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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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要去什么地方?”

小叶眼瞧这陆小凤的路越带越往偏处去,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是想赚钱吗?”

陆小凤潇潇洒洒地走在前头,懒散道:“这个世界上,靠不偷不抢不又能争快钱的办法只有一个。”

他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小叶激动地好奇道:“什么办法?”

他扭头回望,只见小姑娘一脸的真挚,两眼亮晶晶地注视他,好似天上的星子被嵌了进来,满心满眼的都是期待。

“运气。”陆小凤吐出两个字。

一间极其普通的门脸开在坊市的最边缘,凌乱杂碎的货品堆满了半间铺子。门口支着个小火炉,靠里的一边缩了个老头正打着瞌睡,此起彼伏的鼾声差点让小叶以为是旱地惊雷。

“嘘。”

陆小凤煞有介事地把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你跟在我身后,咱们俩悄悄地进去。”

小叶紧紧抿住双唇,使劲点了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猫着身子,和做贼似地走了进去。

“陆小凤!”

苍老的声音忽地响起,小叶一个激灵,立马扭头看向老汉。

他自腰间抽出一杆旱烟枪,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从腰带上挂着的另一个小袋里摸了搓烟丝出来往里填着,一面说道:“老规矩,带一个新人,五十两门槛费。”

“五十两?!”

小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心脏怦怦狂跳,捂着胸口扭头对陆小凤道:“跨什么门槛要五十两?哪怕是皇帝的金銮殿也没有这么贵的吧?”

老头儿斜睨了她一眼,凑在火边吸燃了烟丝,砸吧两口后吐气道:“小丫头,五十两都没有,进去了也白搭。”

陆小凤也没多话,从怀里掏出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啪地拍在了柜台上,“我说老李头,你这耳朵真是越来越灵了。今天这么不给面子,赢了也不请你喝酒。”

老头嘿嘿一笑,又打量了小叶一眼,将钱收下后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别怪老哥哥。这样,我一会儿悄默声地这位姑娘多添两个筹子,让她玩得尽兴。怎么样?”

陆小凤露出狡黠了然的笑,拍了拍他的肩头,拉起还一头雾水的小叶就往门店后屋走去。

穿过一堆杂物,里间豁然在目,一张木床,一对桌椅,还有一只红木大衣柜。

与其他的穷酸物件相比,这只红木衣柜便算是最好的了,尤其是上面的一对黄铜把手,显然是常常有人开合,摸得锃光瓦亮的。

“来,进来。”

陆小凤打开衣柜钻了进去,随即带着小叶也走了进去。

衣柜里摆了两只面具。

“把面具戴上。”

小叶乖乖戴上了面具。

他在柜顶处摩挲了一小会,咯哒一声,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衣柜后板倏地打开了,旋即又是一道砖门,此时再看,这两重关门之后赫然是条幽静的密道。

密道曲曲折折,越走越暗,陆小凤取出火折子吹燃,羸弱的火苗发出微弱的光芒,只能勉强照亮方寸之远的前路。

做了不短时间的瞎子,黑暗对小叶来说甚至是熟悉的。

实际上,她的其他感官本就比常人更加敏锐清晰。

但陆小凤并不知道这些,他的确是体贴又好心肠的人,所以很自然地以为所有小姑娘都不喜欢黑暗,或者说有些怕黑的。

他故意说起了玩笑话,想要活泼气氛,“可惜我的另一位朋友不在这里,不然有他带路,咱们一定能走得比现在快十倍。”

“什么朋友这么厉害?”

小叶觉得陆小凤已经很厉害了,比他还要快十倍,那是何等人物?

“花满楼。”

陆小凤说道,“他要是在这里,拿出颗夜明珠来照亮,岂非不比我这只风烛残年的火折子要强的多?”

光是提起这个名字,小叶好像就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愉悦 。

“看来你们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小叶笑着感叹道。

她又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只是不知道你说这位花公子,可是江南花家的?”

