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乖孩子
没多久烤串都上上来，他们也点了一些扎啤。
时清清正低头和室友说自己很快回去的消息，身边学妹碰了她一下，“学姐，我们一起跟苏老师敬酒啦。”
时清清慌忙将手机息屏。
学妹递给她一只杯子，里面已经倒了一杯啤酒。
时清清随大流将杯子举着站起来。
苏诗雨忙说，“你们别这么正式，大家年纪相差也不大，都坐下吧。”
“这些年苏老师一直在我们学校招人，对我们后辈多有提携。今天更愿意抽出宝贵时间莅临我们小小的比赛。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敬苏老师一杯。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都附和。
苏诗雨笑说，“我这人其实挺不好相处的，不过对事不对人。你们能理解我就行。我也不推辞了，咱们干了这一杯。”
有人将视线落在周聿白身上。
苏诗雨这才介绍，“他姓周。是个青年才俊。你们不嫌生疏，就叫他周总。”
“周总也喝一杯吧？”
周聿白十分平淡的拒绝，“一会儿还要开车。”
“明白，一会儿还得送我们苏老师回去。”
也都表示理解，没有劝酒。
大家便敬了一杯。
时清清不擅喝酒，只觉得味道有些牵强。
她喝了两口，见别人把一整杯都喝完，干脆也把一杯都喝完了。
她喝完才跟着坐下来，默默的打了个嗝，还是不能适应啤酒的味道。
边上的学妹十分热络，又给她加满了。
时清清想说，想想作罢。
就这样，又喝了两杯。
直到第四杯的时候，时清清明显已经有些喝不了了。
周聿白突然问，“你不是寝室有锁门时间？”他看一眼腕表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
不知道谁笑着揶揄了一句，“周总怎么对我们寝室关门的时间知道的这么清楚？”
周聿白倒没理会，只问，“你们都打算在外过夜了？还是醉酒的状态？”
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角落的时清清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她好像是被长辈教育了。
喝酒，夜不归宿，这好像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明明周聿白说的是所有人，也并没有太多责备的意思。但时清清就觉得这话像是对她一个人说的。
她突然起身，说，“我该回去了。我们室友都很担心我。学妹们你们玩。”又对苏诗雨这边鞠了一躬，“苏老师，抱歉。”
她抓了包，离席。
“学姐是个乖孩子，先前就说过要早点回去的。苏老师，我们都没问题，也不是头一次了。这附近就有家宾馆，很安全。”
“行。你们知道注意安全就行。够不够，我们再添一点。”
又有人去点了一点烤串，还多加了一点啤酒。
周聿白起身，到了老板那里，说，“那边现有的，我先结账。”
他将单买了，又走回去对苏诗雨说，“晚上还有事，你们玩的开心，我就先走了。”
苏诗雨突然拉住他的手，“聿白，你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我们不同路。”
“你去哪，我就去哪。所以哪里都同路。”
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周聿白说，“我晚上还有工作。我可以安排个人过来接你。”
苏诗雨嗤笑了一声，将手松开，挥了挥，“你走吧，我自己能回去。”
十分洒脱的样子。
周聿白也没说更多。
苏诗雨一直是很强的存在。她足够优秀，也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自己。
周聿白的车子停在学校门口附近。
他必须要走过去。
好在距离并不算远。
他点了支烟，夹在手里，一边走，偶尔抽一口。
不过十分钟的脚程，已经能看到他的车。
但他的视线被另一处吸引。
在他停车处的对面，一个人正弯着腰，对着一个垃圾桶在吐。
那身影他一眼认出来，是时清清。
周聿白看向别处，找到了一家小超市，买了一瓶水和一盒奶，还有一袋面包。
时清清没喝过酒，其实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她晚上什么都没吃，烤串那些基本都在中间，她要伸手过去，跨越好几个人，索性就没怎么动。
空腹几杯酒下肚，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还没走到学校，胃里就翻腾的厉害，只能找到一只垃圾桶吐了出来。
一张纸巾出现在眼前，时清清眼神被指骨如玉的手吸引。
她猛然抬眼，是周聿白站在跟前。
他眼镜镜面之后的眼神平静无波。
“擦嘴，漱口。”
周聿白已经将瓶盖拧开将瓶子也一并递到跟前。
时清清接了，漱了口，擦了嘴，这才直起腰和他道谢，“谢谢你，周先生。”
“好受点没？”
时清清点头。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啊？”时清清反应了一下，才说，“不好意思拒绝，学妹们这段时间对我很照顾。”
“融不进去的圈子不必强求。讨好别人是件很费力的事情。”
时清清受教的点头，“我知道了，周先生。”
“拿着。”
周聿白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该回去了。”
时清清接过来，又道了谢。
周聿白皱眉，好像跟她的相处，她多数的时间不是在道歉就是在道谢。
“回去吧。”
时清清手指提着袋子，往校门口去。
刚挪动一步，就听周聿白喊她，“时清清。”
“什么？”她恍然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好像一下自己陷入彼此的眼神中，谁也没有先移开。
“你今晚很棒。”
时清清怔然一下。
这话分明在不久之前，周聿白已经告诉过她。
“周先生已经说过了。”时清清说的很小声，好像稍微大声一点就会让他察觉她言语之下的小雀跃。
“只是想亲口告诉你。”
时清清瞬间瞳孔震颤。
但她觉得周聿白没有太多的意味。估计是看她总在费力讨好，觉得她不太自信，想用这种方式让她自信起来。
她觉得自己做的真的不好，还要周聿白担心这样的事情。
“我收到啦。”时清清咧嘴一笑，“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好好努力的。周先生，你赶紧回去吧。”
周聿白目光果然柔和了下来。
时清清想她果然是没想错的。
她将瓶盖拧好，把东西都装进自己的帆布包。
周聿白看着她的举动，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一些红点。
