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4章 与我成家吧古书有记,蛇妖,为妖族最异。何为异,是修为越高,妖气越弱。蛇妖一族虽不善妖法,但极其擅隐匿,这也便是为何传说中隐居人间与人结缘为生的妖大都是蛇妖。但同大蛇这般毫无气味,可完全隐去妖身,怕世间也只有他一个修得如此境界。名为大蛇,是因为他真的很大,也真的活了很久。大到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活了多少年了,大到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长了。蛇妖并无过人的自愈能力,虽因冷血痛感钝弱但说生剥皮肉、穿透骨髓,也不可能不痛。只不过他太大了,化人形时不需要耗费那么多真身,他总能将那些人身上受过的伤转为真身无关紧要不伤性命的部位上去。反正他那么大,伤到些边边角角,也没什么大碍。痛是真的,死不了也是真的。待到伤愈合了,再待成长时脱层皮,伤口便也会随之消失不见,久而久之,那些伤也就不重要了。……“回去吧。不是说他快回来了。”姚十三负手转身,朝身后那无面人道。隔日一早,久经沙场近一季的小将军风尘仆仆离了大军快马赶回时,并不是独自一人的。天才刚亮,站了整晚打瞌睡的城门兵被一阵急促马蹄声惊醒,铁马寒蹄似雷霆声声击响,这踏过冰河,踏过泥泽,也踏过敌人血肉的马蹄,此刻载着的小将一身檀色铁盔,满是风沙尘土得几乎变了色。兵并未收到今日将军会凯旋而归的消息,也未见身后千万师团,只在匆忙中慌张开了门,看他胯下啸铁如一道黑影一跃而起,在还未彻底放平的护城河吊桥上猛冲而入。“恭迎将军凯旋归来!”“吹角号,叫人让路!”晨间为准备营生而早起的百姓不在少数,无论是河岸密密麻麻的运船,道路间危急的担夫,或是才摆上摊的客商。军号长起,纷纷在错愕中跑散到道路两旁,心意出了什么大事间一道风卷黑云似得冲开一匹黑马。若是被这狂奔的骏马无意刮到,怕是要当场毙命。小将军一路奔到总镇府前,在门外扫着尘的齐铭“蹭”地直起身,见他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都来不及搭上半句话,就看得冯汉广大步冲进府里,不想听见的第一句话竟是,“齐铭!找个奶娘!快去寻个奶娘来!”齐铭惊诧间丢了手中扫把,才看见冯汉广从铁甲包裹中,掏出个比这健硕之人手掌心大不了多少的婴童!那婴儿显然因为在冯汉广怀里憋得久了,又一路疾驰晃得不轻,再加上没奶水喝,早已有些面色发青,晾出来好一会儿才“哇”地大哭出声。可把齐铭给吓坏了。这全是糙汉子的军营里,谁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冯汉广倒是不由分说把婴儿胡乱塞进齐铭怀里,吩咐道:“再去找个郎中,给我把他喂饱了,身子补好了!”回身便要再往外冲。只是两步开后,忽地又回了头。小将也不知是赶了多久路没有歇息,被风吹得发干的脸上严肃到没有一丝人气,只是用略发哑的声线压低得威慑万分,挤出的声音含着恨,双目通红几乎要杀了人。“赵文礼把人抓去哪儿了,你们可查得出来?”“将军……您先等等,这孩子,这姚先生他,这……”齐铭歪七扭八的捧着个婴童,一时间进脑子的命令太多,来不及消化,全被这孩子震天的哭声给堵得死。“七日有余了!你们这群废物不会还没追查得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否则我现在就砍了你脑袋!”冯汉广长刀一闪架到齐铭脖子上,这才嗜过血的兵器还隐隐泛着血腥,直冲鼻腔,呛得齐铭顿时僵在原地,声噤得只有个娃娃高哭声扯着空气。“将军?您怎么……”竹籁似的清音自背后响起,小将才迈出的步子忽然停顿在地,挺阔臂膀上那宽甲与包裹严实的头盔间强烈的起伏明显一滞。齐铭趁此间隙赶紧颤颤巍巍扶着刀刃插上了话。“将军,姚先生他……昨日回来了。”冯汉广跟被摄了魂、听不见似地伫了许久。“将军?”“将军!”“将……”直到姚十三连唤三声,小将僵硬着放下刀扭回头来,动作生硬得像个生了锈的铁偶。一对剑眉下黯了色的鹰目已然积出些朦胧雾气。他此刻狼狈得像个被母鹰踢出巢的鹰崽,跌得浑身散架还偏要硬撑着一身傲骨,扇着折翼凌空长鸣,带着鹰的骄傲,决然击空。他要背负的东西太重了。重到哪怕失了家,离了挚爱,都容不得他半刻去颓废。冯汉广看着眼前这个人曾以为自己再不得一见的人此刻正松散着一头长发,在这有些夏意的温热天里裹着身天青色大氅,面色略显疲倦醉红,却依旧微笑着看向他。好端端的,四肢完整的。就立在他面前。许是察觉到冯汉广神色中异样的水汽,姚十三一双温情杏眸内掠了丝诧色。