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默看着他眼中的期盼和紧张，拒绝的话，愣是没办法说出口。
最后，她叹了口气，垂眸看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站起的双腿，压下心头的落寞和酸涩，道：
“你知道的，我……我这辈子不能再站起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低。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一个认命的人。
从小被父母丢在孤儿院，她一路跌跌撞撞地长大，最后还是一路拼到了哈佛。
她是一个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可此刻，她拖着一双没有用的双腿，坐在顾君航这个处处闪着光的男神面前，却有些气短。
她不想被人同情，也不想因为这么一双脚而觉得自卑，可在顾君航的面前，她那种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却那么得强烈。
哪怕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可音量却还是低了几分。
“我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随时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去个洗手间，洗个澡，都需要有人帮忙……”
“那又怎么样？”
顾君航听着她的妄自菲薄，心疼得有些听不下去，开口急乎乎地打断了她。
“你是觉得我不愿意做这些，还是因为要做这些而嫌弃你？”
他直视着夏语默的双眼，夏语默却有意识地避开了。
她垂着眸子，继续道：
“你跟我在一起，就要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别人谈及你的时候，就会本能地想到你这般优秀的天纵奇才，却有一个双腿残废的老婆，我不想你被人指点，也不想我自己被人指点……”
说到这里，她才抬起头来，直视着顾君航的双眼，道：
“而你，身为顾家的掌门人，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我在你身边，就注定会被人看到，注定会被人指点，取笑。”
说她不自量力，说她厚颜无耻，一个残废，还要霸占着顾君航这么一个天人之姿的优秀青年。
她一无背景能帮助他，现在连光鲜亮丽地站在他身边给他撑门面都做不到，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顾君航身边。
但这话，她没有说，她还想保留那点仅剩的自尊，好让自己傲然挺胸地离开顾君航。
而正因为对象是顾君航，她保留着一份自尊，又保留着一份自卑。
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拿自己去跟那些跟顾君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去比较。
越是比较，她就越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顾君航一脸沉默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能让她不要去想这些事。
她有一点说对了，他是顾家的掌门人，永远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盯着他身边的人。
她作为他的妻子，自然是被谈论的对象。
他能想象她所面临的压力和异样的目光，而这些，与其说是外人带给她的，不如说是他带来的。
可让他就这样放下她吗？
他放不下。
顾君航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放不下她的。
“如果我不要顾氏了呢？”
他看着她，问道。
如果不要顾氏掌门人这个身份了，那谁还会关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