他并未多在意，临近夏天这很正常。
时清清和他挥手再见，便往前走。
步态轻盈，状态很好。
周聿白站在原地看了两眼，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弯起，又迅速收回。
准备移开视线到马路对面的时候，看到时清清挠了挠手臂，又挠了挠脖子。
周聿白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现，这念头迫使他停下脚步，又继续看着时清清。
短暂的十几步路，时清清挠手臂和脖子的频率很高。
她快要走近学校的时候，听到汽车鸣笛声，一转脸，就看到周聿白坐在车内，正看着她。
“时清清，你是不是对酒精过敏？”
时清清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看自己的手臂。”
时清清找了就近的路灯地下看了一眼，把她吓一跳，两条手臂上全是红点。
“周先生，酒精过敏会死吗？”她显然是被吓到了，抬眼去看周聿白。
“情况严重也会有可能。”周聿白不是吓她，只是实话实说。
但时清清瞬间脸就白了。
周聿白意识到，尽量温和说，“那是休克之后的反应，你应该不会。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时清清没有再说去卫生院一趟的话，她知道多耽误时间，只会让周聿白生气。
她迅速上了车，扣好了安全带。因为害怕，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路。
周聿白对酒精过敏这件事发言权不强，只是他公司有个员工某次公司活动时喝了一点酒，导致了过敏，发生了短暂的休克，当时把其他人吓得够呛。
周聿白后来下达了一项内部指令，公司全体员工都要备案自己特殊情况。包括是否过敏，女生连生理期都在其内。
他时不时去看一眼时清清，也担心她有更严重的情况出现。
车子在医院停下。
周聿白给她开门时，时清清已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来。
或许是视线不好，又也许是她因为害怕而有些心不在焉，总之她的一脚踩空了。
好在周聿白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托了她一把，让她不至于摔倒。
时清清在地上踩稳的瞬间，周聿白也将手收回了。
她跟在他身侧，一路往急诊室而去。周聿白难得脚步有些匆匆。
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她有种安定感。即便这个人和自己没有多少瓜葛，她总觉得，只要他在，她可以完全放心任何一件事。
挂了急诊，说明了情况，又让医生看了，确认是过敏了。
医生看过敏的有些厉害，建议打点滴。然后再开药带回去吃，一旦症状消失，就可以停药。
医生给开了单子，周聿白叫时清清等着，自己去取了药，然后和她到输液处排队打点滴。
周聿白帮她提着输液瓶的架子找了地方坐下。
刚坐下时清清就说，“周先生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输液结束最起码还需要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那个时候都已经要凌晨。时清清不敢再耽误周聿白的时间。
“胡说什么？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下。”
他语气有些坚定，时清清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在等着的时候，周聿白到角落里打了个电话，或许是有些什么事情交代。
没多久又走回来。
时清清想去挠，被周聿白立刻阻止了，“忍一忍，症状会消散的很快。”
时清清手缩回来，规矩的放在腿上。
看她听话的样子，真的觉得是一个乖小孩。
周聿安和她完全不同，因为被父母带在身边，一直处于溺爱的环境。他从小就惹事不断。周聿白因为是大哥，偶尔也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为此他没有为周聿安少操心。
如果家里的小孩是时清清这样的小孩，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可转念一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时清清也是家里的老大，她早早的本该在孩子的年纪，却要表现的像个大人。
如果是这样，宁愿时清清可以像周聿安一样为所欲为一点。也不至于现在她事事克制自己，做到别人眼中的好。
“饿不饿？”安静了一会儿周聿白问。
时清清摇头的一瞬，周聿白已经从她帆布包里把面包和牛奶拿了出来。
他提前预判到她的答案。
牛奶的吸管插进去，面包袋子也撕开，时清清不吃也不行了。
不到一个小时，输液结束。
时清清刚准备伸手，帆布包已经被周聿白提在手里。
他那样一个矜贵的人，提着她几十块买的包，实在是亵渎了他的气质。
时清清的症状缓解了很多，小红点没有消失，但已经没有什么刺痛的痒感了。
上了车，时清清就开始犯嘀咕，现在学校宿舍早就关门了，她只能在学校附近的宾馆住一晚。
还要麻烦周聿白送她回学校，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刚准备开口说自己打车回去，周聿白却先出声，“晚上你去我那里住。”
“啊，不不不，我自己住宾馆就行。”
“你带身份证了？我把你带出来，能把你一个人扔宾馆？”
“可是周先生……”
“时清清，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
时清清不再作声，她听出周聿白似乎有些不耐烦。
到了公寓，输入密码，进门。周聿白将灯揿亮，白苏立刻就看到了那双拖鞋。
还是她上次穿的那双。
或许周聿白只是忘记处理而已。
“你自己随意，我去别处。”
“周……”
“就在楼上。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周聿白叮嘱完，就直接出门顺便将门带上了。
时清清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没想到再次又来到了周聿白的私人领地。
时间已经很晚，她赶紧去洗漱睡觉。
躺在床上，空间里都是他的气息。有种被他拥抱的错觉。
时清清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入睡，她干脆找了一条薄毯到沙发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