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愿意接受这句话。
他说,欢迎我,我不认为这是在欢迎我,相反,他们认错了人。我坐不住了,像是见到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仇人,或者是债主。
我看着老人,似乎觉得眼熟,但这是错觉,我知道,我能做的,就是站起来,带着姐姐离开,如果他们不放行,我就硬来,总之,谁也挡不住我。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
“你很慌张。”老人说。
我说:“我不慌张,我觉得你们认错了人,肯定是的。这里面有许多误会,我不是你们的一员,我的姐姐也不是。”
“她的确不是,你是。”老人站起身来。
我发现他个子很高,超出我的想象,我一直以为布鲁族的人个子都很高,实际上这是穿山甲引导错误。他们个子很高,每个人都超过一米八,只有引我进来的那个人,个子不高,才一米八,但也算很高了。
姐姐站在他们人群中,看着我,她想起来的事,是关于我的吗?
肯定不对,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姐姐记忆错误,很多年了,记忆肯定会发生某些偏差,最大的可能句是,姐姐把关于她的记忆,强加在了我的身上。
我问姐姐,但是姐姐没有回答我,老人却说:“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只能去看。
老人带着我走进了一个山洞,我发现,这里和我曾经看到的环境一样,这里有九口棺材,我也见过,是在我老家的那种,一模一样。
“很多年前,来了四个人,那四个人中有一个人姓陆,他来这里,救了我们,打败了我们中的叛徒,叛徒是九个,死了之后,我们担心他们复活,就把他们放在了棺材里,但为了更加保险,姓陆的朋友给我们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我问他是什么主意。
老人说:“他说,九个人不能放在了一起,得带走三个,布鲁族打开了天门,破开了风水大局,导致五门大开,也连带着把很多人牵扯了进来,几十年来,姓陆的朋友一直都在守着这个秘密,很多年过去,他的责任心一点都没有变,并且。”
“等一下,我有点不太明白。”我说,“你刚才说来了四个人,我知道三个,一个叫陆乾元,一个叫张万贤,另外一个叫万见佛,那么,第四个人呢?”
“第四个人,已经死了,她死在了这里,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很强大,她能够在老林子里孤身一人将玉盒送了出去,送到了张家窑,但是后来的事,被人发现了,她只能再回来,但是玉盒丢了,玉盒被另外一个想要到山里寻找秘密的人捡走了。”
“那个人是谁?”我问。
老人想了想,说:“那个人,我记得是个道长,名字我不记得了,但的确是一个道长。”
“云清?”我试探着问。
老人再次想了想,说:“好像是,他拿着玉盒找到了我们,想用玉盒跟我们换取一个复活人的办法,那个办法我不能告诉他,不然但话,世界会乱。”
我点头。
他说得对,这是一个能够颠覆很多人认知的事。
我问老人:“那玉盒里是什么?”
“就是那个秘密,但是他打不开,我们并没有给他复活人的办法,但是给了他一些种子,还有一个解决风水大局的办法,全都写在了一本书里,我想,那本书你应该见到过。”
“是阳宅破百煞秘笈吗?”我问。
老人点点头:“是和煞气有关,我们的出现,就是因为煞气而起,我们不属于任何人,我们是自然产生的,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拥有着能够感应着天地之间秘密的灵魂,但是这些灵魂都不能离开这片大山,如果要离开的话,必须以另外一种方式。”
“死亡?”我问。
“不对,是迁徙,整族迁徙,不能停留,南天门是我们的出生地,我们在那里生活了几万年,我们几乎和你们同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们比你们要更加了解这片土地所产生的好和坏,它很温柔,但有人会激怒它,它的怒火没有人能够承受,它能让任何动物变成人,也能让任何人变成动物。”
我把目光投向了那些穿山甲。
老人见我看向了穿山甲,冲着我笑了笑。我觉得他的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让我无法抗拒的魔力,他能够让我对自己的身份产生巨大怀疑,可是我对这种怀疑又深信不疑,认为,我自己对我自己的身份的怀疑是正确的,我就应该努力地去回忆去我过去的那些事。
“就让我看这九口棺材吗?”
“这不是棺材。”他说,“这是封鼎。对你们来说,像是棺材,但不是,我们在很多地方都留有这样的棺材,我们曾经尝试用琥珀来做封鼎,但不行,火焰会让琥珀熔化,里面的人,会出来,最终,还是出来了几个。”
“出来了几个?”我问。
老人说:“大概,三个。”
我想,是万连山吗?不是,万连山就是徐世勋,既然不是万连山,那会是谁?
“是谁?”我问。
老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目前来说,仇家辉算一个,丁经恒算一个,另外一个,已经被你们杀死了。”
我想了想,我们杀死了不少人,但从未想过其中一个可能是很多年前布鲁族的死敌。
我问老人:“那九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从天上来,带着火,他们来的时候,我们没有办法和他们斗,只能躲进深山,我们因为他们,做了很多次迁徙。”
我点点头,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那我,是什么人?”
老人说:“你,是我们的希望。我们不能走出这片深山,否则会死去,山里有山魂在牵着我们,一旦我们离开,心口,就会出现血痕。”
我猛然想起了仇家辉的“女儿”吴佳,还有吴丽,她们原来是布鲁族的人,怪不得和仇家辉没有血缘关系。
“我到底是谁?”我问老人。
我似乎已经接受了我自己。
但老人的话,并没有给出答案:“你是我们的希望,你是,一个绝对离开大山,不会死的人。”