“不错。他正是江南花家的老七,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认识他…”

陆小凤的声音夏然而止,小叶已经听到了许多眼前出现的这扇门后传出的纷繁噪杂的声音,不仅仅有沸腾的人声,还有什么东西在摇晃撞击,总之是乱哄哄一片。

“赌坊?”小叶这才反应过来。

“聪明。”陆小凤走上前去,拿出先前老李头给的筹码投进门锁上貔犰兽首的嘴里。

轰隆隆一声响后,石门应声而开。

一个巨大的、不见天日的赌坊映入眼帘。

筛盅、牌九、麻将…

赌器用具,无不所有。

小叶踱步走了进来,只见每张桌子前都围满了黑压压的人头。他们的到来,仿佛是一滴水入大海,根本没有引起任何动静,这些杀红了眼的赌徒们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施舍。

“我不喜欢赌博。”她喃喃自语道。

小叶的眉关紧锁,说不上来是为何,只觉从内心深处涌上一阵反感,转而面向陆小凤,一抱拳说道:“陆大侠,赌局博戏迷人心智,我心智不坚,恐陷迷途。多谢您指点之恩,但此路却非我所走,行差踏错,悔之晚矣。方才的五十两银子算我欠你的,日后必定奉还,告辞了。”

说罢就想要离开,陆小凤长臂一展,将她拦了下来,“你既然不想玩也可以,就权作是陪我一场,你不下注,这总可以吧。反正来都来了,就玩上一会儿,等等我送你出去。”

小叶实在拒绝不过,点点头算是应下。

她和陆小凤挤进了比大小的台子,一位相貌美艳的女子正摇晃着筛盅,嘴里催促着赌徒们快些下注。

“小叶姑娘,你说我选大还是小?”

小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说话?”陆小凤摸摸胡子,随即笑道:“如此惜字如金,怕不是一字千金?那就是小咯!”

他大刺刺掏出筹码,一个筹码十两,除去投入兽首的那一枚,而今只剩下四个了。

“就赌这一把。”

陆小凤将筹码尽数压在了小的一边,似笑非笑地偷瞄着小叶。

小叶在听筛盅的声音。

筛盅里的骰子一共六个面,每个面上的点数不同,因而在撞击筛盅时所发出的声响也有所不同。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筛盅落地了。

小叶双眉一挑,目光一肃,暗道:“不对,六五五,是大!”

她附耳对陆小凤道:“陆大侠,是大。”

陆小凤从善如流地改成了大。

小叶舒了口气,心道这下总不至于让他输个底掉,也算自己稍微弥补了些损失。

她的这些动作其实早就被荷官看了个清楚,然而她却没留意到眼下荷官脸上那一抹得色。

手指微动,骰子便翻了个面。

筛盅一开,二三三,小。

小叶看着骰子,怒得一拍桌台,指着她斥责道:“你出千!筛盅落地就不能动了,你刚刚为什么又动骰子?”

宋娘登时冷了脸,翻腕掐腰,露出胸前好一片旖旎风光,唇瓣鲜红,吊着眉梢,捏着嗓子道:“哪来的黄毛丫头,空口白牙地就敢说老娘出千?我告诉你,这里是“伏翼”赌坊,可不是什么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大娘,分明就是你做了手脚。怎么还如此嚣张?”

“大娘?!”

“啊…哦哦是,大姨,这…”

左一声大娘,右一声大姨,对面的小丫头片子还一副懵懂天真的无辜模样,再配上那张嫩得掐出水的脸蛋子,宋娘的已然气极。

她狞笑着拍了拍手,身后登时涌出数个装束齐整的蒙面黑衣人,高矮胖瘦俱是一致,俨然从一个模子里复刻出来的一般。

赌客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就闹到要黑卫出来的地步了?

这些黑卫武艺高强,且配合间天衣无缝,从不打单独斗,自有一套合击之技,从前里但凡是在赌坊内生事的,不论是什么人,最后都会被打折了手脚给扔出去。

从来都是如此,没有一例例外。

“今天老娘不仅要手脚,还要这丫头的舌头,你们去给我割下来!”

宋娘涂着丹蔻的纤手对准小叶一指,那群黑衣人便如潮水般袭来。

小叶叹了口气,对陆小凤抱歉道:“陆大侠,没想到又给你添麻烦了。您稍后片刻,等我料理此事。”

横刀出鞘,寒芒映过她的双眼。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有疏有密,显然是套阵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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