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夜没睡好的副将范大同,打着哈欠,从他的军帐里钻了出来。
炙热还没升起,感受着微风吹拂的舒爽,心情立时好了不少。
昨夜一段防线闹了狼,死了十几个兵士,乱轰轰地闹了大半夜。
按说也是奇了,鬼域里的畜生,竟然可以跑出来了。
不管怎样,已经整整过去七天了,那人定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大功已立,前程似锦啊!
范大同不由兴奋地拨拉起了乱糟糟的大胡子,却突然发现金黄的天边,有一大片乌云涌来,一杆黑旗迎风招展,如一头择人欲噬的狰狞凶兽。
范大同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迟迟未至的大人们,终于到了。
盏茶的功夫,鬼域之外的残垣断壁附近,已被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淹没。
早早有骑兵通知范大同集结所有人员,迎接军团大人。
他不敢有丝毫违抗,急命人快马通知所有分散出去的人员归拢回来,前前后后折腾了一顿饭的功夫,才总算集合完毕。
当身着黑袍,鬼面具遮脸的影卫军团长萧西风策马行至队列之前时,范大同已满头大汗地跪迎多时。
笼罩在黑袍内的萧西风,端坐马上,也不让范大同起身,只是冷冰冰地沉声问道:“人呢?”
冰冷的声音从面具内传出,带着低沉的震鸣音,如鬼神震怒,让人胆颤心惊。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范大同跪在沙地上不敢动弹半分,听到问话,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军团长大人,他们过了古城,卑职已在此守了七天,未见到小贵人!”
萧西风冷哼一声,沉声喝问:“为什么不追?”
听话听音,范大同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他故意将“追”小贵人的军令曲解成“追杀”,盘算着“一不小心”弄死了小贵人,他就成了为新王扫除最大障碍的功臣,日后定会得到重用。
但官字两张口,军团长真拿军法治他的罪,那他今天是绝活不成了,一想到日后的荣华富贵或成泡影,他怎么可能甘心。
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过了古城就是鬼域,卑职……卑职也是无能为力啊!”
萧西风嗬嗬怪笑一声,“好一个无能为力!你个狗东西贪生怕死,曲解军令,欺上瞒下,谎报军情,真是死不足惜!”
言罢大手一挥,身边的传令官立即纵马传令:“杀!一个不留!”
传令声未落,密集的弓弦声,便如骤起的暴雨般连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箭矢狠狠扎入范大同的队伍。
一瞬间,古城外,血浸黄沙,腥风逼人。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箭矢入肉的“噗噗”声,和着鲜血喷洒的“嗤嗤”声,将鬼域边界渲染成了人间修罗场。
随即“刷刷”的抽刀声响起,影卫们一字排开,步入箭羽构成的芦苇荡中逐个补刀,既然将军说了要一个不留,那就必须得确保死的彻底。
被重点照顾的范大同,头颅滚落一旁,死不瞑目,身体呈跪姿,被三支长茅钉在了沙地上,断颈处还不时喷出一股股时高时低的鲜血,似在向天倾诉自己的冤屈。
出鬼域边境二十里外的一处深林中,苏玮等人靠坐在狼身上美美地休息一夜。
一大早,生火做饭,简单地对付了几口,因为今天就可以进县城里好好吃上一顿,天天吃烤肉,太腻味了。
两名亲卫早已出发,准备混进县城内,打探一下情况,顺便购置一些衣物回来。
一直穿着楚楚的衣服,苏玮心里还是挺煎熬的,尺寸不对不说,方便的时候着实太不方便。
他计划今天就进县城弄补给,没人找麻烦那是最好,要是有人胆敢找麻烦,那购买补给的银子就省了。
很快,林外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唿哨声,两名探路的亲卫回来了。
很快两名扛着大包裹的亲卫跑进了林子,一边翻找专为小先生准备的衣物,一边报告道:“公子,小先生,那边的小县城里遭了匪我们进不去,只在城外找了几家没人的大户,弄了些干净衣物回来。”
“遭匪?”
苏玮小眉头一皱,他可没想到一个县城都能被匪徒说攻占就攻占。
祁虎见状,忙解释道:“小先生,靠近鬼域一线的县城都很小,没有军队驻守,只有一些衙役,自然挡不住强匪,以往每年都有不少县城被祸害的消息传到都城。”
经祁虎这么一说,苏玮点头,考虑着要不要顺道弄死这波匪徒。
楚楚闻言,心生不忍,蹙着眉头说道:“小先生,我们去看看,怎么说也是南国的子民,这事儿既然让我们遇到了,就力所能及地帮一帮吧?”
苏玮手里摆弄着一件小衣服,随口应道:“那自然没问题,但总得让我换好衣服吧,这衣服真麻烦!”
众人欢快大笑,见着能让小先生头疼的事情,着实太让人开心了。
楚楚接过苏玮手里的衣物,细心地给他穿戴起来,温柔的模样,象个贤惠的小妻子。
祁虎等人很自觉地各自带着座狼散开,心里琢磨着,如果小公子能娶到小先生,倒是很不错。
当苏玮一行人赶到县城外时,不由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他本以为县城就是一圈高大的城墙围起来的城镇,可他看到的却是在一大片残破的民居围拢下的低矮土城墙。
放眼望去,这个叫汉兴的小县城,到处都是狼藉一片、浓烟滚滚的景象,肆意的狂笑声不绝于耳,凄厉的惨叫久久回荡。
破旧的木城门,碎裂开一个大口子,粘稠腥红的鲜血从木门下缓缓流出,沾满血污的残破尸体,铺满了整个拱道。
真的是越走越心惊,越看越愤怒,人性的丑恶,让一众人等始料未及,并且还远远低估了。
有那么多人是被拦腰斩断的,痛苦挣扎的上半身,将内脏拖的到处都是,这是变态的虐杀;
有那么多母亲的怀里只剩下孩子的半截尸体,小小的头颅飞出老远,瞪大惊恐的大眼睛,不解地凝视着他的母亲;
甚至还有一名襁褓中的婴儿被插在了一根长矛上,鲜红的血液顺着木柄缓缓流下,衣衫不整的母亲,双手死死地拽住被鲜血染红的木柄,死不瞑目。
犯下此等恶鬼般行径的贼人,已不配为人。
苏玮只觉心头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怒气已经翻涌到无法遏制,恨声吼道:“别再让他们活!”
这句话,几乎是从苏玮的牙逢中挤出来的,同样怒火中烧的亲卫们纷纷纵狼散开,只有楚楚跟在苏玮的身边。
受到鲜血刺激巨狼们显得异常兴奋,却懂得只撕咬吞食主人攻击的目标。
苏玮带着楚楚前往县衙,沿路遇到行恶的匪徒,就任由两头狼打打牙祭。
待赶到县衙时,发现县衙早成了匪窝,衙内的情形更是不堪入目。
到处都是光着膀子或干脆一缕不挂的恶徒,随意拉着名哭哭啼啼的女子,便在那搜刮来的金银细软之上,行那禽兽之事。
留下两狼跟楚楚留下衙外,苏玮手上提着一根木棒,如一个悄无声息的幽灵,在大院内到处游走,丑陋的躯体和喘息声,很快被他清扫一空。
数十名衣衫不整的女子,眼神已没了色彩,只是木然地看着发生在身边的一切,仿若在深渊中凝视着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