，说，“下次过来，自己输密码进来。”
时清清低声应了一下，换了鞋。
进了厨房，发现菜都已经配好了，青椒红椒切成丝状，颜色格外好看。
“还需要别的吗？你告诉我，我这就去买。”
“不用不用，已经很多了。我就按照你买的这些弄了。周先生，你出去吧，我来就行。”
周聿白也担心自己会给她添麻烦，干脆留了空间给她发挥。
“有事叫我。”
“嗯。”
时清清立刻系上围裙忙碌起来。
她很小在家就可以做饭照顾弟弟妹妹，所以对她来说做饭是件得心应手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做的菜能不能和他的胃口。
但时清清想起当时在家，周聿白吃着阿婆烧的饭菜，是吃了不少的，那她做的应该也不会让他太失望。
一顿忙活下来，烧了五个菜一个汤，一并端上了桌。
她去书房喊周聿白，“周先生，好了。”
周聿白从书房出来，看到餐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顿觉惊讶，“都是你做的？”
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做出这么多道菜？
“都是家常便饭，希望周先生能吃的惯。”她说着便去解围裙，说，“周先生慢吃，那我就先走了。”
周聿白说，“坐下一起吃。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时清清动作一顿，愣了愣。
周聿白问，“还是你中午已经有安排？”
时清清立刻摇头。
周聿白说，“那就一起吃吧。”
时清清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一副碗筷，盛了半碗米饭。
她坐到了周聿白对面，周聿白这才动了筷子。
时清清问，“周先生觉得怎么样？”
周聿白诚恳说，“很好吃。”
时清清一下子心里比吃了糖还要甜蜜。
她说，“周先生喜欢吃就多吃点。”
“你也别客气。”
时清清刚动了筷子，就听到有人敲门。
时清清去看周聿白。
周聿白放下筷子，说，“你吃你的。”
他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
屈丛月一把勾住周聿白的脖子，“走，出去吃饭去。”
昨晚宿醉，刚刚才醒，就想着喊周聿白到外面解决一顿。
“在吃。”周聿白拂开他的手臂，语气很淡。
屈丛月狗鼻子，闻到了菜香，“老周你点的哪家外卖，这么香？”
人已经不请自入，周聿白想拦也拦不住。
屈丛月拐个弯，看到时清清，愣了一下。
时清清忙起身打招呼，“屈总。”
“清清妹妹啊。你们俩这……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他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周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