随之的小将似乎忘记自己还披着厚甲,也顾不得四周尚有人在,大步上前将姚十三死死圈在怀里!“咿…嘶……!将军……等……等一下!”姚十三被冯汉广一头闷在护心甲里,喘不上气都是轻的。他抱得太紧了,可是勒得人浑身新伤疼起来要命。冯汉广赶紧把他掏出来抓在手里好一番审视,又摸上姚十三红晕晕的脸。“你怎么这么烫!”“将军,十三身子抱恙,不方便行礼,还望将军宽恕。”姚十三气弱中依旧雅音绕心的说道:“只是将军为何独自回来了?还有那婴童……又是怎么回事?”话刚说完,身子一悬,便被冯汉广直接打横抱了起来。“齐铭!叫你赶紧去寻个奶娘,还墨迹什么!滚蛋!”“是,是将军!”“还有,今日关闭府门,我谁也不见!”冯汉广粗声喊着,又凑到姚十三耳畔小声道:“进去之后,慢慢给你解释。”姚十三偏头靠在他肩上,细声笑道:“将军今日恐怕是进不得。”“……还有心思胡闹。我都快担心死了!”冯汉广一个五大三粗的尽力温柔着把姚十三放到榻上,即便如此还是见这宝贝弱骨子拧了眉,轻哼出了声。这放在以前姚十三若是露出这幅可怜模样,早会被他吃进肚子里。冯汉广不由分说就去解他衣带,手劲儿大又扯得着急,都听得见布料撕裂声。姚十三赶紧扑腾着手去挡,一脸红晕不知是烧的还是急的。“别看了,别看了…都裹起来了,一层层的跟个白米粽子一样,不好看的。”“那你怎么还烧成这样!退烧的药呢?郎中呢?!”“药才服了呢,将军。”姚十三柔声道,加之气弱,反而更为怜人。“起效约么还得过些时辰,不过脑子总归也清醒多了。”冯汉广无奈叹了口气,敷上他额头。才从沙场厮杀拼活的小将军指尖茧子似乎又厚了几层,磨砂得人心猿意马。“烧坏了可不成。那以后谁替我出谋划策。”姚十三伸手抚摸上他血迹斑驳的护袖,深知这人大概是才从战场下来,得了自己被带走的消息,甲子都来不及脱便一路日夜兼程赶回来。只得哑然一笑,道:“将军凯旋归来,理应十里外夹道相迎,奏著乐曲,饮酒为宴。您这自己独身先跑了回来,连口酒都没有,算个什么呀。”“那些个没用的表面功夫有什么意义,你担心死我了!赵文礼那狗贼竟敢趁我不在欺负我的人,你也是个傻子,怎就随他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风雨兼程,想的可都是……可都是万一,万一我跑得慢了,万一没来得及,回来以后你已经……你……”话至此,这铁打狼性的小将军似乎又犯了哽,撇开头自己止了声。姚十三似乎怔了神,瞧着他那坚忍得薄唇抿死的侧颜。铜色似乎又深了一层,风霜打得那张硬气的脸格外斑驳。“我这不好好的在这儿呢。别想了,将军。快去沐个浴吧,您身上都臭了。”冯汉广沐浴过后,姚十三枕在冯汉广臂弯上,手里有意无意绕着这小鹰还有些湿气的粗发。“边境局势以定,这一战当是折了蛮人大半兵力,近几年都不会贸然来犯。其实我们也可以以此为机,待休整后长驱直入,一举直推至冰原一带,彻底灭了他们,开疆扩土,以敬朝廷。”姚十三见冯汉广闭眼不语,继续道:“重归朝野,对您、对益州军未尝不是件好事。既然有我在,也不用担心再遭计算。将军何不考虑几分?”冯汉广侧过身,鼻息带着野性的频率均匀打在那伤员额头上。“叫你好好休息,不是让你躺在这还替我心思政事的。”“以后还是要把你带在旁边。我这才离了几个月,命都差点被你自己玩没了。赵文礼那人到底是想对我冯家斩尽杀绝,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跑得出来的?”姚十三艰难往他怀里再蹭上几寸,身子轻得像个没骨头的猫儿,道:“还不是将军您赐给我的暗卫得力。”冯汉广愣神,思索半天,才想起还有暗卫这么回事。自己确实在刚将姚十三接回来那阵安排了个掳来的死士给他,叫他随意使用,哪怕挡剑也是有了用,毕竟当初他是抵了多大闲言碎语,多少骂声于不愤,才执意提个低贱小官儿做了军师,生怕有人再出于嫉恨对他出手。可时过境迁,自姚十三上任后益州军渐入正途,各事各处到细小琐事都被他打理妥当,样样俱全,甚至于本受了蛮族侵犯一片水火的益州城,如今这幅人声鼎沸商甲兴通的模样,也不过短短三年,拜他所赐。坊间也就渐渐没了对姚十三的质疑谩骂声,渐渐也便不再以出身说事,他也早就忘了自己曾经为他插过暗卫这件事。……那暗卫有这么厉害的吗?冯汉广支起头,目光从上至下给他扫了个遍,又轻手捏着肩一路摸下去,手下人身体微微发颤,感受到姚十三一袭薄衫下到处裹满厚厚一层纱布。“赵文礼那个狗贼到底伤了你多少!我这就去带人寻他讨个说法!胆敢动用私刑”“汉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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